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客 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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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去秋來,又是一季收獲時節。
行駛的火車上,人挨人,人擠人,一位年輕的母親幸運地占到了個靠窗的位置,胖嘟嘟的孩子小手啪啪的拍著車窗,小臉兒緊緊地貼在玻璃上,努力的想要探出頭去,做母親的索性把孩子抱過來放到了座位中間的小桌上,笑語吟吟的逗弄著;一個頭發油光發亮,袖口上訂著‘名人牌’西裝的中年人手裏握著大哥大,邊“喂、喂!”地高聲講著話,邊費勁的側起身子,想要去到令一個車廂裏;一台‘燕舞’收錄機被一個年輕人抱在懷裏,裏麵傳出鄧麗君‘夏天夏天悄悄過去留下小秘密……’的甜美歌聲。年輕人卻眯著眼靠在那裏好像睡著了……。
在這樣的人群中,一對父女格外引人注目。父親高大英武,劍眉星目,矍矍有神,細看竟與大伯有幾分相似,看上去五十多歲的年紀,一口東北話流利地道,此時正與鄰座談論著什麽,很明顯周圍幾個人都被他們的談話內容吸引了,興致勃勃的圍攏了過來……。
女兒十五六歲的樣子,一件張揚的鮮紅衣衫襯的女孩兒肌膚愈顯白嫩,高高束起的馬尾辮使整個人看上去青春洋溢,邊津津有味地看著手裏的書便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忽然秀氣的眉間皺起,看一眼水杯,再看看興致正好的父親,認命的拿起水壺向茶水間擠去,厚厚的書被孤零零的放在桌上,竟是高爾基的《在人間》……。
毋庸置疑,這兩人便是千裏迢迢前來探親的章家父女。
火車緩緩進站,二人急忙拎起行李隨著人流擠下車去。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看到一個大大的牌子,上麵寫著章興坤三個大字,急忙三步並兩步走了過去,原來是興辰等兄弟三人親自來接站了。
兄弟三人看到兩人,慌忙疾步上前,素來穩重的大伯激動的無以言表,雙手緊緊握住來者的手,“哥,總算回來了!”
章興坤拍拍兄弟的肩:“回來了,日思夜想啊!”
又指著女孩兒說:“這就是明霞丫頭,特意請了幾天假,回家看看!”
原來這章興坤膝下育有兩兒兩女,兩個兒子一個女兒俱已成年,隻有這明霞今年剛十六歲,也算是老來女,自幼疼愛非常,此番回老家特意帶了來讓其認認祖。
一行人回到白雀城,看著一條條寬闊的街道,一棟棟新修的房屋,章興坤感歎不已“真是大變樣啊大變樣!”大伯指著北區一大片屋舍道:“這裏,明年就會建起獨棟二層洋房,到時興坤哥再來怕是又要找不到家嘍!”
弟兄們說說笑笑回至家中,見妯娌三個還在廚房熱火朝天的忙活著。
章興坤忙走進去說到:“弟妹們辛苦了。”
惜雪娘笑著說:“看大哥說的,一家人,不興這麽客氣。”
“對,您回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呢,不辛苦!”尚哲娘也笑道。
大娘關上火,將一道九轉大腸小心的裝入盤中,隨手抓過香蔥末灑在上麵,放菜的方桌上除此之外已經擺上了四喜丸子、黃金酥肉、糖醋鯉魚……等菜肴,令一口鍋裏還在咕嘟嘟冒著熱氣。大娘樂嗬嗬地開口:“大哥快請堂屋裏坐,今兒讓您好好嚐嚐咱們的家鄉菜!”
兄弟們落座,談起這些年離別後的光景,自是說不盡的苦辣酸甜,又說起關外其餘幾房的兄弟們,興坤言講雖不在一處,卻也一直沒斷了聯係,現如今日子也都好起來了!
飯菜上桌,章興坤看著滿滿一桌的美味佳肴感慨萬千:“幾十年了,當年迫不得已遠走他鄉,做夢也想不到老家能有今天的日子啊!”
老二笑言:“既如此,不如回來吧,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塊兒多好。”
“已經在那邊紮下了根了,多謝二弟美意,回來就不必了,雖說隔著千山萬水,咱們心在一處,就還是一家人……。”
這一夜,兄弟四人把酒言歡,果然是訴不盡的離情別意,道不完的人世滄桑……,一直喝到午夜時分方才罷休。
明霞自然是早已跟隨惜冰惜雪去了她們房裏休息。三姐妹笑語晏晏,一見如故,明霞在隨身攜帶的包裏拿出幾本書贈予了兩人,言說來的匆忙,這幾本書感覺還不錯,就送給妹妹,權當見麵禮了吧!
惜冰接過一看,卻是《泰戈爾全集》與法國文豪雨果的幾本著作,當下喜不自勝。
惜雪皺眉糾結道:“可是我隻喜歡金庸的哎,這些看了會頭疼的,怎麽辦?”
明霞樂了,變戲法般又從包裏掏出十幾本武俠著作:“來之前就聽我爸說有個妹妹很像原來的我,就把早先珍藏的都拿來了,妹妹看看可有喜歡的沒有?”
惜雪當即抱拳彎腰:“謝過霞姐,無故受此大恩,在下無以為報,不如結為姐妹可好?從此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姐妹三人笑作一團,都有相見恨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