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女子忽然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極其瘋狂，笑得眼中沁出了淚，孔維德分明看到她原本黑色的瞳孔一瞬間變了顏色，冰冷的藍色，望一眼便如同身墜冰窟，讓人禁不住渾身汗毛直豎。

    這眼瞳的顏色如此熟悉，她看一眼便忘不了。

    “你的眼睛……”

    “閑閑！”楚君極一把將她拉到身後，擋住她的視線，“莫看她的眼睛，莫與她對視！她會攝魂之術！”

    說話的同時一掌推出，白衣女子閃身躲過，掌風落在她身後一名痛呼痙攣的女子身上，當即斃命。

    “閑閑姐，你……莫惹聖人……生氣……”孔維德低頭一看，腳邊扯著自己裙擺的竟是阿朵。

    “阿朵！”孔維德蹲下來，扶著阿朵，發現她渾身汗濕，嘴角隱隱滲著血絲。她抬眼一掃，撿起地上一節枯枝，一手抓著她兩頰，飛快將枯枝塞在她嘴裏，以防她將自己舌頭咬斷。

    阿朵渾身抽搐，依然堅持著把枯枝拿出來，極力張開嘴對孔維德道：“聖水……聖水……”

    “聖水？”又是聖水，孔維德已經不止一次聽阿朵提起聖水了，“聖水怎麽了？”

    “聖……水……救命……”阿朵翻起白眼兒，已經說不出話來。

    孔維德用力捏她臉頰，她的頜骨咬得死緊，根本掰不開。

    “楚君極！”她求助地抬頭。

    楚君極蹲下來，一手捏開阿朵頜骨，將枯枝強塞進她嘴裏，然後把孔維德拉起來。

    “聖水是什麽？”孔維德看向白衣女子，此時對方的眼瞳已經回複正常的黑色。

    “你想知道？”白衣女子嘴角含笑，她笑起來不好看，嘴角邊的紋路加深，會出賣年齡。

    白衣女子打了個響指，自山腳下走出一列白衣人，個個手捧托盤，托盤上擺著許多小酒盅。她伸手拿起其中一杯，放在鼻尖輕輕一嗅，然後緩緩朝孔維德走來。不過她似乎十分忌憚楚君極，走到一半就頓住了，保持了一段可以迅速反應撤離的距離。

    她把酒盅朝孔維德舉了舉，柔聲道：“喝下去不就知道了？”

    “裏麵放了極樂散吧！”孔維德看著她問，並不去接。

    白衣女子挑眉：“你知道得還挺多。不過……”她緩緩蹲下身，將酒盅裏的水喂給了腳邊抽搐不已的婦人嘴裏。

    就像發生了奇跡似的，剛才還痛苦不已的婦人，一瞬間就停止了抽搐，四肢舒展安靜地躺在地上，就像睡著了一樣。

    “瞧，它很神奇吧！這可是好東西，能消災解厄，隻要喝了它就能遠離一切痛苦疾病。”她的聲音極具蠱惑，黑色的眼瞳深處有冰藍色的光一閃而逝。

    “你有個兒子吧！”孔維德沒有看她的眼睛，隻是忽然開口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一句話讓白衣女子瞬間變了色。她死死瞪著孔維德，然後一步一步走近。

    楚君極早已暗運內力於掌心，半個身體擋在孔維德前麵。周圍的錦衣衛也張弓搭箭，齊齊瞄準白衣女子，隻要對方有所異動，就萬箭齊發。

    白衣女子終於在楚君極麵前站定，可是目光卻一刻不離地鎖著孔維德。

    “你，剛才說什麽？”

    孔維德挑眉道：“你剛才沒聽清楚嗎？”

    “你究竟把皇兒怎麽了？我兒現在何處！”白衣女子終於忍不住大聲喝問。

    “原來他果然是你的兒子。”孔維德恍然大悟般地點頭。

    “我兒在哪兒！”白衣女子已經忍不住向孔維德伸出手來。

    “啊——”隻一瞬，她伸出的手臂就呈詭異的狀態掛在肩膀上，好像斷掉了，隻有外麵的皮肉還與身體連接著。

    “莫用你的髒手碰她！”楚君極冷聲道，同時緩緩放下左手。

    白衣女子痛苦地抱著右手，身子晃了晃跪了下來。

    “放心吧，你兒子很安全！”孔維德歎了口氣，緩緩開口，“現在該我來問你了。”

    白衣女子抬頭看著孔維德，像是想從她的眼眸中看出真偽。

    “你用極樂散控製這個島多久了？”

    白衣女子冷漠地勾起一邊兒唇角：“我為何要告訴你？”

    “你兒子在我手上。”

    白衣女子瞬間沉默了，許久，她像泄了氣似的，整個人地氣息都垮下來。

    “我是金翼王朝第十九代傳人。”她開始緩緩敘述。

    金翼王朝在三百年前是南疆的一個小國，統治著一方百姓。王朝統治者均會製毒，他們所製之毒為極樂散，而不同的配比又能調製出不同時效的極樂散，間隔時間由每日一服到一年一服不等。

    金翼王朝原本偏居一隅，與中原文明進水不犯河水，可是三百年前金翼王朝出了一個野心勃勃的王，他妄想憑借自己手中的極樂散，控製中原大地，以此奪取整個天下。可惜，他的計劃很快就失敗了，被當時統治中原的大沅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滅族。

    所有人都以為金翼王朝的王室成員俱已覆滅，沒想到卻留下了個遺腹子。一名宮妃扮成宮女悄悄逃出宮去，追兵一路追殺，保護王朝最後血脈的侍衛和宮女們隻得帶著宮妃駕船逃到海上，最後順著洋流來到了迷霧島。

    這些人就此在島上繁衍生息，從最初的幾十人到如今的幾千人。都是最初來到這個島上的金翼王朝的侍衛和宮女們的後代。

    宮妃產下一名男嬰，把他撫養成人，並教他製毒，以毒物控製人心。使島上之人不敢生出背叛之心。

    “如此說來，金翼王朝的後人以毒物控製曾經幫助自己逃離追兵的侍衛宮女還真是沒有一點兒人性呢！”孔維德鄙視道。

    耳邊是島民們痛苦的哀嚎呻吟，眼前是他們因劇烈疼痛而痙攣顫抖的身軀，孔維德閉了閉眼，再次看向白衣女子，冷聲道：“給他們解毒！”

    白衣女子冷漠地開口：“此毒無解。”

    “你撒謊！世上哪有真正無解之毒？”說話的是楚君極，他回頭看了孔維德一眼，隨後又道，“若不給解藥，我便叫人殺了你兒子！”

    她痛苦地匍匐在地，哀叫不已：“此毒無解，無解啊！唯一的解藥就是毒藥！隻有按時服用毒藥才能解除痛苦。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莫殺我兒，莫殺我兒！兒啊——我的培兒啊——我說的都是真的，是真的——”

    孔維德自然知道楚君極說這話兒隻是虎虎這作惡多端的女人，並不會真的殺她兒子，何況他連這人兒子是誰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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