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曉媛似笑非笑地看了商場經理一眼，看的他背脊發涼，冷汗一層又一層的往下落。

    商場經理擦著冷汗，狠辣的看了徐嬌一眼，轉向於曉媛，把腰彎的低低地。

    於曉媛臉上帶笑，走到劉榮身前，動手整了整她身上的裙子，“這件衣服顯老，我們還是換一家吧。”

    徐嬌心裏一片死寂，哭的嗓子都啞了，哀求的眼神不僅沒有換回於曉媛的憐憫，就連一起惹禍的鄭燕都對她恨之入骨，發瘋似的用力抓撓她的頭發和臉。

    商場經理一眼都沒有多看二人，揮手找來樓層經理，“趕緊，趕緊的，把工資給她們結了，讓她們收拾東西滾蛋。”說完，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小跑著追了過去。

    這邊的動靜鬧的極大，原本，整個三樓女裝館的人都在等著看於家人的熱鬧，可故事才進行到一半，事情突然來了一個巨型大反轉，那個仿若貧民窟裏走出來的女孩居然是她們的老總，一個年齡不大，卻坐擁有上億資產的富豪，一個商業界白手起家的神話，一個哪怕穿著破舊衣褲，卻仍然讓人不可忽視的存在。

    於曉媛等人一路走過，所到之處收到一片注目禮，女裝館的工作人員，上至經理、領班，下到營業員、廠家督導，齊齊彎腰，“董事長好，歡迎董事長蒞臨觀察！”

    人若是上到了一個高度，殺人又何必髒了自己的手。於曉媛彎了彎嘴角，淡淡的瞥了商場經理一眼，好似讚賞，又好似誇獎，隻這一眼讓商場經理瞬間飛揚，就差樂得跳了起來。

    徐嬌那個女人剛才都要把他嚇死了，好死不死的居然衝撞道了老夫人，落入了董事長的手裏。m的，她的那股子機靈和聰明勁都用去哪兒，當初的培訓都喂了狗不成，連董事長的臉都忘記了。別以為董事長年輕就好糊弄，那可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大的地方不敢說，可是在這濟源省春都城的一畝三分地上，隻要董事長跺跺腳，就連大地都要顫三顫。呸，沒有眼裏界的東西，活該一輩子被人騎的貨。

    商場經理氣憤難耐，連續爆了幾句粗口，心裏才舒坦了幾分。罵完了惹事的徐嬌，商場經理殷勤的候在劉榮左右，“老夫人，這邊是米蘭的新品，出自著名設計師羅波先生之手，無論剪裁還是做工都非常適合您。”

    三萬三千兩百塊……

    劉榮暗自咋舌，摸著衣服的手都在發抖，入手是驚心的絲滑觸感，穿在身上似乎有絲絲涼氣竄動，舒適，輕盈，一點都不顯得臃腫。她這輩子都沒有想過，能夠穿上這麽好的衣服。劉榮很心動，可是價格讓她猶豫，她總是覺得，孫女賺的是辛苦錢，老百姓普普通通的一輩子，有的穿，有的吃就好，哪片衣服不遮體，何必這樣花冤枉錢，買什麽名師設計的牌子。

    劉榮眼裏的遲疑於曉媛看懂了，她看了旁邊恭敬侯在一旁的營業員，微微點了點頭。

    營業員眼睛一亮，激動的握緊了兩隻小拳頭，“老夫人，我為您包起來。”三萬三千塊啊，提成也要三、五千塊。想到馬上就要進兜的鈔票，營業員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甜膩，手腳更麻利，態度也更殷勤了。

    不用，舊的衣服直接扔掉，在挑幾件今年的新款。”

    是，董事長！”營業員小雞啄米般的點頭，帶著幾個小姐妹熱情似火的把劉榮等人迎了過去。

    於曉媛雙腿交疊，慵懶的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旁邊站著一聲不敢多吭的商場經理，四周是悉悉索索的議論聲和各處投來的探究目光。

    坐吧……”

    屬下，站著就好！”

    於曉媛抿了一口咖啡，平靜無波的目光微微抬起，“魏連生，你失責了。”

    商場經理魏連生心一突，態度非常的好，“董事長，我已經把那個惹禍的營業員給辭退了。今後我一定會加強員工的培訓，注重員工的素質培養，堅決杜絕此類事情的發生。今天這事兒是我的失責，回去後我一定會寫檢討，請您一定在給我一次機會。”

    魏連生是當初曹振推薦過來的，是集團初建之期，一路跟著曹振等人打拚，從最底層領班幹起，憑著一股子韌勁拚到了今天的地位。算起來，他也跟了於曉媛六七年，是風華集團名正言順的元老了。如果沒有今天的事兒，魏連生年底就能升為商場的副總，可是，偏偏在這兒的節骨眼上，發生了這樣的事兒。

    魏連生都要把徐嬌恨死了，就算於曉媛不發話，他也不能留下這個禍害。

    曹振已經上了書麵申請，年底提升你為商場的副總。”

    董事長，我……”魏連生怎麽都張不開這個嘴，他爬了這麽多年了，眼看著就要成功了，他不想放棄，他沒有那個勇氣。

    於曉媛也不想寒了老員工的心，又不想把這件事重重拿起輕輕放下，隻能先晾著魏連生，“不急！”

    她不急，可是魏連生急啊，他們這些下層管理見到董事長的機會本來就少，能不能擢升副總全靠董事長的一句話，他在董事長麵前的表現一直很好，本來他氣勢飽滿，已經在各個方麵力壓了對手，可是，如今又出了這樣的差頭。

    魏連生急的抓耳撓腮，四十多歲的大男人，規規矩矩地站在十多歲的小年輕麵前，憋著嘴，一副要哭不哭的淒慘樣，卻絲毫沒有令人產生違和感。

    知道內情的同情的看著魏連生，而那些隻顧看熱鬧不知道內情的，以為影視公司在拍什麽電視劇，隻是無聊的撇了撇嘴。

    劉榮等人逛了一圈，試衣服試的渾身酸痛，精神卻沒有絲毫的萎靡，始終處於亢奮的狀態。老太太精神飽滿的試完了最後一件，稀罕吧唧的放在了營業員的手裏，“把這件也幫我包起來。”原來逛街是這種感覺啊，難怪那妯娌幾個都喜歡。想到兒媳婦蘇玫和兩個女兒，劉榮側頭看了過去，“你們幾個選好了嘛，天都晚了，曉媛也等累了，早點回去準備準備，明天可是你爺爺的八十大壽。”劉榮越說越興奮，說到‘大壽’兩個字時，兩隻眼睛黑的發亮。

    於欣和於敏各自選了三件，價格不高不低，顏色和樣式也非常適合她們，最主要的是穿著舒適、透氣。

    蘇玫那裏就糾結多了，她選了四五件，每件都感覺很好，可是每件的價格都很貴，不是三萬就是四萬，就連剛才隨手摸上的一條絲巾都價值八千，真是哪兒哪兒都是錢啊。

    於曉媛過來的時候蘇玫還在選，兩隻手各自拿著一件衣服，一會兒比比這件，一會兒試試哪件，猶疑不定的擰著眉。身後的營業員始終嘴角含笑的跟著，極致耐心的講解著每件衣服的設計和剪裁工藝。

    媽，選哪一件了？”

    蘇玫轉頭，“媽生完你弟弟都胖了，你瞅著肚子，好像選哪件都糟蹋衣服。”

    於曉媛眼睛一掃，沒等動手，旁邊的營業員機靈的遞了過來，於曉媛微微勾唇，“你，很好！”

    營業員一愣，激動的差點蹦起來，董事長誇她了，這可是董事長啊！單純的小姑娘隻顧著激動，卻沒有注意，四周羨慕的眼神都要把她給淹沒了。

    於曉媛給蘇玫挑了幾件顏色合適又能遮肉的大號款，又隨手給於欣和於敏指了件，“這個，這個，還有這些都包起來，讓小薑送去新宅。”

    是，董事長！”魏連生彎腰。

    於曉媛揮手找來剛才遞衣服的營業員，從錢包裏隨便抽了一張卡，“去刷！”

    營業員瞪圓了眼睛，驚嚇的小嘴喔起。董，董事長讓她去刷卡……

    董事長讓你刷，還不趕緊拿去刷，等著過年嘛？魏連生氣的咬牙切齒，暗道員工不長臉。

    營業員激動的雙手發顫，恭敬的接過銀行卡，那雙黝黑的眼睛裏閃過無數的小星星，黑卡，這可是全球最頂級的黑卡啊，據說xx銀行每年才發行五張，她居然有幸見到了。營業員轉過身，趁著沒人注意，薄薄的嘴唇在全球限量的黑卡上用力親了親。

    銀行回執收回來，蘇玫等人一看票據上的金額，心裏頓時一陣陣的抽痛，這麽幾件衣服就花了一百二十多萬，怎麽就那麽貴，也不知道現在退還能不能來得及。

    於曉媛對於她媽和她奶奶最為了解，看到她們暗中交流的眼神，無奈的搖了搖頭，“媽媽，你在心疼什麽，要知道，這些衣服加在一起，都抵不上你們的一件禮服錢。”

    禮服……蘇玫眨了眨眼。她跟婆婆的禮服能有多貴，上麵雖然鑲嵌了一串微小的碎鑽，可那都是騙人的東西，當不得真的。

    劉榮也不信，想著回家在翻出那件壓箱底的旗袍，看看到底有哪兒出彩。

    於曉媛也不反駁，淡淡的道:“我奶奶的旗袍上的金錢全部都是真金白銀提煉出來的，單就金線就價值五十萬之多，而媽媽你的禮服上麵鑲嵌的鑽石則是我一顆顆親手挑的，造價是兩百七十萬。”說完，在一片恭送董事長的聲音中走出了卓熙商場。

    身後，蘇玫一口氣梗在了喉嚨裏，差點厥過去，曉媛說什麽，那件禮服上的鑽石都是真的，那件衣服值兩百七十萬。想到那日在滿月宴上過來拽鑽石的小朋友，蘇玫死的心都有了，這個死孩子，她怎麽就不告訴自己呢，害得她以為鑽石是假的，不僅縱容那些小孩子往下拽，更是親自動手去幫忙。

    她怎麽就那麽豬，怎麽就沒有想過，女兒今時的地位已經不同往日，出手又豈能同日而語。蘇玫悔的腸子都要青了，而她身邊被於欣扶著的劉榮也沒有好到哪兒去，臉色一片蒼白，牙齒止不住的打顫。兩百多萬，那可是兩百多萬啊，想到旗袍上那不小心被她刮破的金線，劉榮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行人沉默無語的上了車，司機薑越既有眼力，瞧到眾人的臉色不對，默默地低下了頭。

    於曉媛到是沒感覺有什麽，錢嘛，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她又沒有花到別處，幹嘛一個個的苦大仇恨的望著她，好像她多麽的罪大惡極一樣。

    大孫女兒，你告訴奶奶，奶奶的旗袍……”劉榮不死心，仍舊想要問個明白。

    奶奶，我賺錢就是想給家裏人花的，您又何必拘泥於價格呢。”

    劉榮也不想弄的這麽糾結，可是那是兩百多萬，不是兩百多塊啊，一時間讓她怎麽能夠消化的下去。她是一個苦慣了的人，靠著手心裏麵攥出來的血汗錢把幾個孩子拉扯大的。如今大孫女兒有出息，她這心裏比誰都要高興，可是想到她小小年紀就要在外麵努力的打拚，隻是為了讓家裏人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劉榮的心裏一陣心酸，怎麽想都不得勁兒。

    她擺了擺手，把所有的酸楚咽了回去，抱著於曉媛單薄瘦弱的身子默默地流眼淚。

    媽，您別哭，你一哭曉媛的心裏也不好受，你可不能浪費了孩子的一片心啊。”於欣勸說道。

    於敏跟著點頭，“我姐說的對，曉媛是個有孝心的孩子，您以後就等著享福吧。”

    劉榮抹了把淚，心疼的拍著於曉媛，娘倆一路悄悄話，讓蘇玫這個當媽的一句都插不進去。

    回了新宅，劉榮一言不發的回了房間，無論誰問也隻是疲憊的揮揮手，隻說逛街太累，沒有胃口。

    於曉媛端著飯菜敲響了劉榮的門，就像小時候享受奶奶的疼愛一樣，一勺勺的把飯喂進了劉榮的嘴裏。吃過飯，於曉媛拉著劉榮去小花園溜達了一圈，娘倆還像小時候一樣，擠在一張床上一夜無話的睡到了天亮。

    從那天開始，隻要於曉媛在家吃飯，桌上一定會有一碗劉榮特意熬製的補湯。

    於海明活著的時候，雖然老爺子不待見他們大房頭上的人，可他們卻緊守子孫本分，無論大壽小宴的風雨無阻，從不缺席！可是，如今他們已經跟於家老宅的人斷了親，那些狗皮倒灶的規矩他們也不想繼續守了。

    老姑，你這個發型不好，讓青鸞給你弄弄。”

    藍鳳去給大姑塗塗粉底。”

    青玉給老夫人和夫人搭個披肩。”

    紫竹、紫韻抱好兩個少爺……”於曉媛忙的腳不沾地，周旋在幾個女人中間，一大早累的連口水都沒有來得及喝。

    劉榮近幾年保養的很好，原來枯瘦的臉上有了光澤，也人變得白胖富態，在加上她又喜歡穿著淺色鮮亮的衣服，整個人煥然一新，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

    老夫人，您長得可真年輕，真好看，哪像當了祖母的人啊，說您三十出頭有都人信。”青玉嘴甜的哄著劉榮，也不忘捧起蘇玫，“小姐最是偏心，把這麽美的夫人藏了起來，害得青玉都看不到。”

    看到蘇玫抿嘴偷笑，青玉繼續道:“青玉就知道，小姐的容貌一定是隨了夫人的，隻有貌美如花的娘親，才能生出這樣傾國傾城的女兒。”

    呢喃軟語，宛如江南的小調一樣動聽，哄的蘇玫和劉榮暈暈乎乎的，婆媳兩個不住的誇著青玉，惹得藍鳳等人頻頻皺眉，咬牙啟齒的恨不得取而代之。

    青玉哼了哼，傲嬌的小眼神瞥向一眾紅眼病的‘鳥類’。

    於曉媛搖了搖頭，寵溺的點向青玉的額間，這隻小麻雀啊，最擅長的就是嘰嘰喳喳，一汪如水的小眼睛，再配上騙子人不償命的小嘴，真真是哄死人不償命。不過，這樣也好，有她在婆媳兩個身邊，也能減輕她們的緊張感！

    於君低頭看了眼表，正好八點整，他整了整鑲著金邊的領帶，輕輕揮手。

    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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