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你沒事，真的太好了，你在哪個醫院？我去看你。”

    “能再聽到你的聲音，感覺真好。”

    diàn huà裏陳默的語氣有些落寞。

    錢佳佳腦袋裏閃過一些不好的畫麵，會不會陳默在綁架的時候受到了虐待，“你哪裏有傷到嗎？痛不痛？我想來看你。”

    陳默輕笑了一聲，“沒事了，我父親親自給我做的手術，休息幾天就好了。”

    “真的沒事？”

    “嗯，佳佳，我好想見你一麵。”

    “你在哪個醫院，告訴我，我去找你啊。”

    “算了，我父親挺生氣的，我要回s市了，可能到過年都不能出來了，美術館的事情我暫時交給了傑克。”

    “……陳伯父為什麽生氣啊，你又不是故意的，而且你還受傷了呢。”

    這種時候，突然聽到一句沒有陰謀的單純關心的話語，心底突然感覺暖暖的，陳默很享受這種溫情的時刻，他甚至開始妄想日後與錢佳佳在一起的生活，不知不覺臉上就流露出了笑容。

    陳若凡進了門來，敏感地發現兒子那嘴角的笑容就像戀愛中的年輕人一樣，微微蹙了蹙眉，“速度快點，下麵車還等著呢。”

    陳默應了一聲，卻不肯將diàn huà掛斷，“佳佳，你放心吧，我沒事，我要上車了，我們短信聯係。”

    “嗯，好。”

    diàn huà掛斷之後，陳默提著包，走向了門口，卻發現父親沒走出去，在門口等他，疑惑地頓住。

    “錢佳佳？”

    陳若凡剛喊出了名字，陳默臉色就有了變化，帶著一絲驚訝，好似在說你怎麽會知道。

    “我和你見麵少，不代表我不了解你，你們的關係最好盡快斷掉。”

    陳默表情有些慍怒，“憑什麽？我喜歡誰，那是我的自由！”

    陳若凡有些焦躁，“她未必會接受你的身份，而且你母親也未必會接受她。”

    陳默一開始以為是父親不允許他們在一起，如今看起來似乎是為他考慮，就算錢佳佳決定和他在一起，可是她會接受一個黑手黨身份的他嗎？

    而且，錢佳佳真的會和他在一起嗎？

    這種種的不確定，還有父母親對峙的身份，讓陳默的心再次沉了下來，陷入了兩難抉擇。

    心裏頭有些煩，接下來連手機短信都沒怎麽看，也忽略了錢佳佳那一番好意關心的話語。

    知道陳默沒事之後，錢佳佳終於放下了心中那塊大石頭，因為昨晚自己也出現了一些頭暈、頭痛的腦震蕩後遺症的情況，打算去醫院看一看，見陳默沒回她短信，她想應該上車後在休息，也就沒多打擾。

    琳達湊過來，和錢佳佳互加了微信好友，“佳佳，你可以加一下徐鬆的微信聊一下，他會給你一個建議。”

    琳達的朋友徐鬆遠在海濱城市，平常工作很忙，兩人要見麵不現實，所以琳達建議錢佳佳先和徐鬆加個好友。

    “嗯，好。”

    錢佳佳加了徐鬆好友，不過似乎對方很忙，沒有回她。

    九點，吳大福的兄弟吳大寶攜家帶口地進了幸福飯館，看架勢是想在這過年。

    琳達一開始也很熱情地和他們打招呼，但後來身體微微有些不舒服，便回了屋休息。

    吳大福一直忙著招呼兄弟，錢佳佳本來準備去醫院的，看琳達的情況沒人照顧，也就上了樓，按照琳達的提示找了些藥給她服下，但效果不好。

    “琳達，不如去醫院看一看吧，手術的事情我覺得還是不要拖的好，拖的越久，你越難受。”

    琳達緊咬著牙關，“我不能讓吳在家rén miàn前沒麵子，本來，吳是打算過了年帶我去鄉下的，誰知道他們突然來了。”

    錢佳佳皺了皺眉，“琳達，身體重要，我覺得吳大福會理解你的。”

    琳達搖頭，“你們h國人很注重麵子的，而且我得的這種病難免會有人說不好聽的話，我不能讓吳為難。”

    她這麽一說，錢佳佳突然覺得自己挺幼稚的，得了子宮癌的女人若是在h國肯定會被人看做是不知檢點，亂搞男女關係，可這世上不能因為那個人曾經一些小過失就判斷他整個人的好壞，琳達為了吳大福放棄了設計行業，選擇了改行，不一樣是做出了妥協和改變嗎？

    錢佳佳覺得世上隻有健康是拖不得的，她決定下去和吳大福說一聲，誰知她剛起身，房門就彭地大開，是吳大寶的兩個兒子，七八歲的年紀正是調皮搗蛋的時候，根本不知道見外地跑到了人家的臥室裏。

    琳達忍耐著痛就要下床，錢佳佳有些煩躁，喝了一聲，“出去！”

    那兩個小孩見被外人嗬斥，嗚哇地一聲就嚎了起來，雷聲大雨點小，等到孩子他媽趕來的時候，臉上連一顆金豆豆都沒有，光在這幹嚎。

    吳大寶的妻子張霞惱怒地看著錢佳佳，“你是誰，憑什麽教育我家孩子？”

    “媽媽，她打我。”

    這兩個熊孩子一看幫手來了，心裏頭底氣足了，不由地張口就是一句謊話。

    張霞麵色陰沉看過來的時候，錢佳佳煩躁地別開了眼。

    琳達忍著痛說，“誤會，她是我的朋友，佳佳隻是看到他們沒通報一聲就進門來，說了一句，沒有打人。”

    張霞見琳達麵色有些難看，這才發現這是在人家臥房裏，連忙朝著兩個熊孩子屁股上拍了一掌，“誰讓你們跑進來的，嗯？不知道這是人家家呢，快點出去！”

    熊孩子哼了一聲，“這是小舅的家，根本不是她的家，她就是小舅買來的洋媳婦。”

    這話一出，張霞臉色頓時難看了，連拖帶拽地拉著兩個兒子下樓。

    兩個兒子不服氣，一個賽一個嗓門地說著，“就是洋媳婦！爸爸也是這麽說的！”

    琳達身子一顫，捂著小腹疼地倒在了床上。

    錢佳佳看她這樣，心底好難受，“琳達，我們去醫院吧，再不行，等你做了手術，他們應該就沒話說了。”

    樓下兩個熊孩子還在吵吵嚷嚷的，被吳大寶教訓以後，嘶聲力竭地哭著，吳大福心頭有些不快，上樓打算安慰琳達幾句。

    琳達從牙縫裏溢出一句話來，“不行……我、我要是去醫院……他們肯定會知道我的病的，我不能讓吳難堪。”

    吳大福站在門口就聽到這句，心頭泛著一陣酸澀，握著拳頭朗聲道，“琳達，我帶你去醫院。”

    琳達看到他出現，眼眶一紅，“吳，對不起。”

    “別說了，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麽困難都不要怕，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吳大福上床，見上麵沾染上的血跡，心底有些難過，因為他，琳達才忍耐了那麽久吧。

    錢佳佳拿了琳達的外套給她披上，吳大福將人抱起，下了樓。

    吳大寶看到這動靜，心下一慌，“小弟，弟媳這是怎麽了？”

    “沒事，她生病了，我帶她去醫院看看病。”吳大福說這話的時候在極力壓抑著怒氣，旁邊的張霞也沉默了下來，沒在教訓兩個孩子。

    琳達現在已經昏迷了，緊閉著眼，錢佳佳知道現在琳達離不開吳大福，便自告奮勇當了司機。

    聽到吳大福說他們預約的醫院是仁德醫院的時候，錢佳佳還有些驚訝，“那正好，到那的路我熟悉。”

    上車前，吳大寶和張霞非說要跟著去，被吳大福冷聲拒絕了，兩個人倍感沒麵子，看著那輛雪鐵龍離開的背影，撇了撇嘴。

    “你說，這是什麽病，才不肯讓我們知道，之前老大老二進他們臥室，琳達臉色難看極了。”

    吳大寶瞪了她一眼，“還不是怪你沒看好兩個兒子，進人家臥室，還真把這當自己家了。”

    張霞被他說教，心裏怎麽都不爽，“怎麽叫我沒看好兒子，那兩個不是你的兒子？別說的就好像隻有我一個人是他們的父母一樣，誰教兒子說弟媳是買來的洋媳婦的？嗯？”

    “你現在是怪起我來了，老子在外頭苦錢，你在家裏不得好好把這兩個兒子教好？”

    “你不是孩子的爹嗎？這本來就是你的不對，誰讓你教他們說那話的，沒看到吳大福臉色都青了。”

    兩個熊孩子見父母吵得十分激烈，心中對那個琳達越發不待見，悄悄上樓推開了臥室的門，走了進來，拉開被子的時候，被床上的那一灘血跡嚇了一跳。

    “媽媽，爸爸，別吵啦，那個琳達阿姨留血了！”

    兩個大人息了吵聲，跟著上樓，去一探究竟，看到那床鋪上一塊被染紅的被單，臉色微微一變。

    他們可不覺得這是處子才留的血，而且琳達可是外國人。 

    “我看，這樁親事還是算了吧。”

    吳大寶點點頭，“嗯，為大福以後考慮，這種女人要不得。”

    醫院的三人根本不知道家裏發生的事情，因為今天仁德醫院婦科站幾個護士失聯了，導致一時之間班排不過來，都是讓昨晚連夜加班的護士沒日沒夜的接著幹活，本來昨晚就經曆了兩台手術，大家都累的不行了。

    檢查了一番後，醫生決定最好現在就進行手術，吳大福連忙去樓下交了錢，等琳達進手術室已經是下午兩點。

    護士們想著下午可以休息一下，誰知還要手術，難免有些怨氣，但畢竟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在收到錢佳佳送來的一捧鮮花，幾盒巧克力後，幾人表情才稍微軟化了一些。

    錢佳佳鬆了口氣，現在正是琳達做手術的關鍵時刻，不能掉什麽鏈子啊。

    隻是不見張雪林的身影，隨口問了一句，其中一個瓜子臉的護士一副八卦的樣子悄聲說，“我和你說，張醫生還有失蹤的那幾名護士，肯定是特工。”

    旁邊的護士們聽到這話，都翻了個白眼，調笑道，“你怎麽又來了，真是的，說那麽久了還不膩。”

    相比那幾名護士不放在心上的樣子，錢佳佳麵色有些嚴肅，“你怎麽這麽說？”

    那護士一看她這樣子，就知道她感了興趣，拿出自己的登記小冊子，拉著她就到了角落，一副終於可以和人分享八卦的樣子。

    “這是我悄悄登記的那幾人作息表，她們統一一個時間上下班，而且除了張醫生沒人知道她們家住哪，她們也不和我們玩，每次都神神秘秘的，最主要的是，張醫生前段時間離開醫院後，我們院長也換了一個，而且那幾個護士都跟著消失了幾天，最近才出現，雖然她們是請假去了旅遊，可我感覺不像，哪有人旅遊完還黑著一張臉的，你說這一切是不是太巧了？”

    錢佳佳心頭烏雲重重，的確是太巧了，“張醫生離開醫院是在什麽時候？”

    “嗯，也就一個月前吧。”

    一個月前，那不正好是她在s市的時候，他們上山去月老祠，閻慎突然不告而別，莫非還真和張雪林離開醫院有關係？

    “而且之前醫院還發生了槍戰，雖然上麵壓下來了，可我知道可清楚了，那天還跑進來一群黑衣人。”

    錢佳佳想，那應該是在去年，她剛回國的時候，閻慎出了車禍。

    看來順著這幾個護士和張雪林的行蹤，的確能找到閻慎。

    “我能看看那幾個護士的zhào piàn嗎？”

    小護士一聽，激動地拉著錢佳佳看了手機裏偷tōu zhào下的那幾人職工照，錢佳佳暗自將這幾人容貌記下來。

    “怎麽樣？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一樣也覺得他們是特工呢？有些人，真的長得就像特工。”

    錢佳佳被她以容貌識別一個人職業的想法弄得哭笑不得，“他們是不是特工我不知道，但現在她們失蹤了，我以後要是看到了她們，一定會和jǐng chá聯係的。”

    小護士一聽，腦裏那一根神經猛地抖了一下，笑的有些詭異，“你說的對，隻要確定了她們和jǐng chá有聯係，那她們一定就是特工！”

    錢佳佳無奈，你確定你不是最近諜戰片看太多了嗎？簡直都瘋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