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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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什麽大礙,隻是點皮外傷,不過還是需要靜養。”張雪林給閻慎包紮了一下,推了推眼鏡,語氣溫和,再稱上那斯文俊秀的白皙麵龐,整個人顯得平易近人。

    錢佳佳覺得同樣戴眼鏡,張雪林可比施琅平和了不止一倍。

    “謝謝你,醫生。”

    張雪林語氣真誠,“不用謝,這是我為病人應盡的責任。”

    他目光轉向閻慎,似笑非笑地說道,“小夥子,你有這樣的女朋友,可真幸福啊。”

    錢佳佳害羞的笑了笑,還是頭一次被人稱呼她是閻慎的女朋友呢。

    閻慎冷著臉,嫌惡地皺了皺眉頭,“滾!”

    張雪林悻悻地走了出去,內心卻有些欣慰,閻慎看起來狀態比以前好了很多。

    錢佳佳有些不理解閻慎生氣的點,“生氣容易長皺紋,你不能老生悶氣。”

    閻慎撇了撇嘴,“我還在受傷呢,你就幫著外人說話,你是不是看中那張小白臉了?”

    錢佳佳覺得閻慎的醋吃的莫名其妙,但還是順著他,“不好意思,我現在看中的是我眼裏的人。”

    閻慎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眸裏滿是自己的模樣,嘴角微勾,麵色緩和了一些,“過來,陪我躺一會兒。”

    錢佳佳瞥了一眼連一米五都不到的床,閻慎這個大身板就已經躺的嚴嚴實實了,她嚴肅拒絕,“你手上的傷還沒好,不要亂動。”

    閻慎陰著臉,一臉的不高興。

    都說生病中的人都是小孩,情緒敏感,錢佳佳覺得閻慎也不例外,竟然還鬧起了別扭,她坐在床邊哄了哄,“好了,我在這裏守著你還不行嘛,你快點躺下。”

    閻慎乖乖地躺了下來,可沒閉上眼一會兒,手機響了,他用催促的眼神看了一眼錢佳佳,“我病了,你掏出來。”

    這詭異的撒嬌模式令錢佳佳有些哭笑不得,“你隻是傷了一隻手。”

    閻慎詫異地看了過來,語氣帶著一絲受傷,“你竟然,說我隻是傷了一隻手?!”

    錢佳佳立馬舉起雙手投降,“我錯了。”

    她將手伸進去摸到手機的邊緣,立馬抓了出來。

    閻慎略帶失望地看了她一眼,“錢佳佳,你嫌棄我。”

    錢佳佳努力讓內心的某種怒火不要升騰,她瞪著一臉不正經的閻慎,“要不要接電話?”

    閻慎點了點頭,錢佳佳才按了接聽鍵貼在了閻慎的耳朵上,簡直一副照顧殘疾病人的模式。

    閻慎聽到閻浩要找他,抿了抿唇,“我沒事,就在仁德醫院,還有,小浩,麻煩你和周婧說一聲,她們要找的人也在我這裏。”

    電話掛了之後,閻慎又讓錢佳佳把電話放進褲包,這次錢佳佳打死都不肯放了,她把手機放到桌上,鄭重其事地坐了下來,表情略有些糾結,“閻慎,你高冷霸道的總裁範呢?”

    “我病了,高冷霸道不起來。”

    閻慎一臉生無可戀地躺在床上,抱著那傷了的一隻手,時不時用斥責地眼神盯著錢佳佳。

    錢佳佳有些無奈,內心又有些欣慰。

    閻慎外表看起來無懈可擊,就好像天之驕子,他帥氣自信,翩翩君子,但有些時候卻像個小孩,用笨拙的方法渴望被關注。

    她猜想,也許閻慎隻有在她麵前才會顯得孩子氣,一旦這樣認定,內心就有種這個人屬於自己的幸福感。

    錢佳佳沒有看到過閻慎專注工作的模樣,但她可以想象的到這個人站在辦公室揮斥方遒、運籌帷幄的模樣,那肯定是十分的引人注目。

    她又有些心疼這樣的閻慎,在他人麵前偽裝的冷漠,其實隻是因為內心脆弱,很想靠近對方,卻又有些害怕戳中對方的傷口。

    閻慎享受著這一種順從和關愛,錢佳佳好似成為了他的所有物,很乖、很聽話、也很喜歡他,一旦意識到這個事實,閻慎心裏有種變態的滿足感。

    “你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倒。”錢佳佳看他嘴唇幹裂,應該是想喝水了。

    閻慎點了點頭,“要你喂。”

    習慣這種模式後,其實也就見怪不怪了,錢佳佳倒是覺得這樣總比過去閻慎戴著麵具強。

    張雪林查房進門,就看到閻慎像個殘疾人一樣,被女朋友伺候著喝水,他表情僵硬了一瞬,來到兩人麵前咳了咳。

    錢佳佳看到醫生,放下了水杯,閻慎不滿地看了水杯一眼。

    “是這樣的,我想來詢問你們今晚要不要在這休息?”張雪林朝著閻慎擠眉弄眼了一秒。

    閻慎無視他的腦電波請求,並贈送了一個滾蛋眼神。

    “不用了,我們都要回去的,麻煩你了,張醫生。”錢佳佳婉拒了一下。

    張雪林喔了一聲,瞥了一眼裝模作樣的閻慎,嘴角微翹,沒想到閻慎這家夥為了得到錢佳佳的心,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連裝可憐這一招都使出來了。

    不過這招,可真是百試不爽,有空他也去試試。

    張醫生離開之後,閻慎便下了床,還自己上了衛生間,這讓錢佳佳一臉的意外。

    她坐在床上,翻起了這裏的雜誌。

    沒過一會兒,閻慎陰著臉走了出來,看見錢佳佳在看雜誌,他皺了皺眉,咳了一聲,引起對方的注意。

    錢佳佳抬起頭,看到閻慎兩眼期待地看著她,會意地說道,“你都可以自己上廁所了,真棒。”

    這詭異的對話像極了媽媽在看到小寶貝能上廁所之後的鼓勵和讚揚,錢佳佳剛說完就捂住了嘴,不讓笑聲露出來。

    閻慎黑了臉,心中有些鬱悶,難不成錢佳佳隻是把他當做小孩,不是喜歡他嗎?

    閻慎的沉默,錢佳佳咳了咳,湊到閻慎的一旁,“你生氣了?”

    “如果我們結婚,你會想要小孩嗎?”

    錢佳佳眨了眨眼,這話題怎麽跑的那麽快,“我們還沒結婚。”

    閻慎拍了拍錢佳佳的手,鄭重其事,“我會努力的,你要幾個孩子?”

    錢佳佳翻了個白眼,她怎麽會聽不懂對方在調侃,她轉移了話題,麵色變得嚴肅,“歐陽若雲是你的未婚妻嗎?”

    閻慎蹙了蹙眉,“佳佳,都是我的錯,不然你也不會受到傷害。”

    錢佳佳釋懷地剛想回應,她因禍得福,有了家人,誰知道,閻慎又冒出來一句。

    “還害你禿了頭。”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水機發出了噠地一聲,換到了紅鍵。

    閻慎噗嗤地一聲笑出聲來,笑聲格外的開朗。

    錢佳佳捂著頭,久久不能言語,其實腮幫子都咬紅了。

    “你早就看到了,你還裝作什麽事都沒發生!”

    閻慎咳了咳,努力抑製不停上揚的嘴角,“那我該當場嘲笑你嗎?”

    錢佳佳瞪了他一眼,“還不是怪你!我才會禿了頭。”

    “嗯,是我的錯,所以佳佳,你可以給我個機會,讓我彌補嗎?”閻慎突然一本正經了起來,他用那隻被包成豬蹄的手握住了錢佳佳的胳膊。

    錢佳佳轉頭,對上這張帥氣的臉,還是不由自主地紅了臉,“那你想怎麽彌補?”

    “我們結婚吧。”

    錢佳佳一臉驚愕,“結婚?我們連交往都還沒開始,難怪你之前一直問我要幾個小孩,原來你是真的啊。”

    閻慎嚴肅地點了點頭,“對!”

    錢佳佳站起了身,搖了搖頭,“我不同意。”

    閻慎眼裏閃過一絲晦暗,他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失望,閉上了眼,躺在床上,將自己蜷縮成一個球。

    錢佳佳在床邊張望著他,內心即使有內疚,有心疼,可她最終還是沒有妥協。

    婚姻不是兒戲,錢佳佳不明白閻慎那麽急切想要和她結婚是出自於什麽,是因為單純的喜歡嗎?

    如果真是這樣,錢佳佳覺得自己愧對閻慎這份至真至熱的感情,因為,她害怕了,疑惑了,退卻了。

    閻慎背對著錢佳佳,眼裏滿是糾結和矛盾之色,他皺起了眉頭,閉上了眼,心中在呢喃:拒絕了好,那樣的話,我就不會傷害你了……

    在周婧、閻浩、淩瀟肅等人到來的時候,閻慎還是一臉冷漠。

    錢佳佳心虛地看了一眼周婧,道歉,“真是對不起啊,周婧。”

    閻慎瞥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周婧,突然接了一句,“因為我保護錢小姐受了傷,所以她為了不讓我免於失血而亡,把我帶到了醫院,還請這位大姐能見諒。”

    又是大姐,還又是保護受了傷,什麽失血而亡,周婧額角突突地跳了跳,眼裏閃著憤怒的火焰,嘴裏咬牙切齒地回應,“那真是謝謝閻大少了。”

    閻慎溫和一笑,“不用謝,舉手之勞。”

    錢佳佳在周婧背後死命瞪著閻慎,你別亂說話!

    閻慎故作不知,表情十分平靜,“錢小姐救了我,我改日定當登門拜訪。”

    周婧瞪了一眼錢佳佳,這麽會兒功夫,你就把自己賣的一點不剩了?!

    錢佳佳真是有種打碎牙往肚裏咽的憋屈感,她朝著周婧嗬嗬一笑,餘光冷眼瞟著閻慎。

    淩瀟肅皺了皺眉頭,他總覺得閻慎有一些不一樣了,卻又說不出哪裏不一樣。

    “表小姐!我們走!”周婧狠狠地瞪了一眼閻慎,帶著錢佳佳離開了病房。

    淩瀟肅疑惑地問了問閻慎,“那個錢佳佳是千金小姐嗎?她之前不是貧窮孤女?”

    閻慎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她是普通人,還是富家女,和你有關係?”

    淩瀟肅感覺到這句話裏涵蓋著好多的含義,他不敢說之前得罪錢佳佳的事情,更不敢觸碰眼之神的胡須,有些心虛地搖頭,“沒有沒有。”

    “哥,我不管這個女人是誰,你為了她,竟然拋下我不管!”閻浩表情十分委屈。

    閻慎瞥了他一眼,“小浩,你以後也會遇到想要和她一起共度一生的人。”

    閻浩一臉驚訝,“那歐陽姐姐呢?”

    閻慎提起歐陽若雲沒有一絲好感,“她不適合我。”

    “哥,你要娶歐陽姐姐啊,你怎麽能娶那個女人呢?”閻浩覺得事實變化太快,到底這一晚上都發生了些什麽,為什麽哥哥一味固執地要和錢佳佳在一起,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麽魔力?

    閻慎表情上有一絲冷意,眼神幽深,“閻浩,你不想守護哥哥的幸福嗎?”

    閻浩睜大了眼,內心裏最隱蔽、最見不得光的小心思被戳破,他臉色白了一分,對上閻慎那早已窺破一切真相的深邃的眼,他突然委屈地哭了,“哥哥,不是這樣的,我沒有想過不讓你幸福。”

    淩瀟肅皺緊了眉頭,他隻以為閻浩是個超級兄控,希望閻慎一直圍著他轉,可接下來的話語令他驚恐萬分。

    “小浩,我明白你不習慣公司的一切,但每個人都會長大的,不可能一直活在親人構築的象牙塔裏……”

    閻慎話還未說完,閻浩就打斷了他,表情變得憤怒而失望,“所以你就要讓我接替閻氏,你好自己一個人過上幸福的生活,你怎麽那麽自私!”

    閻慎表情有一絲受傷,他看著閻浩,這個從小他愛護有加的弟弟,終究是個沒長大的孩子。

    淩瀟肅這時突然明白閻慎剛才那一番話的意思,閻浩真的是被寵壞了,他畏懼承擔責任,一味覺得天塌了有別人頂,玩世不恭,卻不料真正有一天自己要成長的時候,選擇了逃避。

    閻浩眼紅紅地瞪著閻慎,好似在看仇人一般。

    兩兄弟之間的氣氛變得充滿了火藥味。

    淩瀟肅看不下去,站了出來,“閻慎,我不管你想做什麽,還是得和閻叔叔溝通一下吧,錢佳佳也未必就是你唯一的選擇,這世上的女人多了去了,你幹嘛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閻慎疲倦地歎了口氣,躺了下來,“你們倆先回去吧,我今晚想自己一個人在醫院裏休息。”

    閻浩哼了一聲,他正是氣頭上,直接摔門而出。

    淩瀟肅在一旁坐了一會兒,歎了口氣,“閻慎,今晚是我不對,不該拉你和閻浩出來看演唱會,不然的話,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閻慎擺了擺手,表示自己要休息了,淩瀟肅無趣,也匆匆離去。

    夜色越發沉寂,漆黑的病房張大了口,吞噬著屋裏的一切。

    門輕輕叩響。

    閻慎睜開了眼,眼裏沒有一絲睡意,“進來。”

    張雪林小心翼翼地將門關上,摸黑走了進來,坐到凳子上,語氣有些微涼,“你真的決定這麽做了?”

    閻慎沒有回應,他眼底的亮光慢慢暗去,變成了深邃如墨的一片漆黑。

    “我並不是反對你複仇,但是某些時候,複仇其實沒那麽重要,逝者已逝,活著的人更重要。”張雪林覺得閻慎如果想要放棄這一切,可以立馬選擇脫身,不必沉溺在黑暗當中。

    閻慎咬了咬牙,眼角慢慢顯現出戾氣,他聲音顫抖,呼吸急促,整個人像一個躲在黑夜裏痛苦哀嚎的病獸,“我,忘不了過去……”

    張雪林歎了口氣,心理陰影這種東西可大可小,他不是沒有試圖給閻慎進行過心理疏導,可是對方的執念太過強烈,已經嚴重影響到了閻慎的身心。

    閻慎是個特例,從小心機深沉,沒人猜的破他的心思,要不是他接觸到了閻慎,恐怕還不知道閻慎年僅十六歲,就已經故布疑陣,利用人心揣測他人意念,將周圍的人騙的團團轉。

    他想蘇寒既然是罪魁禍首,也許就應了閻慎的夙願,也沒什麽不好,反正蘇寒的罪狀早就該死幾百次都不為過了。

    “你既然已經決定了,我也就不再多說廢話,隻是,我們這些早已踏入黑暗的人來說,光明是一種奢侈,出現了就要立馬抓住,不要後悔。”張雪林覺得錢佳佳是個好女孩,盡管他要做的是幫著如何欺騙這個女孩,他也不想讓閻慎活到最後,沒有一絲希望。

    閻慎久久沒有言語,直到病房裏恢複一片寂靜,他也神智清醒,絲毫沒有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