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槐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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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葉般輕薄的小飛刀緩緩逼近,順著三哥的喉嚨割了下去,頓時血流如注,肥壯的身子‘噗通’倒了下去,揚起陣陣飛灰。
文鳳言哭喊著衝了過來,撲在三哥的身上用力地捶打,發泄的嘶吼。
鳳言,沒事了!”於曉媛蹲下來,摟著文鳳言的肩膀。
曉媛,我好髒,好髒,我要水,我要洗澡,帶我去洗澡。”文鳳言緊緊的抓住於曉媛的手,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咬著牙,十指用力的摳往下摳,她一邊哭,一邊憤怒的嚎叫,“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早點找到我,為什麽偏偏要等到他們把我糟蹋完再來?”
於曉媛垂下眼,“對不起!我沒想到陳凱會這樣做,我以為……”以為陳凱會向上輩子對付她一樣,派人把她堵在廁所裏,拴上門,讓她一個人待在裏麵一夜,忍受孤獨和恐懼。沒想到他會把事情做得這麽絕,她真的沒有想到。
你以為,你憑什麽以為,徐老師喜歡的明明是你,跟徐老師有染的那個人是你,被人糟蹋的那個人應該是你。”文鳳言恨意滿腔,把於曉媛的手背摳的青一塊紫一塊,鮮血直流。
朱彤彤站在一邊看了很久,原本不想說話,可是文鳳言做的實在太過分了。她單手掐腰,用力推了過去,“文鳳言你夠了,你這麽能耐,剛才為什麽不起來反抗,現在人都被解決了,你又開始逞威風了。你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就不應該救,早知道就讓那幫男人把你給弄死算了。”
藍鳳也跟著點頭,看文鳳言的那雙爪子格外的礙眼,要不是她家小姐沒發話,她就一飛刀下去,看她還敢不敢這麽囂張。
小姑娘,做人得感恩,現在是我們小姐救了你,我們不求你報答,可你也別恩將仇報吧。”
文鳳言咬著唇,抬起猩紅的眼,癲狂的笑著,“好,我感恩,我感謝你們救了我,感恩……”話未說完,文鳳言便推開於曉媛,攏了攏身上碎裂的衣服,高傲的像個女王一般,慢慢的走了出去。
她感恩,她一定會感恩的!文鳳言深吸一口氣,瘦弱的拳頭緊緊攥起,毫無血色的嘴唇被咬的發青,她沒有忘記這份恥辱是誰給她的,於曉媛、趙思卓,她會永遠記得這兩個名字的,永遠都記得!
第二天早自習,英語張老師過來說英語課代表文鳳言轉了學,隨後又借著中考叨念了幾句,看了桌位上的於曉媛一眼,心事重重的回了辦公室。
她沒有想到,看似文藝的小女孩居然那樣的極端,當著全校老師的麵舉報,列數代數老師徐子成跟於曉媛之間的曖昧,事後害怕他們不相信,更是拿出了幾張上課時徐子成坐在於曉媛身邊的照片,照片裏,徐子成跟於曉媛之間挨的極近,借著一道簡單的代數題而竊竊私語。
她就不明白了,為什麽學校裏麵的每件事都能跟這個於曉媛扯上關係,前段時間的跳樓事件還沒有平息,如今又鬧出了跟老師的緋聞,真是個不省心的學生,難怪她會特意的過去詢問徐子成的情況。
張老師搖了搖頭,幾次想要找於曉媛談談,又都忍了下來。她實在無法相信,這個她心目中英語說的極好的女孩兒會做出勾引老師的事。
張老師。”於曉媛敲響了教室辦公室的門。
張老師恍惚的抬頭,看著滿屋震驚的老師們,一個健步衝過去,把於曉媛拉倒了辦公室外不遠的角落裏,“你怎麽過來辦公室了,有什麽不會的題可以在課上問我,趕緊回去吧,以後沒事少來。”
對於英文於曉媛極為自信,哪怕是麵對真正的外國人她也絲毫的不發怵,更何況是一個中學的英語老師。她微微一笑,紅唇一張一合的蠕動,地道的倫敦腔從那張櫻桃口裏吐了出來。
張老師,我來是想問問徐老師的情況,還有文鳳言同學為什麽會轉學?”
我……”張老師都懵了,對於眼前這個看似柔和的女孩兒她忽然就看不懂了,話在腦袋裏過了一遍又一遍,這才開口道:“你現在還小,徐老師的事會有學校來管,你的問題主要是學習,好好的複習進行今年的中考,考個好學校才會有個好前程。”
於曉媛搖了搖頭,唇邊掛著怡然自得的笑,“感謝張老師的掛念,徐老師對我有恩,我於曉媛不是無情無義之人,有恩必還,有仇也必報!”
張老師一凜,緩緩笑開,“好,老師我沒有看走眼。”話落,眼睛往教室辦公室瞟了瞟,拉過於曉媛,在她耳邊細語了幾句,看到她點頭,欣慰的點了點頭。
多謝張老師!”於曉媛微微躬身,淡定的轉身。
張老師鬆了一口氣,剛想進屋,同教英語的朱老師走了出來,出神的望著於曉媛的背影。
這是哪個班的學生,英語說的真好,閉著眼睛聽,還以為是到了外國呢。”
張老師自豪的挺了挺胸,眼角得意的揚了揚,“那當然,也不看是誰教出來的。”
朱老師無奈一笑,端著茶杯,踩著上課鈴進了三年三班。
於曉媛一臉輕鬆的走回教室,手中的圓珠筆轉的飛快。她不願窺探別人的,隨便觀察別人的命盤,那樣既浪費靈力,又有損天道,如果不到迫不得已,這種三弊五缺的活實在不適合她。能用嘴問盡量問,最多費費口舌,多喝點水。
得到了徐老師的第一手消息,於曉媛就著手安排了起來,既然是在清校犯得事,那麽按照常理來分析,案件應該是移交了這邊的警察局,而這邊,她有個不打不成交的老熟人——秦大隊長。
接到於曉媛的電話,秦明陽不敢怠慢,將前幾天辦案的民警喊來一頓批,把所有跟關於徐子成的案宗全都搬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加班加點的尋找案件疑點。
於小姐,關於徐子成的案件我們已經弄明白了。”秦明陽手裏握著電話,緊張的手心都是汗。
自從那天晚上見識了於曉媛的實力,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秦明陽就徹底的服了。他在安頓好林如珊後,便親自趕到學校,當著全校師生的麵跟於曉媛道歉,承認那個跳樓案與她無光,是他們警方辦錯了案。隨後又買好禮品趕去田家大院,又是鞠躬,又是賠禮的說盡好話,劉榮才勉強點頭原諒了他。
喔,秦隊長方便跟我說一下案情嘛?”於曉媛閉著眼,手指在桌麵上輕輕叩擊。
秦明陽咽了咽口水,“這件事都怪我管教不當,致使警隊出了給黑社會當保護傘的害群之馬,徇私枉法的構陷一名品格高尚的人民教師,這種行為既可恨又可恥。您放心,三日內我一定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那麽,有勞秦隊長了!”
請於小姐靜候佳音。”
於曉媛倒也不急,她相信秦明陽是個聰明的人,他懂得什麽趨利避凶,也懂得什麽叫做大樹底下好乘涼。亦如,那晚上他跪在她的麵前,哀求她救林如珊一樣。
第二日一早,徐子成被刑警隊送了回來,當初抓他的那個警察當著校長和全校師生的麵衝他鞠躬道歉,承認是警方的辦案失誤,可清校的學生哪一個都不是白給的,這麽明顯的漏洞他們又怎麽會聽不出來,當下便噓聲一片,推搡著送走了那個辦案的警察。
陳凱,你爸和六叔也不行啊,徐老師這麽快就被送了回來。”三年二班的隊伍後麵,一名後腦勺留著長發的學生嘴裏叼著煙卷,抬腳踹向陳凱。
呂陽你太m的少作,有本事自己去整,少拿勞資當槍使。”陳凱也不上當,側過身讓呂陽一腳踹空。
呂陽晃了晃脖子,單手拽住陳凱的前衣襟,目光陰狠又凶殘,“勞資告訴你,以後給勞資離趙思卓遠點,在讓我發現你往她身邊黏糊,勞資打斷你的第三條腿。”
陳凱不服氣的扯過衣服,譏諷的湊了過去,“你以為趙思卓喜歡你,那小婊砸喜歡的是徐子成這個小白臉,你……嘖嘖嘖,先去整整容吧。”
呂陽吐了煙卷,一拳揮了過去,見陳凱倒地瞬間騎了上去,拳頭像雨點一樣砸了下去。
呀,打架了,打架了。”
是呂陽,他跟陳凱打起來了。”
三年二班的兩個小混混湊到了一起,打得難舍難分,周圍看熱鬧的人居然沒有一個上前,更有不嫌事大的在一旁搖旗助威,甚至有人開了賭局,猜測他們兩個誰會贏。
徐子成淡漠的看著這一切,那顆原本炙熱的投身教育事業的心,經過這幾日的牢獄之災瞬間冷卻了下來。麵對那個將他送入拘留所的人,徐子成不可謂不恨,可他一個窮教書的麵對這些權貴子弟卻無能為力。
徐老師,歡迎回來。”於曉媛輕柔一笑,禮貌的伸出手。
謝謝。”徐子成點頭,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來。似乎是害怕褻瀆了眼前的這個女孩,他尷尬的笑了笑,雙手在褲子上來回的蹭,感覺幹淨了,這才鼓起勇氣試探的握了上去。
於曉媛的手白皙纖長,關節柔軟靈活,比嬰兒的手都要細嫩,柔弱無骨。徐子成剛剛握住便心神一蕩,他震驚的抬起頭,猛然望入了那雙帶笑的眼裏。
我——”
徐老師受苦了,苦盡甘來便是春。”於曉媛輕輕點頭,不著痕跡的收回手。她已經用鬼眼看過了,經過這一節,徐子成便算是功德圓滿了。至於她,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徐子成晃了晃神,想要再次去握,於曉媛卻早已轉身,消失在茫茫人海。徐子成心裏一陣恍惚,疼的慢慢彎下了腰。當初被陳凱誣陷的時候,他也曾害怕過,害怕會把她牽扯其中。等警方宣布那個跟他有染的人是文鳳言時,他心中是狂喜的,喜的是他沒有牽連到她。這幾天,他一直憑借毅力支撐,以為他想要見她,想要親口告訴她,他沒有跟學生有染,他是被人構陷的,是冤枉的。
可是,如今麵對這個令他心動的女孩,他如何都開不了口,他害怕,他會褻瀆了這份美好,換來她對他的厭惡。
徐老師。”朱彤彤笑嘻嘻地蹲在徐子成的麵前,“我還想組織人去看你呢,沒想到你提前出來了,恭喜恭喜啊。”
多謝朱彤彤同學!”徐子成捂著胸口起身,經過打的不可開交的呂陽和陳凱身邊時,淡漠的開口道:“給自己留點力氣吧,現在去泰國的費用太高,你們的父母也承受不起兒子轉成女兒的巨變。”說完,留下一群傻眼的學生,瀟灑的轉身就走。
朱彤彤呆愣的眨眼,我去,這是他們徐老師嘛,怎麽忽然變的這麽刻薄,這麽的腹黑,這麽他m的——帥!
陳凱重重的揮下一拳,抹掉嘴邊的墨跡,抬起頭,望著徐子成背影的那雙眼睛裏充滿了陰狠和惡毒。
呂陽坐起身,吐掉那顆被打掉的牙,依舊跟倆好的勾著陳凱的脖子,同仇敵愾的一致對外。
媽的,這樣都能逃過一劫,算他命大。
趙思卓喜歡他個慫貨。”呂陽揚了揚下巴。
陳凱胳膊肘用力一戳,笑得薄涼,“那又怎麽樣,不過是單相思而已,你沒發現,徐子成個孬種喜歡的是誰嘛?”
誰?”
陳凱意味深長的勾了勾唇角,“他喜歡的是咱們三年二班的那個班花——於曉媛!”
呂陽倒吸了一口冷氣,牽動了唇邊的傷口。那個慫貨喜歡誰,於曉媛那個魔女,我擦,他還挺有眼光的啊。不過他們班的這個班花早就名花有主了,那個主的來頭可是不小,時時刻刻地盯著呢。呂陽抬了抬眼,看向操場的另一邊,雙手插兜,倚靠在大樹下麵等待佳人的米少軒,笑得一口白牙,耐人尋味。
曉媛。”米少軒跑向於曉媛。他算發現了,什麽校草不校草的,他的這張臉在於曉媛的麵前就沒什麽魅力可言。
於曉媛停下腳,困惑的轉頭,“你這是?”
米少軒衰敗的垂頭,“等你呢,學校鬧的沸沸揚揚的說文鳳言是冤枉的,真正跟徐子成有染的是你。”
你信了?”於曉媛挑眉。
米少軒一蹦三尺高,滿臉受傷的挨近,“我哪兒有那麽膚淺,明顯是陷害的又怎麽會看不出來。”
嗯,孺子可教也——
於曉媛拍了拍米少軒,繼續往前走,經過孫靜跳樓落地的花壇時,忽然站住了腳。
怎麽不走了?”米少軒跟了上來,吊兒郎當的倚在花壇上,忽然,他渾身一抖,手像針紮一樣彈了起來,“我天,這花壇怎麽這麽冰,趕上裏的千年寒冰了。”
你見過千年寒冰?”於曉媛調侃的問道,小手慢慢探向花壇邊沿,精致的眉眼凝視著陰影處孫靜的靈魂,細細的側耳聆聽。
孫靜的鬼魂躲在花壇的陰涼之處,衝於曉媛張牙舞爪的比劃著,急的都要哭了,她在這裏飄蕩了好久,總算有一個人看到了她,雖然這是她的愁人,可她卻不想放棄這次機會。
救我,我要出去,不要被關在這兒,這裏好冷,太冷了。”
冷嘛?這裏是很冷。
於曉媛抬眼看向校園四周大麵種植的槐樹,慢慢垂下眼。槐樹屬陰,乃木中之鬼,因其陰氣重而易招鬼附身,最是滋養陰魂之所。清校被這樣一片槐樹所覆蓋,又怎麽會不出事,又如何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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