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鴻門宴的壽席，不算可口的飯菜，吃起來猶如嚼蠟一般，於曉媛興致缺缺的挖了幾口，撇了撇嘴，扔下手裏的湯匙不再動。

    “哎呦，這孩子的嘴還挺挑啊？”閆淑芬滿臉興奮，好像抓住了什麽把柄是的，拽著老姑娘於潔的胳膊，過五關斬六將的衝了過來。

    對於這個愛湊熱鬧又見不得他人好的二奶，於曉媛是滿臉的無奈，要不是她的年紀太小，力氣不夠，真想跳起來一巴掌拍死她，看她還敢不敢柿子專挑軟的捏，欺軟怕硬的總找茬。

    蘇玫皺了皺眉，心裏帶了幾分怨氣，剛想起身反駁，就見身旁的於敏抹了把嘴，眼角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開了口，“依我看，爺爺家的飯菜一定不怎麽好吃，要是味道好，二嬸怎麽還有空閑過來呢？”

    說起來，她也真是很同情二叔，母親當年給他介紹了那麽多的好姑娘，可他偏偏一個都沒相中，非要找個既漂亮又可心的，這不，千挑萬選的就找了這麽個攪事精回來，注定了家宅不寧。

    “你，你這個臭丫頭，小小年紀就這樣伶牙俐齒的編排長輩，看長大哪個敢娶你！”閆淑芬手指於敏，氣的口無遮攔，唾沫橫飛。

    遭瘟的死丫頭，竟然敢諷刺她，明明就是她家小崽子不對，老爺子壽宴都敢挑三揀四的，她作為長輩教訓幾句怎麽了，好聽不好聽都得受著。

    閆淑芬緊抿著唇，不懷好意的掃過，瞅瞅這一個兩個的，擺出那副無辜的樣子給誰看，好像大夥都欠了他們似的，真不知劉榮這些年是怎麽教的，也難怪老爺子會不喜歡，讓他們當眾沒臉。

    於潔臊的滿臉通紅，拽著閆淑芬胳膊的手使勁往回拉。她媽怎麽這樣，早知道她要過來找大伯母的晦氣，她是說什麽也不會跟來的。

    “媽，別說我沒提醒你，今天是爺爺的生日，你可千萬別惹事……”

    “我惹事，我怎麽惹事了！”閆淑芬猛的轉身，微胖的手指用力敲打著於潔，“我是你媽，還是她是你媽，你個沒良心的死丫崽子，枉費我那麽疼你，有什麽好吃的好喝的偷藏起來，連你兩個哥哥都舍不得給，全都給你留著，生怕你受了委屈，可你倒好，聯合外人對付你媽，你還是人不你？”閆淑芬越說越大聲，越說越傷心，用力的一拍大腿，不顧場合的哭了起來。

    “沒天理啦，大家都來看看吧，她劉榮這個當大嫂的真是好沉的心思，當眾挑撥我們母女關係，這是想要我的命啊！”

    推杯換盞的堂屋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的望了過來，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於成憲鐵青著臉，原本就對大房沒有幾分好感的他，心裏更是平添了些許厭惡。他就說大房都是一群上不了台麵的人，他的壽宴不用他們來，海榮非要過來說清，說什麽他跟海明是親兄弟，大哥雖然沒了可還有大嫂，不能隨隨便便地斷了親，被人戳脊梁骨。

    “夠了……”於成憲爆喝一聲，嚴厲的看著劉榮，“老大媳婦，自從老大把你帶回來那天，我老頭子就不同意，可架不住老大喜歡，我和他媽也就沒有過多的阻攔，同意你進了我老於家的門。這麽些年裏，大事小情的也不少，慶幸的是磕磕碰碰的總算走了過來。”於成憲抬頭，眼底的厭惡加深，“今天是我老頭子的壽宴，你就不能給我消停一會兒，非要弄出點動靜，鬧得家宅不安才甘心嘛？”

    “爸。”劉榮心裏委屈，可她是個要臉的人，不想當眾給閆淑芬難堪。隻能微紅著眼眶，咽下心裏的酸澀。

    於成憲無力的擺了擺手，厭煩的皺眉，“你的心意我領了，壽席也吃的差不多了，帶著孩子回去吧，以後沒事也不要過來了！”

    堂屋裏一共擺了六張桌，沒出五服的本家親戚全都趕了過來，每桌十個人坐的滿滿的，此時，同情的，憐憫的，還有看好戲的，唯獨沒有幫忙大房說話的。

    “爸，你這是幹什麽，大嫂是來給你賀壽的，哪有壽宴沒完就趕人走的啊？”於海榮站了起來。

    “好好好，那我老頭子就退一步，等他們把飯吃完！”於成憲冷哼一聲，轉頭招呼他人。

    四周探究的目光猶如針刺一般入骨三分，劉榮深吸了一口氣，安撫的摸著於曉媛的頭發，瘦弱的身子飛快地擋在於敏兄妹身前。

    “奶奶，我們走……”於曉媛的小臉上一片森然，眸光如刀。

    “大嫂，你別多心，咱爸在氣頭上。”於海榮躍了過來，胳膊擋在劉榮身前。

    於曉媛淡笑，一個助力跳到凳子上，“老老爺，正所謂人在做天在看，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什麽事不要做的太絕，莫欺少年窮！”

    於海榮皺了皺眉，好像被人識破了心思一樣，麵上訕訕的。他輕咳一聲，剛想嗬斥於曉媛，眼睛正好跟她的水眸交匯，裏麵一閃而過的狠厲讓他的瞳孔一縮，連連後退了幾步。

    於成憲暴怒，用力拍著桌麵，“黃毛丫頭，不敬長輩，還不給我出去，真是丟人現眼。”

    丟人，現眼……

    於曉媛麵無表情的轉頭，“自今日起，我於家大房跟老宅斷絕關係，富貴不共享，死不入祖墳，單立門戶，另辟族譜！”

    “曉媛，你胡說什麽。”於海榮輕斥，不讚同的蹙眉，“你一個小孩子還能做得了大人的主，什麽斷絕關係，你這孩子也太過心狠，這都能說出口。”

    “奶奶，你同意嘛？”

    “同意，奶奶同意！”劉榮的臉上滿是自責，心疼地抱過於曉媛，衝於海榮點了點頭，沒有再看上位的於成憲和楊老太一眼，帶著一家老小走出了老宅。

    “瞧瞧，你們都瞧瞧，真是有什麽媽就有什麽孩子，走了也不說打聲招呼，呸，沒有教養……”

    “夠了，閉上你的嘴！”於海明黑著臉，幾步竄到閆淑芬的身旁，把她連拖帶拽的帶了回去。

    楊老太輕蔑的掃了閆淑芬一眼，眼底是濃濃的不屑。相比於大房的鄉下媳婦，她更看不上眼前的這個攪事精，隻不過是看她嘴甜會來事，留在身邊解個悶而已，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大嫂，大嫂別急著走，我送送你！”於海榮心有餘悸的追了出去，眼睛死死的盯著於曉媛的背影，一個五六歲的女娃，怎麽會有如此的氣勢，他一定是眼花了。不過，這樣也好，經過今天這件事，大房的那幾口人再也不會癡心妄想的惦記老宅的財產了吧！

    於海榮的嘴角勾起，得意的掂著手心裏的花生，仰頭，抬手扔進了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