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他的眼，我以為，我看到的是如篝火般溫暖的眼眸，不料，卻看到了像是正月裏的滿月，冰冷而無情的眼睛。我曾想過我們再見時的場麵，但沒想過是會這樣的，君安和他，一位是春日旭日，一位是清秋冷月。

    他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我，並沒有出手把我的手抓住或是揮去。

    他這樣，倒是讓我覺得我是那種專門在夜裏出來勾引男子的，統稱狐狸精的女子。頓時，我臉上一陣悶熱。

    “你經常是這樣子的嗎？”他冷冰冰的問道。

    他的話，就像是臘月裏的霜，讓人顫抖三分。

    我悄悄地後退幾步，嘴裏卻不知道該怎麽答他。他的冷漠讓我掌心時常發燙的血朱砂都冷卻了下來。

    我看著他，心裏想的卻是，要不要把他打暈，然後把他胸口的咒文抹去。畢竟，那不可能一直留在他的身上啊。上一次，我就該把它抹去了。但是，如果沒有這個咒文，他也不可能在受了神的一箭以後再次轉生。

    不過話說，其實一直在他身上，對我也沒有什麽所謂。隻是，答應了人家薑姑娘的事，沒有做到畢竟不大好。

    隻是再見了又如何？神女姐姐一直和我說的，人死如燈滅，所有的都該煙消雲散了，包括記憶。是我太魯莽了。唉，這一次真是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難得一次做好事，居然會變成一個爛攤子。

    我看著他把幹樹枝扳斷投到篝火裏。我悄悄地又往後退了一點，正準備要離開這裏。

    他一把抓著我的手，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我看了看他的手，又看著他的臉，我覺得我一定是認錯人了。他怎麽可能是君安，那位話嘮——鬼（音同葵）氏杜家的二公子。畢竟都過去那麽多年的，君安的臉早就該模糊了，我怎麽可能還認得出來呢？

    沒想到他居然靠著樹幹又睡了起來。

    我瞪大眼睛盯著他，想要扳開他的手，卻發現他的力氣很大。我再一次產生打暈他的想法。即使是紫陽也不會像他那樣陰沉……好吧，我承認，紫陽和他是差不多的。隻是，他才這麽點大的小孩，怎麽就這麽的陰沉啊？

    看著他入睡的臉蛋，忽而覺得他的眼睛和信子的鳳眼非常的像……

    在我一夜未睡，看了他一整個晚上後，天終於亮了。

    “我要走了。”在他睜開眼後，我對他說道。

    “不行。”他一口拒絕道，絲毫沒有鬆開我的手的意思。

    我怔怔地看著他的手，想起了君安的那一句“等我回來”。不過這君安也是的，我那時候看起來還那麽小，他怎麽能說出那種話呢？我直到現在還覺得別扭呢。

    “你肚子不餓嗎？”我問他。

    “你餓了？”他反問我道，話裏帶著點猶豫。

    我沉默了一下，心裏卻在胡思亂想，最後答道：“有時候會餓。”

    他從包袱裏掏出兩個饅頭，塞到我的手裏，又把腰間的葫蘆取了下來遞給我。

    我看著手裏的饅頭，卻在猜想他到底想幹什麽。他幹嘛一個人在這種荒山野嶺的。

    他一直拉著我，走了大半天的，才到了下一個城鎮。

    到了那個鎮以後，他雇了一位馬夫和他的馬車，硬是拉著我上了馬車。

    我怔怔地看著他，一直在想他是幹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