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一段對話，孔維真自然不會上當，她恨恨地把茶水都倒光了，還當著胡氏和秦氏姐妹的麵兒，把茶壺茶杯裏裏外外洗了個幹淨。

    胡氏和秦氏姐妹的臉色很不好看，孔維真勾起嘴角，輕蔑地掃了三人一眼，一仰頭，轉身回了屋。

    胡氏緊張地問：“你們說，她會不會把咱們做的事兒告訴管事姑姑？”在宮裏給人下藥這種事兒，若是被發現，可不單單是趕出宮去那麽簡單，搞不好會牽連到家族，丟了小命。胡氏心裏直打鼓，後悔死當時聽了秦氏姐妹的話，腦袋一熱，做了那樣的事兒，這是把自己的把柄送到別人手裏拿捏啊！

    秦湘雪輕笑道：“你瞧她把證據都洗幹淨了，還怎麽告你？不過就是隻紙老虎罷了，怕她做甚！”

    秦湘梅道：“就算告了你，她也沒證據說是你下的藥，咱們都能給你作證，說咱們在一處歇息，別怕啊！”

    胡氏咬咬牙，這兩個女人太不是東西了，藥是她們拿來的，也是她們讓她放的，現在倒是推得幹淨。

    秦氏姐妹畢竟是太後的侄孫女兒，她不敢得罪，隻得打落牙齒和血吞，暗自提醒以後別再著了那對姐妹的道兒。

    終於到了選秀這一天，秀女們打扮齊整後，被管事姑姑們帶去雨花閣靜等。

    日頭漸漸升高，四月的天氣暖風拂麵，春暖花開正當時。

    太後帶著淑妃，賢妃二人一起入了雨花閣。朝底下看去，秀女們一個個鮮嫩水靈，人比花嬌。

    太後一眼就掃到了站在一起的秦氏姑侄，滿意地點點頭。淑賢二妃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等了會兒，太後側頭問自己的掌宮太監徐良：“皇上呢？”

    徐良躬身回：“萬歲爺剛傳話兒來，說是跟幾位閣老議事，讓太後娘娘先開始，娘娘給萬歲選的，萬歲都滿意。”

    太後受用地笑起來，皇上是個孝順的。

    一抬手，那就開始吧！

    秀女們五人一排，挨個兒站在台階兒下麵，隨著姑姑們喊的口令，做著相應的動作，或蹲，或站，或行，或跪，還有類似轉圈兒，相互行禮的動作。

    太後三人，在上麵兒看著，覺著好的留牌子，剩下的牌子，管事姑姑們自會收走。被管事姑姑收走的名牌兒，那就意味著落選了。打發回家，可自行婚配。

    孔維真手心兒裏一直捏著把汗，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落選，秦氏姐妹是太後的侄孫女兒，她們的言行一定也代表著太後的意思。若是皇上能來就好了，皇上一定會選她，那天在大昭寺，皇上和她聊得多好，那麽英俊的男子，靜靜地聽自己說話兒，一雙眼睛威嚴有神，落在自己身上卻顯得那麽柔和。

    皇上一定是對自己有意的，否則怎會耐著心思陪她逛了那麽久？

    “皇上駕到——”

    隨著一聲唱喏，禮樂聲聲之中，皇帝一身明黃色龍袍，英偉不凡，龍行虎步地來到眾人之間。

    除了太後，眾人齊齊跪地山呼萬歲。

    孔維真跪在階下，唇角微微勾起，真是想什麽來什麽。皇上是不是知道自己參選，特意過來留自己牌子呢？這樣想著，整個人都飄飄然了。

    “平身！”

    叫起後，帝又與太後見禮。

    “母後辛苦了！”

    “辛苦什麽呀？快坐下，瞧你累得，連選秀都在前頭議事，哀家心疼！”太後拉著皇帝坐在中間，指著留牌子的幾個秀女道，“這幾個是咱們娘兒仨一起選的，你看看，可滿意？”

    淑賢二妃暗地裏撇嘴，統共也就選出了九個秀女，秦家姑侄就占了仨，當誰都是傻子呢！不過淑賢二妃都是有生養之功的，有孩子就有底氣，跟這些新晉的小秀女們差著天地呢！並不會把小小秀女放在眼裏。而且，太後就算把全族的姑娘都招進宮來，也要看皇上願不願意給這份兒恩寵。

    帝笑著道：“母後挑的都是好的，朕放心！”

    太後嗬嗬笑，秦家的姑娘都被自己留了牌子。在這事兒上，她雖是太後，可也做得十分明顯了，不怕別人說道，就怕皇帝心裏不舒坦。如今，皇帝一句微辭沒有，她一顆心也算放下了。

    皇上那麽孝順，她這個做母後的也得給他選幾個可心意兒的，遞個眼神給徐良：繼續。

    孔維真站在最靠右邊兒的一個位置，一行五人，邁著端莊整齊的步子走上前。

    管事姑姑讓她們一個個唱名兒，輪到她時，她聲音婉轉動人，側著身兒，羞澀又嬌弱地報著事前背得爛熟的身家背景。報完了，她分明還聽到太後在皇上耳邊道：“這就是孔翰林的妹妹，長得倒是標致。”

    皇帝沒說什麽，隻默默挑出了另外四人的牌子留下，獨剩了孔維真的。

    當兩名管事姑姑分別來領人，孔維真被一步步帶到一群撂牌子的秀女之中站定，她簡直不相信這是真的。

    她倏地抬頭，看向禦座之上那人，沒有一絲情緒外露的俊顏，越發顯得威儀赫赫，孤高冷絕，卻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就那麽直直地看著那人，直到管事姑姑過來，悄聲訓斥，還順手擰了她一把。她難以置信，傷心欲絕地垂下頭，癡癡凝望了那麽久，卻沒有等來他的一個眼神。

    他，就那麽不待見自己？她那麽心心念念於他，他卻撂了她的牌子！為什麽？這究竟是為什麽？

    對了，一定是為了她。就像在大昭寺裏一樣，她沒出現，一切都好好的。她來了，皇上就看不到自己了。哪怕自己摔倒在他麵前，也不屑一顧，毫不憐惜。

    都是她，都是因為她！是她從中作梗，擋了自己的錦繡前程！

    孔維德！我絕不會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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