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 爺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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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日頭正好,天朗氣清,蘇明月坐在窗前,仔細地擦拭著自己的佩劍,普一聽下人講起謝臻涼和澹台無昭住在一起,驚得麵色緊繃。

    “咣——”

    她將擦了一半的佩劍扔在案幾上,不敢置信地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躺椅上的霍康身邊,白淨的手找準他胳膊上肉多的地方——猛地一掐。

    霍康頓時疼地悶哼一聲,毫不遲疑地掀開擋在臉上的書冊,一把砸向蘇明月的臉!

    迅疾的風聲撲麵而來,蘇明月臉色難看地歪頭一閃,書冊應聲落地。

    這般近的距離、又是凶狠的力道,幸好她功夫到家,躲閃及時,不然她高挺的鼻子非得被拍扁不可!

    霍康不急不緩地坐起身,溫柔多情的俊美麵龐上笑意平和而優雅,仿佛剛才對著蘇明月狠辣出手的不是他一樣,臉不紅氣不喘,“有事?”

    蘇明月勾唇冷笑,雙手背在身後,因著這隨意的舉動,顯出她身姿的曼妙曲線來,美豔無雙的麵龐上神情傲然,“當然有事,你讓本郡主掐一下,看你疼不疼,本郡主需要知道自己方才是否幻聽了。”

    霍康唇邊弧度更深,麵容驀地陰柔起來,哪怕這般暗沉的神態,也無損他清秀俊逸的好樣貌,反倒多了幾分撩人心弦的邪魅,出口的話語優雅好聽,“無理取鬧。蘇明月,你心中若真是你口中說的那般想法,剛才的書冊你就不會躲!若流鼻血了,說明你沒幻聽!嗬,我看,你想占我便宜是真。”

    霍康口中的占便宜是指——傷害他的軀體,掐他。

    蘇明月聞言,露出一個燦爛而又霸氣的笑容,絲毫不辯駁,且出其不意地轉了話頭,“謝臻涼要和無昭住一起了,你怎麽看?”

    霍康淡淡看了她一眼,不予理會,站起身來就要走。

    蘇明月眸光閃了閃,沒有攔他,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

    出了房門,本以為他和她的想法一樣——去東院看看究竟,卻不想霍康走到院子裏的小花圃裏,拿起放在旁邊石桌上的木勺,給花澆起水來。

    蘇明月:“……”

    蘇明月站在霍康背後,漸漸收斂了臉上輕快的神情,沉聲張口,。

    “你就一點也不好奇?”

    霍康慢條斯理地給花澆著水,小心翼翼的動作一如他渾身散發的氣息般溫柔,然而,說出口的話,卻是一股子冷漠寒意,與他整個人的氣場大相徑庭。

    “蘇明月,我懂你的心思……拿我當擋箭牌?休想。”

    蘇明月一愣,很快便恢複如常,絲毫沒有被戳穿心思的尷尬,鎮定自若地道,“多少年了,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一點情麵都不給我。”

    蘇明月抓心撓肺的想去東院一探究竟、想見謝臻涼,縱然她有各種法子達成自己的目的,但目的達成的後果卻是她難以承擔的——澹台無昭早晚會發現她來找過謝臻涼,憑他我行我素的霸道性子,再加上對她身為南躍人的厭惡,定然會將她趕出莊子去!

    但若霍康肯和她一起去就不同了,澹台無昭總會手下留情。

    可惜,霍康並不願意‘幫’她。

    蘇明月有些無奈,卻也沒再強求,眸光坦蕩地落在他高大英俊的背影上……眯了眯眸,勾起豐潤的紅唇,笑得妖嬈,邁步上前走近,輕輕抱住他,兩隻手臂好似柔若無骨,環住他的腰間。

    霍康身子僵了僵,溫柔多情的眼眸暗沉下來……沒有推開她。

    ……

    澹台無昭在書房處理事情,謝臻涼在書房外的一片湖上喂魚,澹台無昭從窗戶外瞥一眼,就能輕易捕捉到她的側影,兩人的直線距離很近。

    一個漂亮的小湖上架了一座橋,謝臻涼輕輕靠在欄杆上,手中拿了一碗魚食,她眸光快速掠過湖麵,抬手抓了一把把魚食,看似毫無章法地撒去,實則每一把魚食落下的地方,都有魚快速遊過來,迅速吃掉。

    謝臻涼悠閑地笑……她就喜歡積極與她‘互動’的魚兒。

    “小姐,精心挑選的床褥送到了幽侍衛那裏,他看都沒看,更不要提挑,全要了。”

    舒玥無聲走近,在她身側低低回稟。

    謝臻涼聞言側眸,傾城絕美的小臉上,不經意間流露出靈動如仙的氣韻,一雙清透溫潤的桃花眸裏,柔暖的笑意醉人,不甚在意地‘嗯’了一聲。

    澹台無昭要她賠,她已經賠過了,床褥的數量,是多是少她都無所謂,左右她不差那幾個錢。

    “小姐,您吩咐要傳的消息已經辦妥……另外,羅娘今早來了信。”

    舒玥說著,從袖中掏出一封信件來。

    謝臻涼聞聲,瑩潤粉唇邊的弧度深了幾分,將魚食遞給舒玥,接過她手中的信來。

    上麵的內容不多,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謝臻涼已經看完,遞還給舒玥。

    她眸光微凝,落到遠處,不由思慮起來羅娘在信中所言的決斷。

    羅娘帶領著自己的人已在江湖上拚得一席之地,建立起玉涵樓,聲名鵲起,衝著擴大的勢頭來看,在江湖上贏得舉足輕重的地位,隻是時間的問題。

    這是一件喜事,謝臻涼自然沒有什麽好思慮的,讓她擔憂的是:羅娘在信中言明,她已做好謀劃,將荒雪山中藏著的紫玉墜拿出來,放在更安全的地方保管。

    荒雪山的冰洞周圍,有蘇白澤的人嚴密看守,自來啟尚京城失去羅娘的消息後,他一方麵想法設法進到冰洞裏得到紫玉墜,一方麵派出大量人手搜捕羅娘,雙管齊下。

    將紫玉墜從荒雪山冰洞裏轉移出來,必要且重要,但這事難度很大,羅娘和蘇白澤兩方力量雖沒有到懸殊的地步,但差距也不小,硬拚勝率太低,出奇製勝才是上策。

    謝臻涼相信羅娘不是莽撞之人,做任何決斷定然深思熟慮過,她與羅娘相隔萬裏,雖然擔憂,唯今卻也隻有相信她。

    謝臻涼眸光沉了沉,轉身朝書房開著的窗子走去,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

    她徑直走到澹台無昭處理密信的書案旁,眸光一掃,拿起另一支筆,沾了硯台裏的墨,神態自然地從他手邊抽出一張白紙來,彎腰寫起來。

    書案很大,謝臻涼隻用了一角,並不影響澹台無昭什麽。

    他暗暗側眸,瞥向她,狹長幽深的鳳眸裏有莫名的光亮起伏不定,好似無盡虛空的暗夜深淵裏,忽地從天外飛來一抹霞光,如此地不可思議,如此地……不真實。

    澹台無昭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身旁會出現一個人,毫不客氣地用他的東西,而他竟絲毫沒有拍死她的想法,反倒……十分想縱容。

    謝臻涼並不知道澹台無昭在想什麽,卻是感受到了他看過來的視線,簡潔地將要寫的東西寫完,她起身放筆,將信折好,抬眸回視他,淡定挑眉,“怎麽了?有什麽不妥嗎!”

    澹台無昭金眸涼薄,無聲移開了麵龐,若無其事地處理起手上的密信來。

    謝臻涼瞅著他怔了一會兒,見他真的已經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中,不管她了……輕眨眼睫,拿著自己手中的信,悄聲走了,從窗戶翻了出去。

    謝臻涼把信交給舒玥,“傳給羅娘。”

    “是,小姐。”

    謝臻涼將昨日所知的消息寫在了上頭,並詢問了她對月涵兒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梅族後人既然代代相傳保護紫玉墜,應當知曉‘保護’背後的緣由,清楚了這些,便不難猜測鳳千山搶奪紫玉墜以及梅族後人眼睛的目的了。

    與月涵兒親近的人,謝臻涼所知僅有羅娘和謝重……羅娘這邊已經寫好了信問,而謝重那邊,她可以親自過去問。

    舒玥離開去傳信,謝臻涼又折返回了澹台無昭的書房裏。

    站在一旁不說話,沒有出聲打擾,就盯著他看。

    澹台無昭隨手一扔批好的密信,手上不停,並未抬頭,優雅緩慢地吐出一個字,“說。”

    謝臻涼聞聲挑眉,唇邊勾起弧度,似笑非笑,“你和我去見一次我爹。”

    特殊時刻,礙於‘形影不離’的需要,她要出去幹什麽,都得叫上澹台無昭。

    澹台無昭不假思索地開口,聲音冷漠,高高在上,“讓他來。”

    謝臻涼思忖一會兒,麵色如常地道,“他或許知道我娘更多的事,也有可能我娘給他留下過什麽東西……興許走這一趟能知道什麽線索,推斷出鳳千山的真實目的。還是我親自過去,更加穩妥。”

    謝臻涼以往顧忌著謝重的心情,幾乎不在他麵前提起月涵兒,因此,謝重和月涵兒的過往到底如何,她可謂一無所知……謝重那裏會有突破口,也不是不可能。

    “不然,你將鳳千山叫來,看住了他,我自己去,等完事給你信,你再放他走,我回來。”

    澹台無昭聞言,不緊不慢地抬起了頭,丟下密信和筆,站起身來。

    謝臻涼眯眼笑……這般爽快地就答應了,嗯,這人果然越來越順眼了。

    她邁步跟上澹台無昭,走到房門口,謝臻涼隻聽他開口吩咐幽橫,“擺膳。”

    謝臻涼:“……”

    她默默翻了個白眼……她剛才竟然以為他同意了,真是……自作多情。

    “世、子、爺,行不行給個話兒。”

    謝臻涼的聲線一時變得陰惻惻地,嗓音清冷寒涼得像要下雪。

    走在前麵的澹台無昭腳步一頓,攝人心魂的俊美臉龐上麵無表情,沉聲開口,“等著,晚上。”

    謝臻涼聞言滿意勾唇,笑了笑。

    她在後頭悠哉開口,沒話找話,“白八又去哪裏了?”

    “……”

    “失蹤了?”

    “……”

    “不會是——它辦事不利,沒保護好霍康,你將它丟去暗牢受罰了?”

    “……”

    “為什麽不說話,難道你將它處死了?”

    耳聽著謝臻涼越說越離譜,澹台無昭眸色漸深,終於忍不住開口,雖是一貫冰涼淡漠的聲線,卻暗含著幾分溫和與無奈,“它死哪去——爺怎麽知道!”

    ……

    一連數日,嘉王府內一片愁雲慘淡。

    澹台禮這位王爺,因著遍尋不見自己的兒子,整日陰沉暴躁,府上的其它主子們小心翼翼,下人們人心惶惶。

    是夜,靜謐奢華的房內,燃著安神香,針落可聞。

    澹台禮閉眼躺在軟榻上,頭枕在薑媚兒的腿上,任由她輕揉著自己久久作痛的太陽穴。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薑媚兒以為他睡著了,停下手中動作時,澹台禮驀地開口,“什麽時辰了。”

    聲音沙啞陰沉、帶著積攢多日的疲累,卻字字清晰,絲毫不像睡著過的樣子。

    薑媚兒神色一怔,嬌嫩水靈的麵龐上,紅潤的唇瓣微勾,輕柔開口,“剛過戌時……王爺在外奔波多日,連著好幾夜沒合眼,這般勞累,身子骨隻怕吃不消,今日就在此歇下罷。”

    澹台禮並不理會,揉著額頭坐了起來,雙腳下地,站起來便要走,可一步還沒邁開,眼前突然黑暗一片,直直往地上撲去!

    “王爺!”

    薑媚兒驚疑擔憂地叫喊出聲,眼疾手快地去扶他,然而,就在她的手即將觸到澹台禮的衣袖時,他倒下的身體驀地停住了!

    薑媚兒愕然,伸出去的手停在原地,視線緩緩上移,順著一隻抱住澹台禮肩膀的手望過去——

    憑空出現的男子,麵皮很是年輕,一雙眼眸卻有著和年齡不符的沉穩,似飽經風霜、曆經世事,歲月沉澱下來的深沉讓他看起來格外地老成……年輕、年老,兩種自相矛盾的氣質同時出現在他身上,實在有些詭異。

    薑媚兒警惕地看著他,站起身子,將澹台禮從他手中扶過來,將他背到了床上。

    薑媚兒渾身緊繃著,提防著來人可能的突然襲擊,她為澹台禮蓋好被子,這才轉身麵對突然出現在她房內的男子,然而,她才稍稍側了身子,餘光突地瞥見那人竟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有那麽一刻——

    薑媚兒的心髒驟停。

    回過神來,她才發覺背上出了一層冷汗……他到底是什麽人,何時來的她身邊,她根本毫無所覺!

    薑媚兒清楚地意識到,哪怕四周布滿了王府的精英暗衛,眼前之人若要殺她和澹台禮……易如反掌!

    就在薑媚兒失神震撼的當下,那人抬起手來,伸向床上人事不省的澹台禮,指尖夾著一粒丹藥,三兩下便喂他吃了下去。

    “你喂王爺吃得什麽!”

    ------題外話------

    明天的更新大概會早點哈,上午十點左右應該就能看了(^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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