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有事,可以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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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說什麽呢?”
謝臻涼的語氣裏聽不出真實的情緒,好似她真的不懂謝瓊華話裏的意思,也好似她是明白的,但得了便宜還賣乖,藏著掖著怕被人覬覦,就不承認!
而此時失了冷靜又盲目自信的謝瓊華堅定地認為,她笑容背後的意思是後者!
“你少裝蒜!陳家和你非親非故,找人相幫怎麽也輪不上你!若沒有利益可圖,你又會白白幫他們!?是謝重早就讓你們見麵了!而且還把隆興賭坊交給了你!不……不僅如此,他還將飛鷹玉雕給了你!所以陳海出事會有人告知你,而你已經是他的主子了,所以才和陳星河合謀來救他!”
謝瓊華情緒激動地吼完,自以為理清了這場戲的前因後果,卻不知她說出的‘真相’完全和事實跑偏了,不僅如此,還透露給了謝臻涼不少信息。
隆興賭坊是謝重的,飛鷹玉雕很重要,似乎他還會將這一切都給自己?
謝臻涼垂眸思索……她一直沒找到謝瓊華憎恨謝重的原因,想著可能是日後發生了什麽事,才讓謝瓊華恨上他!而且是一件天大的難以忍受的事,不然,哪有女兒會恨不得親生父親死的?血緣關係擺在那裏,這是天大的束縛。
而方才,謝瓊華在提及謝重將這一切都給自己時,眼中格外火熱的怒意,她察覺出了一絲苗頭,興許……是謝重對自己太好了!
可一個父親對眼睛瞎了的女兒多關愛幾分有什麽可嫉妒的?她謝瓊華身份尊貴,有才有貌,有祖母、母親、哥哥、還有外祖家的寵愛,未來一片光明,而原主有什麽?
娘早死,身邊無親近人照顧,還瞎了一雙眼睛,這人生怎麽看都會比她淒慘。
謝瓊華是耀眼的明珠,原主就是顆淒慘的小白菜呀。她何必去計較謝重一個人的寵愛?更何況這麽多年,謝重對府中的所有子女都冷漠得很,他對原主的在意也是在暗處,從未表現在明麵上,原主感受不到,還不是和他們的心情一樣!況且他對謝瓊華雖不關心,但從沒在吃穿用度上委屈過她啊。
費解費解,日後再看吧。
謝臻涼抬眸,瞥了眼另兩人,陳海麵無表情,不動如山,而陳星河則嘲諷鄙夷地看著謝瓊華,二人默契地一致無視她。
謝臻涼輕挑眉頭,這個自己得配合啊,亦不發一言地站著,不說她的話對也不說不對。
而謝瓊華見三人長久的沉默,心底漸漸湧出慌亂的情緒,如洪水般快要將她淹沒,心‘砰砰’跳得厲害……莫非,難道,她說的不對!?
事情不是這樣,這三人完全是在看她笑話?
理智這時才回籠,謝瓊華恨不能咬掉自己的舌頭!方才謝臻涼的突然出現太匪夷所思,讓她方寸大亂,才會衝動的喊出心中想法,根本沒過腦子!此時的她,才徹底看清局勢,硬著頭皮回想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語……被他們笑自己傻沒關係,重要的是,謝臻涼不要察覺什麽……
謝瓊華意圖挽救,沉怒開口,將矛頭指向了謝臻涼,“怎麽!我說的不對?陳海是隆興賭坊的主人,你一個瞎了眼的廢物,成日待在靜水院裏不出去,你們怎麽會有機會相見相識?這世上你唯一能仰仗的人就是謝重!不是他在其中牽線搭橋,還能有誰?”
“他這麽偏袒你,將陳海的賭坊給你也不是沒可能,飛鷹玉雕是信物,能調動隆興賭坊的一切財力,他一並給了你,又有什麽不可能?”
謝瓊華口中在強調飛鷹玉雕能調動隆興賭坊的所有財力,為的是掩蓋它更大的作用——成為遍布全啟尚的九十三家賭坊的掌權者。一家和九十三家的財富相比,可是天大的差距!
謝臻涼輕笑,“原來你想要飛鷹玉雕,是打算占據爹的財富。他哪裏讓你不順眼了,你要搶他的東西?難道就是因為,你認為,他會將這一切財富都給我,所以才要搶?”
謝瓊華的心情忽然就平靜了,麵上卻裝得陰狠,“對!明明都是他的女兒,憑什麽將這間賭坊全給你!”
謝臻涼麵上雲淡風輕,順著她的心意說了下去,“一個小小的賭坊而已,能值多少錢?比起趙夫人手下打理的田莊鋪子,隻是小巫見大巫罷了!你這般用盡心機爭奪爹的一個賭坊,也太小題大做了。”
謝瓊華咬牙冷聲道,“謝重他要給你!我就一定要搶!你不配得到任何好的東西!”
嗬,不配?憑什麽說她不配?就因為她生母低賤,雙眼殘廢?
謝臻涼的心情瞬間不爽,含笑的唇角沉了下來,抬眼淡淡望向陳星河:見機行事。
“哼,屬於我的東西,隻有我不要的,沒有能被人搶走的。”
謝瓊華的注意力全被她高傲的樣子吸引了過去,立刻開口嘲諷,“你算個……啊!”
陳星河出其不意地撲向了謝瓊華,看著沒幾兩肉的手臂有力地勒住她細嫩的脖頸,她的臉色一下子漲紅了,表情扭曲,劇烈地掙紮,春琴和夏棋以及兩名壯漢,麵露急切,卻不敢輕舉妄動。
“開門!放我爹出來!我數三聲,一……”
春琴反應最快,立馬掏出身上的鑰匙,衝到鐵籠子邊,打開門,陳海這會兒好似變了個人一樣,如猴般蹭地一下從地上竄了起來,飛速跑到他兒子身邊,白胖的圓臉上笑意燦爛,洋洋自得,“女魔頭,敢抓我威脅我,遭報應了吧!兒子,再使點兒勁!這點力道太便宜她了!跟撓癢癢似的!爹是怎麽教你的!”
謝臻涼嘴角一抽,再稍微使一點點力,謝瓊華可就要死了!真是老的比小的更心狠!
可謝瓊華還不能死!還有用!
“陳星河,別太過。帶上她,走了,這密室裏的味道可不怎麽好。”
……
謝臻涼走在最前頭,打開了密室的門,房內的香氣吸入肺腑,讓人心曠神怡,水晶簾後的男子已經離開,整間房裏,除了她們幾人,再無別人。
陳星河挾持著謝瓊華,威逼春琴在前麵帶路,一行人順利地從一條隱蔽的小路離開了武威將軍府。
而謝臻涼心下有些驚奇,這一路走來竟沒遇見一個下人,他們幾人的動靜不大,但也沒小到察覺不到,就連本該有人值夜的西側門,都不見人影……倒像府上主人特意的安排,撤去了所有人,隻為放他們安靜離去。
謝臻涼的腦海中慢慢浮現一人的身影,水晶簾後的桌案前,男子執筆作畫,氣息寧靜高遠……他,應該就是武威將軍府的三公子,也是他,幫著謝瓊華藏起陳海,眼下,卻眼睜睜見她被劫持,而且大開方便之門讓他們離去?
幫人沒有幫到底,這人也是有點意思,值得她關注。
離武威將軍府一裏外的地方,陳星河覺得沒有危險了,一把推開謝瓊華,嫌棄地捏著鼻子,嘟嘟囔囔,“衣衫上熏得什麽香,難聞死了!可憐老子的鼻子了!”
謝瓊華靠在春琴和夏棋兩人身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脖子上的勒痕,清晰地像抹上了一圈大紅胭脂,眼角的生理淚水還在往下淌,良久她的氣息終於平穩,下一刻,頭一歪眼一閉,身體軟了下去,兩名婢女尖叫一聲,扶住暈倒的她。
謝臻涼漠然地從謝瓊華身邊走過,與陳星河兩人結伴向前走去,一路無言,直到走出這條街的盡頭,左邊是往隆興賭坊的路,右邊是往前相府的路。
陳海恭恭敬敬朝她彎腰行了個禮,“陳某多謝小姐相救之恩。”
說著,摸了摸身上,又把目光移到陳星河身上,一把看中他腰間的玉佩,強扯了下來,動作凶猛,而麵對謝臻涼時,語氣動作都格外地溫和,“小姐收著,明日拿著此物來我隆興賭坊,可拿走任意數額的銀票,小小心意,小姐收下吧。”
謝臻涼毫不矯情地伸手拿過,任意數額?看來他不僅大方,還很有底氣,也不怕她開口要天價,一次性將他的老本都拿光了!
“你當真是我爹手底下的人?謝瓊華說,他有意將隆興賭坊都給我?可是真的?”
謝臻涼有意試探,而陳海始終保持著彎腰道謝的姿勢,聞言,回答,語氣難得正經,“請小姐將今夜所有的事爛在肚子裏。”
沒有回答她的話,反倒說出個意味深長的請求。
謝臻涼仔細琢磨了他的話,卷翹濃黑的長睫低垂,一陣夜風吹過,三人的衣祙輕輕作響。
風停,她緩緩吐出幾個字,嗓音冰涼,“有事,可以找我。”
說完,她轉身離去。
陳海站直了身體,背著雙手,挺著肚子,看似悠閑,腳下卻極快地走在寂靜的街道上,而那一雙眼中,卻閃著不平凡的光芒……賭坊、還有玉雕信物的事竟然被謝瓊華得知了,她到底清楚多少,又透露給了多少人……必須盡快通知主子!慢一步就多了一分被覆滅的危險!
而陳星河一改跳脫的樣子,步伐沉穩地跟在他身後,心中的疑慮漸深,卻不急著解惑——他這個爹瞞著他做某些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再多等些時日也無妨!他就不信,他爹能瞞他一輩子!
這一夜,平穩地過去。
……
第二日,風和日麗,是難得的好天氣,相府上上下下在忙碌著,因為三天後,是趙曼為謝瓊華補辦及笄禮的日子。
趙曼由人陪著,站在廊簷下看著下人忙碌,周圍一片喜氣洋洋,而她臉上的笑容卻十分敷衍。
為了讓她那日的說辭更具說服力,她請來了大普寺的圓德方丈前來觀禮。
單憑她的身份是請不來人的,靠的都是宮中趙貴妃的麵子,而趙貴妃為什麽要幫她請人?說的好聽是補償謝瓊華,讓她為側妃,委屈她了;說的難聽了,純粹是趙貴妃為了修補和相府的關係,迫不得已應下的好處!
趙曼對這些都很清楚,心裏跟明鏡一般,而正因如此,她對謝瓊華更憐惜,對趙貴妃更不滿!
趙煙羅那個女人對華兒可沒有什麽真心!更何況及笄禮那日,華兒還有意算計她,就她眼中不揉沙的性子,怎麽可能心中毫無芥蒂?想必側妃的名頭都是她為了報複華兒求來的,而不是皇上原本的意願!
成箱的賞賜、幫她請來圓德方丈、吹枕邊風讓皇上派謝重南下、允諾她七皇子一但登基,就許華兒後位……這些她都逼著趙煙羅答應了,心裏的氣才散得差不多了。
而及笄禮上,謝瓊華帶給她的難堪,眼下還沒有過去,將永遠成為她聲名上一個洗不掉的汙點,就算三日後補辦的及笄禮再熱鬧再盛大又怎麽樣?那日她出醜的樣子早就被外人記在心裏了!
“母親。”
一道親昵悅耳的女聲忽然響起,手臂上柔軟的觸感,讓趙曼立刻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她回頭,看清謝瓊華美麗動人的麵容,平和地露出一個笑容,“你不午休,怎麽這個時候來了?”
謝瓊華挽住她,頭輕輕靠在她肩上,笑容和煦,“娘,華兒錯了,我不該瞞著你自作主張。”
趙曼心頭忽然一軟,重重歎息一聲,“你以往做事我都是放心的,但一涉及謝臻涼,就總出岔子,你不喜歡她,甚至要害她,我不反對,但你一定記住,別再把自己搭進去了。你父親將她看的很重,他若知道她被我們害死了……這相府以後就再沒安生日子了!”
謝瓊華聞言心中有些著急,麵上卻不顯露,“可她就是個禍害,您也說了,不能再留了……”
“放心。”
趙曼忽然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娘有個不必你我動手就能除掉她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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