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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啟平再度代表眾人問出了這一問題。

    隻見許哲聞言，老臉一紅，略顯難堪，道：

    “對外說法，是裏麵有強大凶獸。”

    “但既然皇子您問了，我當然不能欺騙您。”

    “說實話，當年我們甚至連敵人都沒有看到，還未跨越叢林邊界，抵達真正的核心區域，就慘遭敵手，倉皇而歸。至於裏麵到底有什麽，我們也不知道。”

    眾人聞言，齊齊驚駭，睜大雙眼，難以遏製心底驚恐。

    這麽慘？

    連敵人的樣子都沒看到，四大上三品強者就敗了？

    怪不得許哲的臉色如此古怪，這一次竟然連踏入都不敢。

    與此同時，眾人也再度意識到，核心區域的恐怖危險！

    是最高級別的恐怖！

    連四大上三品武者聯袂都進不去，那古輝……

    一想到這裏，龔千等人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陰雲密布，滿心煩躁。

    上三品強者進去都是死。

    怎麽救？

    這是一個死胡同！

    救不了！

    可是，雖然深知這一點，無人願意承認這樣的現實。龔千、丘山、梁智三人更是如此。

    場麵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重而壓抑。

    人人拉著一張臉，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最後，還是許哲做了這個惡人，無奈一歎，道：

    “皇子殿下，依我來看，咱們還要從長計議。”

    “今年的涼山奪旗，就到這裏吧。”

    “咱們先回去，再調集人馬，探查核心區域。”

    先回去？

    那就是說，隻能等待咯？

    但是，哪怕古輝和百裏熊王一樣，僥幸未死，要多久才能回來？

    一年，兩年？

    還是像百裏熊王，數十年後才能重見天日？

    龔千、丘山、梁智的內心不想離開。

    他們想在這裏等待。

    可是最終，理智還是戰勝了感性。再加上趙啟平在旁的勸阻，龔千終於點頭，滿目希冀，看向趙啟平，道：

    “七皇子殿下，一切擺脫您了。”

    龔千恭敬施禮，話裏話外的意思，清晰可見。

    趙啟平見狀，餘光掃了一眼一旁臉色陰鷙，神色冰冷的丘山，心裏暗暗一歎，鄭重點頭：

    “我會傳訊給父皇的。”

    “讓他老人家以最快的速度，派遣高手前來。”

    有了趙啟平這句話，龔千心底大喜。

    丘山僵硬的臉色也柔和了幾分。

    趙啟平倒是沒有太關注龔千的神色變化，看到丘山神情的緩和，已經很開心了。

    “走吧。”

    一聲長歎，眾人再次眺望遠處夜色，希望看到那抹熟悉的人影出現。隻是，最終留給他們的，還是失望。

    ……

    折返。

    重回涼山城。

    一路上，鴉雀無聲，幾乎沒有半點交流。

    至於此次涼山奪旗至此結束，如何排位，誰是第一，已經無人在意。

    今日一劫，眾人一想到還是不由心神顫栗，一陣後怕。

    幸虧。

    幸虧四大皇子隨身攜帶著獸晶炮這等富有傳奇色彩的武器。

    幸虧龔千一行人來了，危難之時，救下了四大皇子。

    幸虧古輝在，以一己之力，糾纏住了百裏熊王，眾人才免遭魔氣侵蝕，神智尚在，沒有墜入魔道，成為隻知殺戮的魔頭。

    ……

    心驚膽寒之餘，也有太多幸運。

    這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憶。

    尤其是古輝的失蹤，更讓他們心神難寧，無法平靜。

    這一路，走的很久。

    許哲從通天樓趕到百裏熊山，全力奔走，隻用了一刻鍾的時間。

    趙啟平一行人，足足用了三個時辰！

    武道境界低，速度慢是一方麵。

    更重要的是，他們不舍離去。

    龔千、丘山、梁智多麽希望在折返的路上，能聽到身後傳來一聲疾呼啊。隻可惜，當他們來到涼山城的邊緣，東方天際已經變亮，他們還是沒能聽到那希冀裏的聲音。

    一年之計在於春。

    一日之計在於晨。

    涼山城已經開始熱鬧起來，大街小巷，人來人往，人頭攢動。

    當許哲帶著趙啟平等人出現在市井，立刻引得驚動連連，紛紛圍觀，一眼便看出了眾人臉上的凝重，和身上沾滿塵土血跡的泥濘。

    看著神色凝重的眾人，沒人敢說話。

    隻敢遠遠圍觀。

    疑惑和困惑卻已經在人群裏遞傳開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

    “怎麽所有小隊都出來了？今年的涼山奪旗，已經結束了？”

    “誰是第一？”

    “他們的神色為何如此凝重？許哲城主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議論聲太多了。

    隻是在人群裏傳播，並無人向他們詢問，龔千等人不由輕舒了一口氣。

    這也能讓他們心神稍微放鬆，不再那麽沉重。

    不用回答他們的問題，這挺好的。

    眾人之中，沒有人希望被打擾，也不願意回答這樣的問題。

    但是很快，龔千發現，有時候，該來的還是會來的。有些人的詢問，他不得不回答。

    當他們來到通天樓下，龔千聽到身邊梁智的驚呼，下意識抬起頭來，看到道路的盡頭，一個嬌小的身影俏生生的站在那裏，小小臉蛋潮紅粉嫩，胸脯劇烈起伏，顯然是剛剛得到眾人回歸的消息，匆忙趕來。

    是小桃紅！

    隻是，當她靈動的眼瞳掃過眾人，看到龔千的身邊隻有梁智和丘山，卻沒有她日夜所思的那道身影時，嬌軀一震，臉上的神色從期待，迅速變成驚慌、失措、驚恐、難以置信。

    臉色蒼白宛如金紙。

    一陣風吹來，少女踉蹌欲倒。龔千見狀，心裏一急，連忙一步跨出，掠出人群，在小桃紅跌倒在冰冷道路上之前，抓住了她的皓腕。

    小桃紅一見龔千，眼眶早已通紅一片，驚慌失措，兩隻小手瘋狂朝龔千拍打而去，歇斯底裏，撕心裂肺：

    “少主呢！”

    “我家少主呢！”

    “你還我家少主！把我家少主還給我！”

    沒有在人群裏看到古輝，少女預感到了不詳。

    如此一幕，市井立刻熱鬧起來，人人驚訝看著這一幕，隻是不知道小桃紅所言少主是何人。

    龔千無奈。

    大拇指輕輕在小桃紅的脖頸上一按，少女當即暈倒。

    這時，趙啟平已至一旁。

    “這是？”

    龔千架起小桃紅，神色黯淡，回道：

    “是古輝兄弟的侍女。”

    “唉，咱們回去再說吧。”

    再度提及古輝，眾人神色都吧好看，包括趙啟平，微不可查的輕輕頷首，眾人相繼踏上通天樓。

    龔千看著昏睡過去仍緊蹙秀眉的少女，心底一聲長歎。

    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啊。

    別人尚能躲過去，但是小桃紅，躲不了。

    ……

    一個時辰後。

    小桃紅早就醒了。

    龔千下手並不重，她隻昏睡了一刻鍾便悠悠轉醒。

    偌大的華麗房間，隻有她一人。

    呆呆的坐在床邊，好半天一句話也說不出。

    龔千已經來給她解釋過了。

    昨夜發生的一切，全盤托出。

    古輝是何等的神勇無畏，舍己為人，以一己之力，救下了所有人。

    並非真正死去。

    隻是入了險境。

    小桃紅終於不再那麽驚慌。

    但還是餘驚未消。

    “百分之五十的死亡率，少主你一定要挺過來啊！”

    不錯。

    為了不讓小桃紅如此擔心，龔千故意把深入涼山核心區域的凶險程度縮小了無數倍，生還率達到了百分之五十。

    小桃紅相信了。

    可仍然手足無措，驚恐未消。

    她感到恐懼。

    更是無助。

    但是最多的，還是擔心古輝的安危，連帶著嫌棄自己：

    “如果我也是武者就好了，起碼不用天天隻能當少主的拖油瓶，在他深入險境的時候，我什麽都做不了，隻能幹著急！”

    小桃紅臉色蒼白，喃喃自語，十分自責。

    然而正在這時，突然——

    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忽然闖入她的耳畔：

    “你真的想要修武麽？”

    “想要為你的少主多做些事情麽？”

    什麽？

    這聲音突如其來，把精神原本就因為古輝的事情而變得更加脆弱的小桃紅嚇了一大跳，差點從床邊跌落下來，抬頭看去，隻見不知何時，一個身著黑袍，鬥篷遮麵的身影出現在窗欞邊。

    哪怕黑袍寬大，也不能掩蓋掉他的魁梧身形。

    “你……”

    小桃紅驚慌，下意識就要喊人。

    可正在這時，對方話語又至：

    “你不想幫助你的少主了？”

    這句話，宛若一把利刃，深深插入了小桃紅的心底，讓她即將脫口而出的呼喊一下子憋回了嗓子眼，一雙靈動的大眼睛滿是執念，看向鬥篷人，半點猶豫都沒有：

    “我想！”

    鬥篷人似乎對小桃紅的回答甚是滿意，微不可查的點點頭，突然，手從寬大的衣袖裏深處，掏出一物，直接扔了過來：

    “好好學！”

    “機會我是給你了。”

    “記住，這本武學，隻能在沒人的地方修煉，連你的少主都不能知道。”

    “想要保護好他，就做他的影子。這才是最好的守護。”

    鬥篷人字字如針，印刻在小桃紅的心底。

    小桃紅正欲去揀被鬥篷人扔到地上的那本黑色古籍，聽到後者這番話，突然身體一僵，猛地抬起頭來，小臉上充滿驚喜：

    “您的意思是說，少主還能回來？”

    ……

    此言一出，鬥篷人無語了。

    我給你說了這麽多，你隻關注到了這一點？！

    鬥篷人冷哼一聲，不置與否。

    小桃紅得到回應，自認為是得到了肯定，小姑娘立刻歡快起來，拾起那本書，下意識打開扉頁，隻見上麵書寫著八個大字——

    “紅粉骷髏，白骨皮肉！”

    少女精神一震，下意識抬頭，再度看向鬥篷人。

    然而，窗欞邊空空如也，哪裏還有什麽人？

    小桃紅抓著手裏這本武學，如墜雲霧，神色略顯恍惚，但下一刻，她精神一震，美眸再度清明，用力一揮小拳頭：

    “哼！”

    “我也可以修武了！”

    “少爺，等你回來，我一定能好好守護你的！”

    隻是誓言過後，少女又不由皺起眉頭，回憶起剛才那個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黑袍人，喃喃自語：

    “奇怪。”

    “那個人，身形怎麽這麽像老主人呢？”

    ……

    少女的誓言在風裏搖曳，穿過窗欞，融入外麵街道的喧嘩人聲裏，無人察覺。

    隻是當它傳到人群裏一個身材肥胖的中年人耳中時，後者滿是橫肉的臉上，一抹微笑揚起，很是滿意的模樣。但當少女的最後一句話傳來，他的腳步立刻一頓，小心翼翼看了一下周圍，彎下腰身，腳步快了幾分，融入人群消失不見。

    茗茗眾人矣。

    唯一給人帶來些許印象的，恐怕就隻有他臉上那道從額頭劃過右眼止於下巴的可怖傷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