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了桂花殿的書房的房門。在桌子上放了一簇白色的杜鵑花，那是我早上采摘的。

    坐了下來，我摸著黑亮的古琴，回想君安和他上一輩子的“他”所彈過的曲子。

    我伸出手指在古琴上跟著記憶中的曲子彈奏，雖然是我第一次彈琴，不過這個曲子在我心裏卻是經常響起。

    過去的場景一一在眼前浮現，我一直以為我對他沒有虧欠，但現在想想，卻是欠他的一句話。

    “出來吧，君安。你我殊途，但是，逃避並不是辦法的。而且啊，他欠了你的一魂，怕是活不過十九。”我對著君安的畫像說道。

    忽然，我的左掌心開始發燙，一團白色的煙氣自掌心彌漫開來，最後在空中浮現出一個穿著盔甲的君安。

    我驚訝地看著他，原來他一直都附在他的血咒上，我的手掌心……難怪我走到哪裏，鬼月仙都有辦法找到我了。這真是讓人崩潰啊。

    君安輕輕地朝我笑著。

    我在腦海裏卻想到了，如果他穿著白色衣服，把頭發放下來，撫琴彈奏的，我會不會以為他就是我第一次見到的“他”？那個第一世的他？是不是有這麽回事的？

    君安輕聲地笑了出來。

    我把手從古琴上縮了回來，他好像能知道我想什麽似的。是他能力太強了，還是我已經無藥可救了？

    忽然穿著盔甲的君安，搖身一變，就變成了白色衣服的他，頭發半束。

    我詫異地看著他，心裏想到的卻是“妖魔鬼怪”四個字。我曾無數次地幻想過我們再見的畫麵，未料竟是如此地詭異。

    沒有多想，我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重臨。鬼重臨。”他輕聲笑道，“重臨是我，君安也是我。”

    我困擾地看著他，順手在頭發上饒著。老實說，這個鬼道，我不懂。

    我一邊看著他，一邊問道：“那三臨呢？”

    他輕聲笑著，卻讓我覺得他是如此地不羈狂莽，他說道：“也將是我。”

    “他死了對你有什麽好處？”我皺著眉頭問道。

    他看著我，問道：“你知道‘鬼神’是什麽嗎？”

    我想了一下，說道：“沒聽說過。不過是和什麽水神、火神類似的嗎？”

    他讚賞地看著我，說道：“你真聰明。”

    “對你有什麽好處嗎？”我問他。

    他諷笑道：“那你覺得呢？‘神’啊！至高無上的神啊愛尚網！超越生死的神啊愛尚網！”

    “他死了，你就可以成為神了？”我奇怪地看著他，說道。

    “本來是不會的，不過你在他身上打了一個梵文。他死了，我們就可以升神道了。”他呲著牙笑道。

    我忍不住戳破他的美夢：“那個梵文被箭射穿了，中間少了一塊。”

    “那你再畫一個。你想想，我們成為了神，就可以天天陪你了。”他開心地說道。

    我伸手在臉上擦了一下，實在是受不了了，說道：“你神經吧？我的君安和重臨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忽然一團紅色的火，在他的周圍燒了起來，那君安便化成了一團黑煙消失在世間上。

    我往後一看，卻看到了一個男子，穿著白色衣服，一雙有神的丹鳳眼，微消瘦的臉龐，高高的鼻子，單薄的嘴唇，棱角分明的眉毛，一身的傲然屹立。他輕輕地對我笑著。這才是我見過的君安。不過話說，真正的重臨呢？

    我看著漸漸消失的黑煙，我就說了，不要殺生，這天地之間的怨氣又怎麽會輕易消散呢？

    “剛才的是你殺了太多的人，他們的怨氣所化的你啊，君安。”我輕聲說道。

    “我知道。”他站在我身後說道。

    “為什麽一直不出來呢？真的怕自己會受不了誘惑，想去成為‘鬼神’？”我問道。

    “是啊，我的確是怕自己會受不了誘惑。”他的聲音在我的後麵傳過來，“我怕我會嫉妒。”

    我聽到“嫉妒”兩個字，回頭看著他，忽然覺得好煩躁。我咬著嘴唇說道：“要不，我回去改變過去？之後的事，就不會發生了。”

    “我不會讓你回去的。而且，回去了也未必是好事。我能再見你一麵就已經夠了。”君安帶著微笑說道。

    我聽到他的話，這是他說過的最奇怪的一句話。為什麽不讓我回去？

    我靠著牆邊，在君安的畫像下蹲了下來，說道：“其實我再次見到你，我是很開心的。隻是為什麽我們還要承載著那些古老而痛苦的記憶呢？你說是什麽娶我的話，其實，又是為什麽呢？為什麽一定要成親呢？”

    君安忽然問道：“你是說的，‘再次見到我’中的‘我’，是我還是月仙？”

    我頓了一下，看著他。這個問題，我自己都沒有想過。

    他蒼然一笑，說道：“我懂了。那我還是回去吧，起碼這樣我還能多留一會兒在你的身邊。”

    說完，君安便隨著風飄了出去，消失在書房裏。

    我瞪大眼睛看著空無一也的書房，他幹嘛不等等？我還有話沒有說啊！我還欠他一句話。雖然我曾在師傅，在天地之間立過誓言，不能言情，不能言恨……

    其實在君安為我插上杜鵑花的那時候，我就在想，要不要跟他一起走的了。為什麽都不聽我的話呢？

    我衝到書房門口，打開了房門，卻看到了一身黑衣的鬼月仙站在門口。

    我抓著他的衣襟，說道：“給我出來！我還沒有說完呢！”

    起碼，君安他沒有說過他喜歡我啊……

    －－－－－－題外話－－－－－－

    原諒花，本來沒有想到這裏的。畫風跑偏了。花會努力拉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