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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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烏雲滾滾而來,遮天蔽月,狂風大作,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來。
象拔自晚七點半時便獨自在院外練著。現在已過了整整一個半小時,身上衣褲已早已被汗水打濕,可他仍兀自努力不息。
一陣大風打來,將旁邊盛著“靜愛”的素凳吹的直跑,還發出咯咯的聲音。坐在凳上的“靜愛”也被一下子推倒在地,還發出啪的一聲“呻吟”,之後又被吹起吹動,“趕著亂跑”。象拔大驚,慌忙停止跳繩。丟下繩子,衝過來一下子“抱起靜愛”。趕緊往胸口上一貼,體貼的道:“對不起,愛兒,摔疼了吧!”
這時院外傳來一聲嚎叫,象拔知這是父親的聲音。之後將“靜愛”又放回凳子上,並扯了一張膠布先將“她”粘住。又開始練起了跳繩。二老終於現身,母親溫言道:“拔兒,快下雨了,還不回屋裏去!”象成學笑道:“別做夢了!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你是那塊料嗎?不是誰都能成為胡唐和才明的!”象拔道:“不試試怎麽知道?若誰都一遇挫折便說自己不行,那這個世界還能進步嗎?”象成學道:“我不和你扯這些,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學習。快回屋去,別感冒了。”
象拔並不當一回事兒,繼續練著。不一會,豆大的雨果然一點點砸將下來。象拔趕緊將“靜愛”移至屋簷下淋不著的地方,並將兩匝書也是如此處置,自己仍然冒雨練著。母親於窗外呼喊一聲:“拔兒,還不趕快回來!別感冒了。”象拔心想:“以前不也沒事!”回道:“沒事。”
雨越下越大,象拔毫無懼意,冒雨而進。之後,三弟象龍奉母命拿了雨傘出來,為象拔遮上。象拔道:“快拿開,會妨礙我訓練的。”象龍道:“別練了,別生病了。”象拔道:“病了又怎樣!沒事。”象龍隻好拿開了傘。
象拔繼續練著,全然不顧已經濕透了的全身。
象龍咳嗽了幾聲,回了屋中。母親聽見了,道:“龍兒,還沒好嗎?快吃藥。”象龍應了一聲,象成學亦道:“龍兒,快快吃藥。病好了明天趕快去讀書,免得落下了。”一看手表,已是九點四十多了。這雨雖小了許多,但看來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自言道:“風兒沒帶傘去,可別淋感冒了。”母親回道:“那你打個電話,讓她打的回來唄。”象成學欣然答應,又對窗外的象拔喊道:“拔兒,看你一身濕漉漉的。感冒了明天讀不了書怎麽辦?快回來換了。”象拔繼續練著,回道:“我要證明我會成功!不再讓任何人瞧不起我!”
象成學微微一笑,道:“你這娃兒,白拉拉的一個初中生了!這點道理都想不明白!你一天到晚的練,練好了誰拉你去打!況且要讀體校,還的高中填誌願呢!你成績這麽差,怎麽考得上!”象拔輕聲,好似自言的道:“高中畢業?!哼!十七八歲了才接受正規籃球訓練,難怪水平這麽差!”心中又念:“是沒人拉我。那你們呢?我的父母?”看他一臉的懷疑,象成學補充道:“真的!我們問別人,別人都這麽說。孩子,不是爸媽恨你才勸你,你要認清現實啊!聽人勸,吃飽飯。”象拔暗念:“聽了又有什麽用呢?都是無盡的痛苦,我寧願選擇拚力一搏。”
第二天五十十五分的鬧鍾一響,象拔便睜開了眼,想要掙紮爬起。但隻覺渾身無力,頭又痛又暈,總之是全身都不舒服。
但象拔並不遲疑,一下掀開了鋪蓋,好不易才將身體從被窩中抽了出來。正準備挪動雙腿向床沿,卻渾身一軟,一下子栽倒下來,並伴隨著咚的一聲悶響。同時他也不小心將身旁的“靜愛”給順帶著帶了下來。象拔將“她”從地上摸了半天才輕輕拾起,連聲道:“愛兒,對對不起!先回去睡啊。”又將“她”輕輕放回了床上,
並為“她”拉好被子。
之後他想要掙紮著爬起,卻無法做到。早被驚醒卻遲疑了片刻的象龍迅雷般爬起,一腳踏來,隻聽象拔道:“別別踩到她。”象龍點點頭,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伸出雙臂道:“來,我拉你起來。”
象拔吃力的伸出右手,象龍盡力將大哥拉起,隻覺他的手掌如火燒般的火燙。扶大哥坐好,象龍又摸摸他的額頭,吃驚道:“好燙啊!你發燒了。”象拔苦笑一下,道:“你才發騷了!快睡了,呆會兒還要上課呢。”竟又要站起,象龍又伸手扶他站好,象拔便獨自一人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可到了門口時,身子一軟,又一下子撲通摔倒在地,並傳回咚的一聲。象龍赤足跣腳的一下子跳下床來,直奔象拔身邊。
這時,隔壁的大姐象鳳的門也開了,見弟弟正趴在自己門前,不覺一驚。與二弟一起將他扶起坐好。象龍道:“你這個樣子,還讀的了書嗎?”象鳳聽言,有些斥責的道:“都快燒死了,還讀什麽!”一聽此言,象成學猛地從床上暴起,大喝一聲:“怕不會吧!怎麽會這麽巧!”象鳳指著兄弟道:“不信自己來看。”
母親便隨之來到了兒子身邊,象成學見狀則又縮回了被窩。
一摸兒子的額頭,母親也著實吃了一驚,道:“哎喲!真病的不輕!老三,你實在不行給老師打個電話請假得了,隻怕不輸液不行!”象成學一聽,回道:“打什麽?人家老師這會隻怕還沒起呢!實在不行叫拔兒堅持著去學校,實在撐不住了再親自給老師請個假,回家來輸液。”母親先問道:“怎麽樣,拔兒?去得了學校嗎?”象拔低著腦袋,雙手抱著頭道:“應該去得了。?”劉其又回了房中,道:“他病得確實不輕,你試著打一下吧。”象成學哄道:“怎麽可能啊!?昨天就勸他不要發瘋!他偏不聽,現在病了吧!也不知是真是假。昨天龍兒才請了一天,怎麽可能這麽巧啊!”
劉其一聽,也怒了:“你這說的什麽話呢!他還是你兒子嗎?”象成學聽得煩了,應付道:“好,好,好,我打。”之後便撥打了象拔班主任老師黃華的電話。可一連打了數次,對方皆不接聽。象成學道:“哎!實在打不通。不如先叫他吃點藥,休息一會兒,六點半時再堅持著去學校。撐不住了再給老師請假。”劉其一聽,覺得有理。故出來道:“兒子,吃藥了嗎?”象鳳點頭道:“剛喂他吃了。”劉其又道:“嗯。就好,拔兒,你老師的電話實在打不通,不如你去一下學校,撐不住了再向老師請假。”象拔心灰意冷的點了點頭。象成學接道:“現在這功課又緊,一不留神便被別人甩下了。一點小傷小病,就別小題大做,耽誤了學業怎麽辦?”
象拔身體較之剛才好了許多,劉其道:“來,時間還早,先進去休息一會兒。一會兒媽送你去。”象拔冷冷的道:“不用了,我好多了,可以去。”母子三人拗他不過,隻好答應。在母親的幫助下洗了臉、刷了牙,並穿好了衣服。
象拔背上書包,右手夾著球。劉其道:“拿這東西幹什麽?放在家裏好了,回來再打。”象拔道:“沒事。”見弟弟這樣,象鳳也勸道:“放家裏吧。”象拔仍執意不肯,轉身開門便走。見狀,象鳳衝回屋內,一邊大喊:“等姐一下,姐穿好了衣服送你去。”象拔回答道:“待會你還要上課呢,好好休息,不必為我耽擱!”又傳回幾聲咳嗽,之後便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劉其無奈的回了房間,象成學得意的道:“哼!這臭小子竟敢裝病?!幸虧被我識破,才沒讓他的陰謀得逞!”劉其斥道:“你這說的什麽話!他病了,你也不去瞧一眼,還說他裝病,你證實了嗎?”象成學反問道:“病的很重的人還能去讀書嗎!還能去玩球嗎!”劉其道:“或許是病得不是很重,但但他確是病了。”
象拔一路咳嗽,一路緩慢走著。任由身體如何難受,也比不上心中的痛。淚水止不住的想要落下,象拔一次次將他們強行咽下。心中暗念:“縱使我無法成功,但我活著又有什麽意義。老天爺,你如此喜歡捉弄人有種這一次就要了我的命!”
終於踱到了校門外,這一次象拔沒有翻門而入,而是痛苦的蹲在校門外等候。此時雖是炎炎夏日,但畢竟還未褪去夜晚的那份冰冷。象拔裏裏外外就隻兩件衣服,原本母親是打算讓他多穿些的,但他不肯。此時也不禁哆嗦了一下,從包中拿出了“靜愛”。輕輕地將她貼在臉頰上,低聲道:“愛兒,若你在我身邊該有多好啊!如果不能與你在一起,我活著又有什麽意義?可我偏偏做不到,無論我怎麽努力,都無法得到別人的支持與認可,更別談什麽成功。或許我便沒有這個命吧!但不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我放棄了,就一定是我死了!”仰天一歎,淚水不禁滑落下來。
來到了教室,象拔因為身體十分虛軟難受,整個人不得不癱了一般趴在桌上,但盡管如此,他也不請假。暗念:“燒吧!把我燒成了白癡、燒死了,也比現在好過一千倍。你敢嗎,主宰眾生命運的天?”見他那樣,授課教師付雨也不禁搖頭一歎。
下課了,想把仍舊趴著不動。同學們都不禁感到驚奇,議論紛紛。付雨從後門經過時,也折回來道:“喲!稀罕事啊|!玩耍天王也有止步的時候?!值得鼓勵,不過若是用來學習豈不是更好!”一男生聽了,回道:“什麽呀!他是病了。”付雨一聽,直歎道:“傷病猛如虎呀!”
第二節課後,象拔仍未請假,甚至連課間操也堅持著下去做了,隻不過在其間他有多次險些足下不穩而栽倒地上。見狀,收隊時張洪一把扶住了他,一直扶到他的座位上。道:“你病得不輕啊!咋不請假呢?”象拔有氣無力的咬牙回答道:“謝謝了,我沒事,小感冒而已。”張洪不解的開玩笑道:“你啥時對學習這麽刻苦了?”象拔隻是相視一笑,並不作答。
中午時,同學們紛紛興高采烈回家,可象拔仍舊坐著不動,並沒有要回家的意思,眾人也沒在意。坐了許久,象拔隻覺口渴難耐,便想下樓去喝水。隻是隻覺頭暈目眩的,身子也搖搖晃晃的不聽使喚,啪的一聲,一下子摔倒在後門邊。腦中一片空白、昏昏沉沉的,什麽也不知道。之後恍惚看見了幾個人影在自己身旁晃動,口中在談論著什麽,再之後,他便被送去了醫務室。待清醒時,竟已經在醫院的病房中躺著,手上還輸著液,但身旁並無一人。見狀,象拔一把扯掉了針管,用右手捂著傷口從病床上爬了起來。
隻覺腦袋還算清晰,身子也舒服了許多,故而穿上臭鞋抱上一旁的球便走了。之後母親才提著一袋水果進來了,見尚有半瓶的藥瓶和已不見了的兒子,大吃一驚。急忙向其他病友打聽,才知這混小子一覺醒來,扯了針便一溜煙跑了。
便收拾收拾,也回了家。一開門,果見象拔在屋中獨自悶坐著。心中雖有愧疚和愛惜之意,仍忍不住責備道:“你這孩子是怎麽搞的!招呼也不打一聲便走了,你怕是要死了你。知不知道父母有多擔心。叫你請假也不請,死了,就高興了?人家的孩子是又聽話又孝順,我怎麽就養了你這個白眼狼。”
象拔始終低著頭,也不還一聲,任由母親如何責罵。
不多時,劉其心情好了很多,問道:“兒啊,餓嗎?媽給你做飯。”象拔回道:“不餓,不用了。”劉其又道:“怎麽可能!昨晚到現在你什麽都沒吃,你會不餓?一天少跟爸媽鬥點氣行嗎?爸媽一天工作夠累了,回來還的看你臉色不是。”象拔又道:“在學校我花錢買東西吃了,現在不餓。”劉其疑惑的道:“你從來也不伸手向我們要錢,你哪來的錢買東西?!”象拔道:“誰說沒有?看,這就是剩下的五角。”說著從兜裏摸出了一張鄒巴巴的五角錢。接著起身抱著球,頭也不回開門便出去了。
一邊走,一邊用勁的拍擊著籃球,似要將心中的痛楚全都是放出來。
直到晚七點時,象拔才又一臉不悅的回來,回來是倒頭便睡。夜間父母想叫他起來吃飯,誰知叫醒了,象拔也隻回一句“我吃了”。劉其疑惑的問起了象龍,象龍竟答不上來。
第二天五點一十五,象拔照常爬起,似乎已經從昨天39度的高燒中走了出來,也算有精神。象龍隨之也醒來道:“老媽說你身子不好,要多休息,今天可以不去上課。”象拔隻是不屑的哼了一聲,依舊我行我素的去開燈洗漱。似乎是聽聞了什麽訊息,姐姐象風喊道:“象拔,今天好好休息,哪兒也不準去。”象拔仍舊不理,劉其也開門出來道:“拔兒,今天好好休息,哪兒也不許去。”隨之傳來父親的聲音道:“隻要不痛了就好好去上課。昨天都曠了一個下午了,現在又曠,幹脆不讀了!”劉其也怒吼道:“讀讀讀!昨天他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是不是他死了你才甘心?”誰料丈夫竟道:“讀書的才是我兒子,不讀書的就不是我兒子。”
象拔苦苦一笑,並不還擊。劉其又對象拔道:“別聽他的,回去睡覺,今天你哪兒也不許去。”象風也走出來不滿的道:“究竟是命重要還是讀書重要!象拔,回去睡覺!”象拔低聲說道:“都不重要。”
最終象拔妥協,回去睡覺了。少有的家人都走了,他還在床上躺著,也是多年來第一次睡這麽長時間。
慵懶的爬了起來,象拔對著“靜愛”相視一笑:“好久沒睡這麽舒服了!但,若能用今日的痛苦,換取明天與你的幸福,就值了。愛兒,若真有那麽一天,你會嫁給我嗎?”
之後愜意的躺在沙發上看著電視,又摸摸“靜愛的臉”道:“哎!可惜仁職籃的比賽已經結束了,不然就更爽了!愛兒,有一天我也要打進仁職籃,並成為曆史上最偉大的球員!而你,願意做我的球王夫人嗎?”
今天是禮拜六,小學不上課。四年級的象龍走出來道:“我可不要一個可以當咱媽的人做大嫂。”象拔也開玩笑道:“你懂什麽?女大三,抱金磚。何況還有六個三呢!”
此時,電視中正在播報一條消息。原來,在全籃協中征戰了七個賽季的超級新星、黔州人郭豪不僅成功參加了仁職籃選秀,並以首輪第五順位被映徽雄鷹隊選中,且在今年的夏季聯賽中大放異彩。人們都預測他將會在今年的新秀中表現入前三之列,並向人們證明全籃協的球員並非“廢物”,同樣可以在此發光發熱。新賽季尚未開始,一顆超級新星卻已冉冉升起。
這一幕使象拔豔羨不已,醋意大生,隨口道:“就憑他!哼!”象龍也道:“切,屁死了!你看他也瘦成啥樣了!”象拔道:“之前加盟的那幾個不也因為太瘦,對抗不行而沒能成功嗎!就不知道練練!兩米一十六就才九十四公斤,何況還都二十四了。我看是笑話還差不多。”象龍笑道:“全藍鞋太臭了,這樣一個人怕還得等十年才的一個吧,自然要大誇特誇,我這麽高也行了!”
象拔心頭默念:“這樣的機會不能就此錯過,我應該練練。”既已打定了主意,象拔說幹就幹,於是來到了院子中。
脫了外套,隻穿一件背心便開始練了起來。於是便在院中的那根竹竿下一蹦一跳的,好似有病。忽然,傳來兩聲咯咯笑聲。象拔一看,是鄰居家的兩個小孩。大的是哥哥,今年十一歲,名叫秦學。小的是弟弟,今年五歲,名叫勤習。
秦習笑道:“象瘋子,你爸說你病了沒去讀書,原來是裝病在這兒發瘋啊!這麽大了,居然書都讀不了。”又問道:“象拔,你在幹啥呢?”象拔不予理睬,秦學笑道:“頭痛吧!”秦習嘲笑道:“頭痛?那他還鬼跳鬼跳的。”秦學道:“發發瘋就可以偷懶了嘛!弟弟,你以後可不許像他一樣,簡直就是一個大白癡、廢物、人渣嘛!”秦習應諾道:“是!我以後絕不像他一樣!”思忖片刻又補充道:“像他一樣,我就找塊豆腐一頭撞死!而且,我以後一定要做個有錢人,如果我兒子像他一樣,我直接一刀把他給剁了喂狗!”秦學滿意的點點頭。秦習又道:“為什麽雲哥那麽好的人會被雷劈死呢?他經常買糖給我吃,可好了!老天爺為什麽不讓象人渣替雲哥被劈死?”秦學笑道:“廢物總是能活得長久一些嘛!”
雲哥,原名趙雲雲,自小父親便因病逝世了,由母親一人拉扯長大。後麵還有一弟一妹,雖生活艱辛,但人很努力、上進。長成時子承家業繼續做水果批發生意,也賺得了幾個錢。就在前年,他還娶了象拔大伯的次女,那年他才二十六歲,象拔的堂姐十六歲。為了二人的婚姻,雙方可沒少滋事,但也算順利,好歹一切塵埃落定。而他也為象拔家幫過些事,但這家人後來才明白,這小子不過是籠絡人心罷了。當二人婚事已定時,便恢複了本性,不再卑躬屈膝、四處討好人家。去年,象拔父親有事回老家幾天,因此便由母親去批發市場進貨。那天,趙雲雲老早便在市場門口歡心等候。待見到劉其時也是滿臉堆笑,最後硬將幾千塊的貨物塞給了劉其。說是硬塞,乃是象拔父母曾得到過他一些小恩惠,雖說很為難,但也不好推辭。
也是在那一年,趙雲雲於一個雨天在戶外突遭雷擊,不幸身亡。可憐他英年才俊,子嗣無續便撒手人寰了。哀哉!痛哉!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啊!
練著練著,因地上尚有積水,象拔落地不穩,竟一下子跌坐在地。將他摔得是吱呀咧嘴,屁股直作痛,半餉未能站起。
這時,象成學正好回來了,但他臉上稍有怒氣,定是心頭不爽。象拔見狀,心頭不由得一驚,直呼糟了。便聽父親嗬斥道:“還不站起來!還說病了,又在這兒坐在水裏。是不是還嫌病得不夠啊!”象拔暗想:“你以為我想坐啊!”便自行爬起。父親又罵道:“你小子好啊!寧願裝病在這兒發瘋,讓人家笑話,叫我臉上無光,也不去好好學習。自己是啥斤兩不知道啊!偏還不思進取,從不去努力,成績又怎麽會好!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敗家子啊!”象拔默不作聲,悄悄來到“靜愛”身旁蹲下,癡癡的盯著她,任由父親責罵。象成學又道:“爸媽也不是很你啊!哪個父母不望子成龍成鳳呢!你們倒好,父母說一句兩句便跑到一旁去氣,也不想想我們是為了誰好!”象拔低聲不屑的反駁道:“望子成龍?哼!笑話!”象成學續道:“別一天做夢了,總想像胡唐一樣,一年掙幾個億,哎喲!錢來得太容易了!兒子,哪有這麽好的事!”象拔反駁道:“人家白衷水不也才一米七四!人家不就把那些高個打得屁滾尿流!”
象成學微微一笑,道:“照你這樣說,咋不見得有一大堆白衷水出現呢?兒子,咱沒這個命,算了吧。”象拔故不複語。
象成學又道:“實際點吧!和你同齡的人家都當爹了當媽了,隻有你們倒好,一個二個的沒半點出息。現在有父母在倒好,以後父母不在了咋辦呢!吃屎也得起早一點吧!一天眼高手低的,到時害的是你自己。不如好好讀書,考個大學,以後出來找個工作、找個媳婦好好過日子吧!”象拔暗道:“媳婦?早屬他人了。”
象成學繼續嘮著,象拔依舊盯著“靜愛”,默不作聲。象成學竟誤以為象拔對自己的說教不屑一顧,不由得大為光火。因此用力一掌拍在了象拔頭上,一把抓過“靜愛”,揉成一團,扔到了一邊。嗬斥道:“玩玩玩,一天到晚就知道玩,她是你媽呀?”象拔衝過去拾起“靜愛”,慢慢展開,竟惡狠狠地瞪著父親。胸中仿佛有一口氣要噴薄而出,拳頭不由得捏的咯咯作響。之後象拔微閉雙眼,長舒了一口氣,又忍了下去,回去了屋中。
象成學大罵道:“哎喲!還講不得了。長大了還得了!若不是看你還小,老子哄你滾出去!愛死到哪兒去就死到哪兒去!你們捫心自問一下,你長這麽大了,我有好好動過你一指頭嗎!”在窗口窺探的象龍低聲道:“切,你電視看多了吧!小學時不是經常被你暴揍嗎!什麽衣架了、電線、火鉗沒用過!隻不過現在大了,才少挨打了。小時候,出去玩會被打,買的玩具也被你砸個粉碎,還好意思說!”
這時在院門外,秦習戰戰兢兢的道:“好凶啊!”秦學心有餘悸的道:“簡直比潑婦還惡!這次可害慘象瘋子了,早知道就不告了。”
中午時分,象拔依舊在屋中生著悶氣。此時,象龍從菜場回來了,便一下子鑽進了房間。很神秘而又很惋惜的道:“有一個消息,想聽嗎?”象拔一邊重新粘著“妻子”,一邊鄭重而冷漠的道:“看來也不是什麽好事,再糟也不過如此,說吧!”
象龍道:“今天我去菜場,老媽便叫我讓你周一趕快去讀書,免得老師說嫌。你知道你班主任打電話來都說什麽了嗎?沒錯!老媽說,你老師說:你家象拔成績這麽差,幹嘛還請假呀!老媽當時便不搭話了。待掛斷後,氣憤的道:這老師怎麽這樣!合著生病了還不能請假老爸倒好,對你又是一通臭罵。當然,老媽也挨批了。對老師反是馬首是瞻的。”象拔道:“他心裏隻有讀書和他的麵子,哪還顧得上我們!”
見狀,象龍趕緊道:“其實他還是關心咱們的,隻是方法不對而已。”象拔道:“我都知道。反正咱們也沒關心到他,他也不必關心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