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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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何熙身邊的侍從冷言隨著舒玥走了進來,周正英俊的麵龐上神情嚴肅,朝謝臻涼行了一禮,“謝二小姐,我受我家公子的命令,來接大小姐回府,還說,若大小姐有冒犯的地方還請您海涵,改日他會登門賠禮道歉。”
謝臻涼意外地挑了下眉頭,想不到趙府三公子竟如此‘通情達理’。
而趙悠寧聞言立即炸了,蹭地一下站了起來,美眸裏含著怒火和委屈,“這真是他的吩咐!?”
若不是她百分百確定站在自己麵前的人是她三哥的貼身侍從冷言,她絕對會認為他是假冒的,在說謊!
冷言麵色不改地朝她一躬身,恭敬行禮,“大小姐,冷言不敢有所欺瞞。”
趙悠寧咬緊了牙,心中明白,趙何熙沒有替她出頭,反而對謝臻涼客氣,是已經心中對她不滿,她若再鬧下去,他怕是不會管自己和澹台無昭的婚事了。
身體緊繃,不敢再造次。
緊皺眉頭,猛地閉上眼,表情扭曲,似要做什麽十分難堪的事一般,“我錯了。”
聲音細若蚊蠅,可那代表低頭認錯的三個字倒實數難得。
謝臻涼唇角輕勾,能屈能伸,還識時務,這個趙悠寧絕不是個沒腦子的草包。
她雲淡風輕地開口,“舒玥,替郡主鬆綁。”
趙悠寧一愣,本以為謝臻涼還會刻意為難自己,沒想到……哼,她再張狂也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女子,還是不夠心狠。
舒玥上前替她解了手上的繩子,趙悠寧雙手獲得自由,一把甩開舒玥,舒玥樂得不伺候她,幹脆站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
“冷侍衛,你回去告訴你家公子,三日之內,記得替趙郡主,登門賠禮道歉,若是不來的話……”
謝臻涼拖長了尾音,暗含威脅,冷言識相地接話,“二小姐放心,我家公子一向一言九鼎。”
趙悠寧一肚子火氣,滿腦子都是罵人的話,卻都硬生生憋了回去,狠狠瞪了謝臻涼一眼,飛快地跑了出去!
她一刻也待不下去了,一個讓她顏麵盡失的瞎子,打不得罵不得,還非要讓她忍著,根本就是想逼瘋她!
冷言擔憂趙悠寧負氣出走會出事,匆忙告別了謝臻涼,追了出去。
趙曼和謝瓊華沒有進去,看到趙悠寧怒氣衝衝地出來了,齊齊一愣。
謝瓊華心下遺憾,趙悠寧竟然這麽簡單就被鬆綁了,本以為以謝臻涼不饒人的性子,沒那麽容易鬆口,事情會弄得更僵,沒想到,卻是輕易地解決了。
趙曼回過神來,連忙囑咐謝瓊華去追,“華兒,你別愣著,快追出去看看。”
“好。”
謝瓊華敷衍地應下,邁開腳步去追趙悠寧,渾身上下提不上一點兒勁,寧兒真的生起氣來,根本不會理她,追上又如何?
房內。
“小姐,趙三公子葫蘆裏賣的什麽藥?文涵郡主是他親妹妹,一向都很疼愛她,雖說是文涵郡主找事在先,但小姐也罰了她,趙三公子竟然還願意改日來府上道歉,姿態放得著實太低了些。”
謝臻涼一手托腮,漫不經心地將身側白八嘴前盤子裏的魚幹挑出來一部分,放到食盒裏,存著下次再給它吃,“姿態是不是真的低,等他登門來見就知道了。”
……
“三哥!”
趙悠寧回到武威將軍府,急不可耐地來到趙何熙的院子討說法,“你不為我出氣不說,怎麽還不分青紅皂白就要給謝臻涼賠禮了!?”
趙何熙正坐在房間裏煮茶,紅木小幾上擺放著一整套煮茶用具,八隻精致小巧的瑩潤白瓷杯放在托盤內柔軟幹淨的白色錦緞上,籠罩在日光下,浮現圈圈光暈。
趙悠寧冒失地闖進來,他神色未動,恍若未聞,直專注著自己手下的動作。
趙悠寧跑的太急,此時胸口起伏不定,臉頰微微泛紅,不言不語地盯著趙何熙,漸漸地,房內安靜如初。
趙悠寧冷靜下來,坐在了他對麵,垂著頭,似在反省。
“日後,你隻要想著如何嫁給昭世子,謝臻涼,別去招惹她。”
趙何熙開口,如水墨畫般清淡雋永的麵龐上,神色淡淡,氣息寧靜而悠遠。
趙悠寧垂著眸看不出任何神色,語氣溫順,“三哥,我明白了。但我還想知道一下……你會替我教訓謝臻涼嗎?我是主動惹了她,可最後還是我被欺負了啊。”
趙何熙聞言,沒說話,一直沉默了下去,趙悠寧等到他將茶煮好、並且品了兩杯,也沒發覺他有任何說話的意思,不再自討沒趣。
不管三哥會不會教訓謝臻涼,她絕對不會就這麽放過她!這段時間不能動手,那就日後再動手!
……
夜色入戶,謝臻涼喬裝打扮成一名普通男子,翻出相府,走到了熱鬧的街市上,頗有興致地邊走邊看,最終,拐進了一條的靜謐的街道,精美大氣的宅子此起彼伏。
鎮國將軍府。
墨沉霽的房內燈火正盛,他坐在太師椅上翻著一卷兵書,清雅卓絕的一身藍袍,周身並無飾物,漆黑如夜的清明墨眸,仿若無比珍貴的黑色玉珠,淡色美好的唇瓣抿成一線,不言不動,周身流轉著溫和如玉的氣息,高貴天成。
“公子,您說的那位腰佩銀色水晶鈴的客人,今日來了。”
侍從進來稟報,話音未落,墨沉霽便抬起了頭,緊接著,一道陌生的身影映入他眼簾。
謝臻涼有模有樣地,抬手一抱拳,瀟灑直率,“墨公子,好久不見。”
墨沉霽微勾起唇角,笑意清朗,吩咐侍從,“你下去吧。”
“是。”
侍從退了出去,謝臻涼徑直走到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雙腿交疊,姿態優雅而閑適,直接開門見山,“墨公子讓我兩日後上門,我準時到了,東西可都找到了?”
墨沉霽聞言未答話,令人舒適猶如春風的目光在她臉上逡巡,謝臻涼不閃不避,大方地由他看。
良久,墨沉霽緩緩開口,“你有多久沒睡了?”
謝臻涼一愣,抬起手指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甚在意地一笑,“這都能被你看出來,不愧是神醫。”
謝臻涼為了盡早給苗雪兒等人解毒,配置出解藥,從將她帶回自己的院子起,基本沒怎麽睡了,少說也有二十幾個時辰沒合眼了,因為缺少三四種罕見稀少的草藥,中途來找過一次墨沉霽,他別的沒說,隻讓她兩日後來找他,所以她現在才會在這裏。
白日裏,她用自製的潤膚膏抹在臉上,又做了偽裝,掩蓋了所有疲累的痕跡,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而墨沉霽是神醫,對人的氣色好壞判斷,自有一手,看出來也不稀奇。
墨沉霽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地起身進了內間,抱出一個與他肩等寬的木盒子,上麵的花紋古樸繁複,入手並不沉。
他將盒子遞給了謝臻涼,重新坐了下來。
“你要的一線香、千絲葉、菩提花都有,還有幾種我覺得你會用到的,也放了進去。”
謝臻涼打開盒子,外麵看似普通,裏麵實則有三層,每一層都被劃分成了若幹小格子,整齊地放滿了草藥,她眯起眼笑,心滿意足。
“多謝,這麽短的時間內能找到這些,也隻有你能做到了。”
墨沉霽波瀾不驚地接受了她含蓄的誇讚,食指在桌上點了點,“最下麵一層,有一瓶丹藥,你吃了,再繼續做你的事。”
謝臻涼沒將自己要為苗雪兒解毒的事說得很清楚,所以墨沉霽隻知道她在配解藥,並不知道她是要解什麽毒,他也並不在意,隻是看她長期未睡的樣子,忍不住擔憂地多了一嘴。
“補身體的。”
謝臻涼一愣,爽快地接受了他的好意,手下利落地合了箱子,看那樣子,似乎下一刻就要跟墨沉霽道別,繼續回去鑽研去了。
墨沉霽自然地搶在她開口前說話,“聽說你和武威將軍府的文涵郡主鬧了不愉快?”
正欲起身的謝臻涼聞言,又安穩地坐了下去,“是啊,沒事找事欠揍,我就順手收拾了一下,怎麽?京中這麽快已經有流言了?”
墨沉霽輕輕點頭,“嗯,流言很多,傳得不一樣,但有一點始終沒變,相府二小姐心狠手辣,嫉妒自己的親姐姐沒完,還嫉恨上了表姐妹。”
謝臻涼就知道不會有什麽好話,根本沒放在心上,還調侃了下自己,“我敢對郡主對手呢,怎麽就沒人傳我勇敢無畏,不俱強權的?”
墨沉霽的墨眸裏浮現淺淺的笑意,“趙何熙煽動的流言,怎麽會誇你?”
“哦?”
謝臻涼意外地挑了下眉,“他幹的?嘖,比趙悠寧這個受委屈的還積極呢。”
墨沉霽不置可否,一轉話鋒,“不出幾日,武威將軍就要回來了,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你要小心。”
謝臻涼聞言哼笑了一聲,“我爹不出幾日也要回來了,同為一品大員,都受皇上器重,就趙悠寧有爹撐腰,我就沒麽?誰怕誰。”
墨沉霽不禁失笑,“也是。”
“好了,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了。”
謝臻涼抱著盒子站起身,衝墨沉霽微微頷首,“走了,改日再備東西謝你。”
墨沉霽亦起身,“我送你。”
“不用,就幾步路。”
謝臻涼一口回絕,走了幾步,突然響起什麽來,回頭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你小心謝瓊華。”
說罷,自顧走了,而她身後,墨沉霽怔愣,隨即緩緩一笑,卻也把她的話放在了心上。
……
謝臻涼繞到了相府一處隱蔽的高牆後,輕車熟路地靈巧翻上去,抱著箱子蹲在牆頭確認不會有異常情況,正要躍下,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白色袍角,生生止住動作。
平穩地站起來,謝臻涼個頭才到澹台無昭胸前,微抬了眼眸,壓低聲音,友善溫和,“巧啊,世子,沒事蹲牆頭,你也這麽……”
謝臻涼剛要說出口的‘閑’字,被澹台無昭的輕嘲的話語打斷了,“你將自己弄成這副死樣子,是打算早死早超生,逃避爺的債嗎?”
謝臻涼:“……”
氣場沉穩如山,姿態睥睨天下的驚豔男子,狹長幽深的冰寒鳳眸,在夜色下,閃耀著妖治的淺金光芒,他微垂了根根分明的烏黑長睫,目光危險,冷得瘮人。
謝臻涼迎視有些陰陽怪氣的澹台無昭,嗬嗬一笑,唇瓣揚起,露出一小排扇貝般閃亮的牙齒,“世子,說句你可能想掐死我的話——你死了,我都不會死!你的擔心純屬多餘。”
果不其然,澹台無昭周身的寒意又飆到了另一個高度,“放肆!”
謝臻涼身子一抖,倒不是嚇得,因為澹台無昭這聲太大了!隻要值夜的侍衛不是聾子,怎麽也會被驚動!
人聲和響動漸漸往這邊靠攏,謝臻涼翻了個白眼,“世子,我給你展示一下,我是多麽的生龍活虎,絕對能活到給你還債的那一天!”
她說完,一個淩空翻離開牆頭,向下落去,完美地在侍衛來之前隱沒到了一處安全的地方。
七八名侍衛舉著火把,訓練有素地到場,一眼就看到了牆頭上站著的澹台無昭,領頭的是個有眼力見的,立刻恭敬地行了一禮,“原來是澹台世子在此,我等打擾了,這便退下。”
說完,扭頭就要離開。
“慢著。”
領頭的人,背脊一僵,遲緩地轉過身,“世子……您有何吩咐?”
澹台無昭朝左下方看過去,“抓了賊再走。”
領頭之人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帶著人包抄過去。
藏在暗處的謝臻涼輕挑了一下眉梢,早已熟悉了他慣愛坑人的小人行徑,欲動用異能悄無聲息地離去,忽覺腦中神經一陣抽痛,不禁揉了揉額頭,不行,許久未休息,體力消耗過度,已經是這具身體的極限了,異能不能用了。
謝臻涼轉眼間就想了別的法子,法子不錯,可惜,她暈了。
事後她一直以為純屬是這具身體不爭氣,但實際是,若沒澹台無昭的小動作,她還是能撐下去的。
白色身影快如風,肉眼根本捕捉不到,澹台無昭輕鬆撈起謝臻涼的腰身,消失不見。
領頭之人自然撲了個空,但想起澹台無昭的提醒,不敢鬆懈,“告知其它值夜小隊,府中進了賊,小心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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