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請你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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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仲煊了二樓很快找到了丘宛晴的房間,因為每個房間的門都掛著一個牌子,牌子分別寫著丘宛晴和弟妹們的名字。 w w w v w 牌子的字體很可愛,麵刻著不同的花樣,淩仲煊走到那個寫著晴字的房間門口,停下來敲了敲門。
還是沒有回應。
我知道你在裏麵。淩仲煊站在門口聲音低沉。
話音一落,整個房子靜悄悄地沒有一丁點聲響。屋裏連挪動腳步的聲音都沒有。
淩仲煊一把推開房門,大步走了進去。
環視四周,卻沒有看到丘宛晴的人影。她不可能利用剛才的空擋離開,任何細微的聲音他都能察覺,如果是拉動窗戶他不可能聽不到。到別的房間或者下樓更不可能,這一路他都觀察著這個房子。
會在哪裏
幽暗的屋子因為潮濕又布滿灰塵,有股發黴的氣味,淩仲煊看到床有壓痕,很明顯是丘宛晴在這裏睡覺的時候壓的。被子半掀開,床單還有褶皺,走前淩仲煊才發現,床也是落滿了灰塵。
她在這樣的房間裏呆了一天淩仲煊的眉頭皺緊,她是要讓自己死在這裏嗎
盡管現在屋子裏非常幽暗,但淩仲煊也沒有打開燈,他看了看屋裏的擺設,簡單幹淨,所有的東西都非常整齊。丘宛晴是一個井井有條的女人,在整理家務,也是如此。
淩仲煊甚至可以想象到當丘宛晴住在這裏的時候是怎麽一副景象,每天起早貪黑地忙碌著,生活的所有事務都需要她一個人來打理,一個人掙的錢供四個人用,每一分錢都有很重要的價值。但是這樣的她,雖然辛苦,卻每天臉都洋溢著幸福的微笑,不知疲倦。
回想起來,丘宛晴有多久沒有笑過了他記得在桃園的時候見過她的笑容,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淩仲煊站在原地,不再發出一絲聲音。
過了幾分鍾,他終於聽到了非常細微的動靜,隻有短短的半秒,卻足夠他尋找到聲音的源頭。走到高高的衣櫃前,淩仲煊打開了衣櫃。
一個嬌小的身體蜷縮在空蕩蕩的衣櫃裏,抱著身體,垂著頭,像一直可憐的小貓縮成一團。她身穿著的還是昨天的那身,雙腿露在外麵,膝蓋有明顯的淤青。
淩仲煊俯身,想看看她的情況。
滾。怨恨的聲音沉悶地傳出,丘宛晴沒有抬頭。
淩仲煊不理會她的話,抓住她的手臂要往外拖。
我說,滾丘宛晴惱怒地甩開淩仲煊的手,因為用力太大,櫃子的空間又小,她的手臂砸在了櫃子的邊框。
哭得通紅的眼睛直直瞪著淩仲煊,這時他才終於看清她的樣子。
最悲慘,最無助,最糟糕,最可憐。
卻充滿怨恨。
從來不想被人看到這種軟弱的模樣,明明可以自生自滅,卻還是被人闖入了自己的空間。連這裏都要毀掉嗎他這個十惡不赦的惡魔,這裏可是她最後能夠棲息的地方了。
她不想看到任何人,不想聽到任何聲音,更不想和任何外界的存在有任何聯係,那個夢驚動了她的靈魂,讓她驚慌地無處遁逃,隻有躲起來,在這種誰都看不到的時候才會覺得好受。從來都不是一個想要逃避的人,但她現在真的累了。
身體累了,心也累了,仿佛沒有了生命般,如同行屍走肉。
剛才她夢到弟妹們了,他們的樣子還是那麽鮮活而富有生命力,開心地在她周圍鬧著,笑著,這種感覺是許久沒有過的。哪怕在夢裏,她也幸福地露出了笑容。
可是當夢醒來的時候,她的心隻有空洞的虛無,沉重的痛。
淩仲煊不顧丘宛晴的強烈掙紮和反抗,將她從衣櫃裏拖了出來,本想把她丟在床,但因為她的抗拒使得重心不穩,讓她跌坐在地。
跪坐在冰冷的地板,丘宛晴努力想起身卻總是因為膝蓋的瘀傷難以順利站起來,淩仲煊無法放任她這樣一次次地跌倒,隻好再次伸出手將她托起。身體的短暫接觸讓丘宛晴覺得惡心。
不要碰我。丘宛晴用力推開淩仲煊,因為腿傷讓她的身體失去重心向後倒去,還有身後是衣櫃,她穩穩地靠在了衣櫃。
淩仲煊這時看向她的雙腿,才發現麵布滿了傷痕。
大大小小的淤青,還有一兩處劃傷流血結了痂,觸目驚心。
你究竟對自己幹了什麽。淩仲煊低沉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深深衝入了丘宛晴的心髒。
幹了什麽丘宛晴仰起臉,隻是讓自己靜靜地在這裏消失,難道也不可以嗎
你瘋了吧淩仲煊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算要死,也輪不到你來決定你的生死
你才是在說笑吧,淩仲煊先生。我的生死是由我來定的,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憑什麽現在過來對我說教,一副有理的樣子丘宛晴甩不開他的手,對衝著他的手背狠狠咬了下去。
你個瘋女人,到底還是不明白,隻有我才有資格讓你生或者死,因為你現在是我的女人,你的命也是我的被咬了一口的淩仲煊惱怒地向前衝了一步,寬大的手掌掐在丘宛晴的脖子,以後,這種事再也不要做了,隻會被人恥笑。
哈哈丘宛晴忽然大笑了兩聲,聲音洪亮刺耳,她的臉隻有厭惡和憎恨,我忘記了,我還是你法律的妻子,你控製了我的一切是理所應當的。隻是,為什麽連我三個弟妹的生命都要奪走
他們的死並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淩仲煊手的力量加重,在丘宛晴的脖頸印了紅印。
可是,丘宛晴無聲地笑了,嘴角微微揚,眼盡是淒涼的神情,他們的死,卻是你一手造成的。
我曾想過無數次,如果沒有你,他們三人現在該過得多好。每天在學校和家之間來回穿梭,一起吃飯,一起學,一起打鬧。他們可能學習不會太好,但在班裏的成績也還算說得過去,他們可能個頭不會長得太高,但絕對不會被人嘲笑。
到了談戀愛的年紀,他們會有喜歡的人,對方可能會接受,也可能會傷了他們的心。那時候不管結果是怎樣,他們都會跑到我的麵前給我講一講屬於他們的故事,笑著,或者哭著,但終歸是有我陪著。
等到他們再長大一些,念了大學,找了工作,有了各自的人生,當他們開始另一種新的生活時會追憶過去的種種。年幼的單純和美好,親人之間無微不至的照顧,那時他們會獨立,會麵對各種各樣的選擇,會走一條獨一無二的人生路。
可是現在,全都沒了。
淩仲煊,你知道全都沒了是什麽意思嗎是你心口的位置深處,那裏是空洞的,一片漆黑,感受不到任何東西的存在。現在的我是這樣,所以你有資格說,能夠掌握我生死的人是你嗎
丘宛晴,你冷靜一點。淩仲煊的嗓音有些沙啞,因為丘宛晴的一席話,沒有一句是錯的。沒錯,他沒有資格在這裏說任何話,尤其是在這個曾經充滿了愛的地方,是他親手將三個孩子的骨灰撒在海,是他親手毀滅了丘宛晴擁有的所有的幸福。
可是如果是這樣,他能夠彌補嗎
你讓我冷靜我該怎麽冷靜丘宛晴看著他的眼睛,癡癡地笑了,請你告訴我,當你的生活被一個和自己毫不相幹的人打亂的時候,當你的失去了全部的時候,當你的生命沒有了一絲的光亮和色彩的時候,你該怎麽去做,才能冷靜下來。告訴我,告訴我
掐在丘宛晴脖子的手掌早已無力放下,他們四目相對,淩仲煊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走進她的心裏,靠近她的靈魂。他感受不到丘宛晴的一分一毫,近在咫尺,卻如同遠在天涯。
我沒有辦法告訴你。良久,淩仲煊才緩緩開口,聲音裏充滿了沉寂。
那請你滾。丘宛晴狠狠地,一字一句,請你從今以後消失在我的視線,從此我們一刀兩斷。
做不到。淩仲煊回答,想和我一刀兩斷是沒有半分可能。
你會做到的。丘宛晴彎了彎嘴角,臉卻沒有一絲笑意。
如果我答應你,你可以冷靜下來聽我說話了嗎淩仲煊從她的眼看到了極深的憎恨,知道現在的她已經把三個孩子的死全都算在了他的頭。
他知道,隻有這樣轉移憎恨她才會好過一些,他也知道,這種恨是一輩子都無法消磨的。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算拚了命也要保住她弟妹的性命,可是他們已經死了,時間也無法倒流。活著的人終究要忍受著痛苦,在絕望和孤獨不斷徘徊,止步不前。
他們的死,的確是他一手造成的,丘宛晴說的沒錯。
但他已經發誓一定會讓刀疤城付出慘痛的代價,無論多久,他都要對抗到底。
算這樣也不行嗎
丘宛晴不顧受傷的腿,推開淩仲煊走向了房間的門口。
如果有什麽話,下輩子再對我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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