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愛恨兩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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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開我混蛋你們放開我

    昏暗的黒室裏有人在尖叫,被兩個大漢架著的身體不情願地向前移動著,隨後被推進了黒室最深的地方。 vw

    叫也沒用。其一人嫌惡地看了丘宛晴一眼,二少能饒你一命應該感恩戴德了,還想讓我們放了你

    我要見淩仲煊,我要見他。丘宛晴忽然平靜下來,眸子一冷淡淡從那兩人身掃過,和剛才驚慌憤怒的樣子完全不同,讓那兩人甚至以為出現的幻覺。

    想見二少等著吧其一人反應快,嘲笑了一聲甩甩手和另一人離開了。

    海島的暗室多潮濕陰森,牆壁還滴著水,幽森的味道讓丘宛晴作嘔,一股涼意很快便讓她渾身冰涼。在這裏呆著,不出幾個小時會身體僵硬,如果沒有及時的熱源供應,有可能凍死在這裏也無人知曉。

    暗室裏空空如也,除了牆壁是向下滲漏的髒水,從這裏出去的鐵門緊緊閉合,像牢籠一樣關住了她。三個小時以前,她還站在書房的地板,手握著對淩仲煊有著致命打擊的籌碼,差一點能占據風主動地位了,可偏偏天不遂人願,三個小時以後,她卻被關進了最恐怖的暗室。

    寧島的暗室,傳言隻有四字:有去無回。

    把人關在這裏不管不問,沒有衣物沒有水源沒有溫度,冰冷和潮濕足以慢慢消磨著人的內心,讓人漸漸產生恐懼。那種害怕死亡的恐懼會占領人的大腦,操控著他們的神經,直到有一天,人再也撐不住了,變回義無返顧地走向死亡。

    其實那些人並不是被這裏的環境殺死的,而是被自己內心的恐懼殺死。

    淩仲煊不會讓她死,但也不會讓她好活。

    從桃園回來之後始終遷著她,害怕她受到一絲的傷害而小心翼翼,為了她弄得渾身是傷,尤其是內傷損傷了五髒六腑,以至於現在還是不得不每天喝著藥進行調理,才勉強止住了傷痛。可是這個女人已經打破了他的極限,讓他忍無可忍了。

    尤其是,當他現在開始懷疑丘宛晴的身份,懷疑她接近自己的目的時,心底的那種鬱悶和糾結轉變為了源源不斷的厭惡,恨不得將她捏碎,卻又無法下手。因為不確定。

    不確定她究竟是誰。

    不管怎樣,那種感覺現在匯集成了一種,是讓她牢牢被掌控在他的手掌之。

    憎恨,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能夠形容的了吧。

    丘宛晴也是如此。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聽著牆壁的水珠低落的聲音昏昏欲睡時,淩仲煊出現了。

    幾點了。這時丘宛晴再次見到這個關押了她的男人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

    冷漠,無情。

    淩晨四點。淩仲煊回答。

    他穿著黑色的襯衣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他們之間還隔著一道厚厚的鐵門,如君王探視囚犯,身份地位分別地明顯。

    他的臉色有一絲疲憊,但他站在暗處,丘宛晴也並不能看清。

    她隻覺得淩仲煊在嘲諷地笑。

    我要出去。丘宛晴又說道。

    給我原因。淩仲煊也不緊不慢地,而後向前挪動了腳步,如果你的理由能夠說服我,我放你出去。

    因為我想。原本坐在冰涼的石板的丘宛晴這時起身,你來得太晚,在這裏我已經聽了兩千一百三十九滴水珠的落地聲,你才來。

    這個理由不充分。淩仲煊的目光透出寒氣。

    你來看我,根本不打算讓我走吧。丘宛晴冷冷笑道,所以不管我說什麽你都會反駁我的理由,然後說出一大堆自以為是的話。說吧,你來到底要幹什麽如果是看我現在多麽慘,那真是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現在的我完全沒有任何感覺,也不可能因為你的舉動而有一絲疼痛。

    你還真是聰明。淩仲煊從暗處走出,頭頂有一處裂縫正好讓微弱的光線照射進來,從他的臉傾斜掃過。

    我的確在不久之前做了某件事,不過你也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淩仲煊的身軀在那一絲光線之顯得尤其耀眼,如王者,宣判著她的命運無法得到救贖。

    如果是這樣,我可要真的謝謝你了。丘宛晴捋了捋頭發,長長的頭發因為空氣的潮濕正貼在她的衣服,請說吧,你究竟做了什麽。

    你應該知道,在你去偷我的東西之前,你的房間裏放了一些不該放的東西。淩仲煊的語氣緩慢,聲音低沉附著著無限的魅力,要知道,這樣的聲音曾讓丘宛晴多麽地心動不已。

    現在,她的心弦似乎仍舊被撥動了一下。

    淩仲煊看著丘宛晴臉逐漸開始變化的表情,繼續道:於是在剛才,我清理了那些東西,讓一切恢複正常。從今以後,寧島再也不會有鬼魂出沒的傳言,你的詭計不能得逞,你的妄想也不可能實現。

    你再說一遍丘宛晴的聲音顫抖著,身體也是顫抖的,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怒視著淩仲煊,你做了什麽你對他們做了什麽

    火化。淩仲煊的口淡淡吐出這兩個字,在這座島,我把三人火化了,現在他們的靈魂應該也安慰地進入天堂,再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吧。

    她曾說過,要帶他們三個回家,那他要讓他們三人永永遠遠回不去,連軀體幻滅的地方,都隻能是在這座寧島。這樣他們,算真的有靈魂,也隻能永遠守護在這裏,逃不出這一方土地了。

    心裏的絞痛讓丘宛晴無法呼吸,她衝向鐵門狠命地抓著 護欄,手臂伸向淩仲煊想抓住他的衣衫。可是那一瞬卻被他躲開了。

    他隻是輕輕向後退了一小步,丘宛晴再也不可能碰到他的身體。

    淚水無聲地滑落,她的心卻沒有一絲的感覺了。

    她在哭嗎不像。

    在笑嗎也不像。

    隻是當她聽到他的口那麽輕鬆地說出那些話時,整個人都破碎了一般,身體機械而僵硬。她現在的樣子一定很可笑吧,像一個笨蛋,一個瘋子,一個什麽都不再是的存在。

    你這個混蛋遲遲地,丘宛晴微微動了動雙唇,現在他們在哪裏

    算他狠心地讓她不能見到弟妹們最後一麵,算他狠心地將他們從她的生命徹底剝離,算他再狠辣

    她還是抱著一絲希望。

    算是個傻瓜好了,但她的心裏還殘留著希望。

    告訴她,他們的骨灰被他安放著,告訴她,他為她留著,告訴她,他做的這一切的一切都隻是因為一時生氣,並不是真的要折磨她。

    沒了。淩仲煊抱著雙臂,一雙碧眼打量著丘宛晴,似乎在觀察她的反應。

    他的樣子像在觀察實驗室裏的小動物,看看它們是怎樣在絕望和恐懼之走向死亡的。

    沒了丘宛晴似乎沒有明白他的回答,或者她根本不想明白,隻是不停地重複問道,沒了怎麽會沒了什麽叫做沒了

    沒了,是,他們的骨灰已經被我撒了,撒在寧島周圍的海裏。淩仲煊一字一句地解釋,仿佛是怕丘宛晴聽不清,故意說得很慢,說不定你剛才數的那兩千一百三十九滴水珠裏,有他們的骨灰。

    扶著牆壁,丘宛晴忽然幹嘔起來。

    她像是要把心吐出來一般,原本沒有東西的胃裏翻湧著,讓她口不停地吐著酸水。

    他不僅火化了她的弟妹們,現在還把他們撒在遠離家鄉的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嗎

    恨我嗎淩仲煊向前走了一小步,寒意襲來,陰冷地看著丘宛晴問道,用盡你的全力來恨我吧,因為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你生不如死,會讓你對曾經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所以,如果你沒有強大的憎恨作為支撐,很快會被我玩死的。淩仲煊冷笑,我可不想看著這麽誘人的玩具輕易被摔碎,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罷,他又瞥了一眼還在彎腰幹嘔的丘宛晴,走出了暗室。

    大門重新關閉,暗室裏又是一片漆黑。

    丘宛晴順著牆壁滑坐在地,任憑冰涼的石板也沒有感覺。

    他都做了些什麽隻有惡魔才會做的事,他都做了。還那麽地理直氣壯,那麽地囂張,嘲笑著喧囂著,看著她痛苦地快要死去。

    她原本是想要死去的。

    那些獨自站在碼頭的夜晚,清冷的風從她的身體吹過。明明很冰涼,卻沒有真實感,她的眼前總是一片漆黑。失去了靈魂的她,還有什麽活著的意義

    她在乎的人都以死去。

    她曾以為自己對淩仲煊的愛可以拯救一切,可以讓她平凡黯淡的生活變得有那麽一丁點不一樣,甚至可以挽回淩仲煊的心,讓他重新接受自己,接受這張曾經傷害過他的臉。

    可是她失敗了。

    這個結局,她可以接受,但她接受不了的是,這個結局來得竟是這樣慘烈,竟然是以犧牲了她的弟妹的生命為代價。

    她不甘心。

    所以,她還不能死。

    胃裏的翻湧平息了些,丘宛晴靠在牆壁,冰涼的水珠沿著牆壁滑落在她的脖頸,肩頭,脊背。

    這時,頭頂那一束漸漸明亮的光線忽然暗了。

    一場暴風雨要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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