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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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四十三

    下了長空山,一路抵達明秀鎮。薛顧二人一路上也沒什麽心情欣賞沿途風光, 盡管這一帶風光很不錯。

    顧唯念總覺得事情頗為蹊蹺。天泉茶樓近在眼前時, 她心頭越發惴惴不安起來。雖然她也說不上哪不對, 但沒來由的,就是覺得不妙。她道:“薛大哥, 你說你是初入江湖, 我看你認識的江湖老前輩一點也不少。還各個都古怪得很。就說白姑姑,這行事也太過詭異了些。”

    薛少河道:“我統共也不過認識這麽幾個, 這不都給你認識了?今日之事, 我也覺得蹊蹺, 可也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顧唯念道:“咱們還是小心些吧?這天泉樓,我看還是先別進去, 遠觀一番。”

    薛少河苦笑:“萬一真的隻是白姑姑約我, 她若知道我如此防備她, 定然要傷心生氣了。她傷心我不願, 她生氣, 我就要怕了。”

    顧唯念道:“這可如何是好?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道真要這麽進去?反正你薛大俠武藝高強, 天不怕地不怕。”

    薛少河笑道:“我就喜歡你誇我, 再誇幾句。”

    顧唯念:“……”還真是厚臉皮啊。都什麽時候了,還顧得上自吹自擂!

    薛少河又道:“不開玩笑了。這天泉茶樓,還是先不進去為妙。暫且按你說的辦。倘若真的是咱們多心了,不讓白姑姑知道就行了, 也免得她老人家白生一場閑氣。”

    二人商定之後,沒有直接進天泉茶樓,反而進了斜對麵一座酒樓,徑直上了二樓,尋了個雅閣坐了。那雅閣連著的窗子,被推開一條窄窄的縫,從一指寬的縫隙裏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天泉茶樓的全貌。

    天泉茶樓除了太安靜,太冷清之外,看起來沒有任何異常。大門洞開,兩個夥計一左一右笑著招呼過往客人。不過那裏生意看起來很不好,一樓裏隻坐著稀稀拉拉兩個客人,過往行人幾乎是瞧也不往天泉茶樓瞧一眼。

    薛顧二人觀察了好一會兒,那茶樓裏又陸續進去了二三個人,除此再無別人了。一樓都坐不滿,二樓一直是空著的。從幾扇打開的窗子裏望過去,裏麵的桌椅陳設一覽無餘,根本就空無一人。

    顧唯念道:“薛大哥,許是咱們兩個這一路走來,就沒過過幾天太平日子,所以太過緊張了。我看這茶樓,不像有古怪。”

    薛少河深有同感,也道:“唯一的古怪,就是不見白姑姑。”

    顧唯念道:“眼看午時就要到了,怎麽不見白姑姑人呢?”

    薛少河搖搖頭:“目下也隻有先進了那茶樓裏,等等她再說。”

    兩個人一道下樓,離開酒樓,往斜對麵的天泉茶樓行去。恰在此時,白梅也到了,不過隻有她獨自一人,不見那兩個小道姑。

    薛顧二人忙迎上前,孰料還未曾來得及打招呼,薛少河忽然一個旋身,長臂擋在顧唯念身前。顧唯念嚇了一跳,但還未曾開口,便已瞧見,薛少河手裏多了一枚柳葉鏢。白梅麵上亦是吃了一驚:“什麽人?”她四下張望,卻不見人。

    這飛鏢來得無聲無息,顧唯念根本毫無察覺,但這鏢卻是對著她的太陽穴來的。一旦薛少河出手慢了,她隻怕要命喪於此。

    薛少河抬頭,兩道目光如電光一般射向天泉茶樓樓頂屋脊後麵。他唇角斜逸出一抹笑,忽然抬手,擲鏢。那柳葉鏢之快,便如化作一道亮眼的銀芒,一閃而沒,刺向屋脊後麵。

    顧唯念根本看不到屋脊後麵有人,但卻清楚的聽到,那後麵傳來一聲悶哼。很顯然,薛少河一出手,屋脊後的人便傷在了自己的柳葉鏢上。

    薛少河這才足尖點地,雙臂一展,輕飄飄躍上屋脊。屋脊後躲著的人早已施展身形,往西邊去了。一路兔起鶻落,在連片的屋宇上,沒命狂奔。

    薛少河一聲冷笑,施展身形追了過去。顧唯念身邊有白梅在,他大可放心來追這個宵小之輩。

    另一邊,顧唯念正擔心的仰頭望著屋脊那一邊。白梅上前道:“不必擔心,少河不會有事的。”

    顧唯念不好意思的笑笑:“我自是知道的。可我就是……就是不放心他。”

    白梅了然一笑,沒有打趣顧唯念隻是問道:“你們這一路可曾與什麽人結仇?”

    顧唯念迷茫搖頭:“說有與人結仇麽,好像不對,說沒有結仇麽,好像也不對。我們倒是壞過幾個惡人的好事。”

    白梅也麵帶擔憂,道:“別真的來了什麽仇家。這樣吧,你先去茶樓裏等我們,我也跟去瞧瞧。”

    白梅說完,提起輕功飛身躍上屋脊,很快便也消失不見了。

    顧唯念一臉錯愕的看了一眼茶樓的屋脊,有些發懵。額,隻剩她自己一個人在這明晃晃的大街上了?

    顧唯念哪裏肯自己進茶樓去,隻是站在大街上,眼巴巴瞧著那個她怎麽也看不到對麵的屋脊。她還要等著白梅和薛少河回來呢。他二人不回來,她沒心情喝什麽茶。

    顧唯念正仰著腦袋,街角處忽然轉過來一個老者,叫道:“眉眉。”

    這聲音慈祥又熟悉。顧唯念才聽到這聲音,身子便僵住了。

    爹……

    她猛地轉頭,果然看到那個熟悉的麵容,不過顧佑平此時隻是穿著一身普通布衣,背著魚簍,頭上戴著個鬥笠,像個極為普通平凡的漁夫,任誰也瞧不出,他是當朝相國。

    顧佑平望著女兒,微微一笑,目中有擔憂,有欣慰,唯獨沒有責怪之意。隻聽他道:“眉眉,你怎地一聲不吭就離開家了?行兒一直尋你不到,爹隻得自己千裏迢迢來尋女了。”

    顧唯念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天她在長空山下聽到的那首《鵲橋仙》,真的有可能是父親唱的?那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莫非真的是父親?爹的本事大著呢,隻怕薛少河在他跟前,還嫩了點兒。爹若是要扮成個老頭兒,隻怕薛少河練出孫猴子的火眼金睛來,也瞧不出破綻。

    可是也不對呀,若那時父親就已經到了長空山,又怎會此時才來尋自己?

    種種念頭,一瞬間便匯集在心頭。但她卻已顧不得多想什麽,心頭萬般滋味湧來,最終卻隻剩下自責。

    顧唯念望著父親,眼眶忽然就蓄滿了淚水,半晌才拔足朝顧佑平跑去:“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