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鬼火,傷與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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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子坐在我的旁邊彈琴。
我坐在席子上,看著宴廳中央的水袖舞。那跳舞的宮女長得很漂亮,身段又妖嬈,人在空中猶如蝴蝶一樣。說起蝴蝶來,我有點想念我的蝴蝶了。不知道他和夕在外麵過得如何?是回去杜鵑林了?還是又去水靈山偷寶了?
我和紫陽同時看了一眼信子,說真的,有點想看他跳舞的樣子。估計很美麗吧?
忽然,鬼捷妤笑著對我說道:“水姑娘,都是自己人,不如你也到前麵表演一舞吧?”
我看著她,忽然有點出神了。仿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那位傾國傾城的女子,隻是,眼前的這一位,卻更像是案上的仕女俑,美麗高貴卻不可觸摸。而那一位女子,卻是有血有肉,有靈魂的人物,難怪我的小師弟如此迷戀她了。隻是,我不在的那時候,他們又發生了什麽呢?
紫陽拍了一下我的手,恭敬地對鬼捷妤作揖,說道:“夫人,舍妹從小散漫天真,不如由在下代為表演如何?”
我看著紫陽,心裏有一絲的感動,不過,她會跳舞嗎?她一跳,不是什麽都露餡了嗎?女子終究是女子。天下之間,恐怕隻有信子才可以以假亂真吧?
信子這時搭話了,說道:“夫人,不如由女子代為舞一曲,這妹妹即使真的跳了,也不過是黃粱小醜,怡笑眾人而已。”
鬼捷妤坐在高席上,抬著下巴看著我,臉色有點冷地問道:“那水姑娘沒有其它才藝嗎?除了下田以外。”
族裏的幾位姑娘和宮人聽到以後,嗤笑著。
我看了她一眼,其實啊,我懂她。連我自己都覺得別扭,她又怎樣覺得我有資格坐在這裏呢?我看了一眼鬼月仙,那個罪魁禍首。
鬼月仙沉默地走到橫琴的旁邊坐了下來。一言不發的彈起了琴,那曲子好像是《鳳求凰》。原來他是會彈琴的?
我懵然地看著他彈完琴,不自覺地說了一句:“錯了一個調。”
鬼月仙聽到以後,一直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在想啊,我是說錯了嗎?他真的彈錯了一個調啊。不過看著周圍的人的眼光,我就知道自己是錯了,而且還很錯。連信子和紫陽都意味深長地看著我。不過,我說錯什麽了?
鬼月仙的唇角微微地勾了起來,他是在笑嗎?其實他笑起來很好看,可以多笑笑。
鬼捷妤沉著臉,沒有再說話。
不過這時候,四公子鬼臨峰走了出來,一邊作揖,一邊說道:“娘,是不是什麽表演都可以?”
這四公子鬼臨峰平日裏都待在書齋裏看書,飽腹經文,滿身的傲骨正氣。其實,我一直覺得,他比竹曉瓦更像是一位可靠的夫子,雖然鬼臨峰看起來有一點點的迂腐。
鬼捷妤看到了鬼臨峰,算是有了一點的笑意,說道:“難得平時隻待在書齋的峰兒出來了,那你想表演什麽都可以。”
鬼臨峰神秘兮兮地命人抬了一個男子稻草人進來。忽然,他的手冒出了一團火,轉眼間這個稻草人就燃燒了起來。
鬼捷妤驚惶地看著稻草人和鬼臨峰,想動怒又按壓著。
我睜大眼睛看著殿上的稻草人和那團火,這就是傳說中的“鬼火”?四公子他才是名副其實的“鬼炎”?原來鬼氏的人都是真人不露相,不過如此的話,又為什麽會被西零和東歌的人吊打呢?(後來我問信子,信子宛然一笑,說道:“這世界上的人還能殺得盡的?不是東家就是西家,這是正常的。你說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地方是沒有爭鬥的?”)
信子看著那個稻草人,眼裏映出了火光的色彩。他微微一笑,這笑與以往的笑不一般,以往的笑,多少讓我覺得有點勉強,這個笑,卻讓我覺得那是他最釋然的一個笑。仿佛啊,經過了千百年來,終於等到了他想要的,疲憊卻真心的笑容。
我愕然地看著信子,看著他眼裏的不同尋常的詭異,心裏有了一絲不詳的感覺。他瘋了。這大殿上越是精彩喧鬧的,就越是讓我覺得信子是如此地瘋狂。
我轉頭端詳著大殿上的火焰,我想啊,這火一定不是一般的火。
沒到宴會結束,信子就走了。他是第一次沒有理會紫陽,自己一個人走了。
我走在通往後山的路上,看著滿山的魍魎。他們又是何如地逼我呢?他們都是我最親的人啊……這一路走來雖然是滿布荊棘,但是,有她們二人,我也覺得是如此的快樂啊。即使在我眼裏,無關男女,我也希望他們快樂啊。
草木自動為我讓出一條通往山頂的路,我卻在山底下停了下來。我的手輕輕在那樹上一拍,那結界便粉碎成清風了。
水無從出現在我的麵前,手裏拿著一個橫琴,他一直看著我。我想,他一定是在想,我可以這麽輕易就打開結界,為什麽上一次不馬上放他出來?看來我也不是一位如何善良的人吧?
水無從看著地上的草木,那草木又把路蓋住了。他說道:“說吧,我欠你一個人情。”
我看著他,說道:“我從不讓別人欠我的。你也不用了。如果非是要‘人情’這種東西,那也不是真心的。你走吧。以後不管是誰,向你打聽我的,你盡管說不清楚,許是見過,許是未見過就好了。”我看著他那丹鳳眼,心裏想啊,這個世界上的丹鳳眼的人真多啊。哪裏都可以看到。不過水無從這個名字,我沒有在水靈台上見過。他是哪一家的人?又為什麽被困在這裏?
水無從淡淡的笑了,他帶著他那略帶滄桑的笑意,轉身就要離開這個困了他三百多年的地方。他背著我問道:“你不怕我出去以後,會報複這裏的人嗎?”
我看著他的背影,其實啊,我未想過這個問題。於是我說道:“就算你來了,報複了,又如何?不過如果我是你,我會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時間於你,根本就沒有意義,地點於你,更是沒有意義。你急著出來,就一定有你非出來不可的原因。”
水無從“嗬”地一聲笑了出來。
我問他:“那天來你這裏的鬼,他去哪裏了?”
水無從揚長而去,留下了一句讓我驚心的話:“他不是一直跟在你的後麵嗎?”
我回頭一看,另一個丹鳳眼站在我的身後。不是白色衣服,是黑色衣服的他,鬼月仙。我想啊,他一定有跟蹤人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