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再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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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澹台無昭早些年在啟尚京城的惡劣言行,使得他在謝重心中的印象一落千丈,且這般‘差勁’的印象,根深蒂固。

    謝重不知道謝臻涼和澹台無昭到底達成了什麽樣的交易,但他知道依澹台無昭陰晴不定的性子,出爾反爾,根本不是稀罕事!強娶謝臻涼為妃,也不是沒有可能!

    謝重憂心衝衝,十分懇切地望著她,希望她能讚同自己。

    然而,他的苦口婆心並沒任何作用,謝臻涼依舊沒心沒肺地笑,“爹你多慮了,強娶我?他沒那個本事!”

    謝重一下子呆住,雖然謝臻涼這話說得頗有氣勢,但他怎麽看怎麽覺得她是在說大話。

    他是對澹台無昭有意見,卻也不得不承認,澹台無昭異常強大,即便他素日深受明安帝的倚重,也不敢在他麵前造次……涼兒隻是個弱女子,若要反抗他,無異於以卵擊石。

    謝重心念急轉間,更憂慮了,眸底暗沉一片。

    他佯裝鎮定地坐了一會兒,而後,神色如常地起身,“涼兒,爹還有事要辦,不陪你了。”

    話音落下,謝重轉身正要走,突地,直覺眼前一花,謝臻涼身旁驀地憑空出現一名白袍男子。

    猝不及防對上那雙深邃神秘的金色異眸,謝重渾身一僵。

    澹台無昭負手而立,華貴精美的錦袍剪裁合體,完美襯托出他挺拔高大的身形,墨發半束,自然散落肩後,棱角分明的麵龐精致無暇,俊美如天神,威嚴冷冽,張揚著一股子勾魂奪魄的魅力。

    他眸光涼薄,好似不經意地落在謝重身上,性感紅潤的唇角一勾,斜肆狂傲,居高臨下地開口,“賢王爺,你有事要辦,指的可是……見爺?”

    在謝重沒來之前,澹台無昭就已經在謝臻涼的房裏了,隻是他並未現身,而是在房梁上靜默坐著。

    是以,謝重和謝臻涼的對話他聽得一清二楚,謝重的心思他不用猜也知道。

    僵在原地的謝重良久失語,眼中全是澹台無昭那雙似能看透人心的危險金眸,神思恍惚。

    謝臻涼穩穩坐在椅子上,淡淡瞥了一眼氣勢淩厲的澹台無昭:你幹什麽,欺負我爹呢?

    澹台無昭的眼神可以很恐怖,謝臻涼是體會過的,也正是因為體會過,才會擔憂謝重招架不住。

    澹台無昭自是察覺到了謝臻涼不太友善的視線,側眸看了她一眼,也不知是否讀懂了她的意思,他尋了把椅子,在謝重對麵坐下。

    “見到爺,賢王爺沒什麽說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謝重乍然回神。

    他循著聲音看向垂眸把玩扇子的澹台無昭,緊繃著臉,用盡全身力氣將澹台無昭給他造成的威懾從腦海裏甩出去,穩著身形,在謝臻涼身側坐了下來。

    “涼兒要將白九的身份公開,昭世子……怎麽看?”

    謝重正襟危坐,渾身上下的肌肉都警惕皆備著,他與澹台無昭並無多少交集,可以說除去一些宴飲場合,他躲避不開、曾見過禮,兩人根本沒有說過話。

    澹台無昭聞聲,懶懶抬了抬眼,深邃冰冷的狹長鳳眸斂去銳利和鋒芒,滿是漠然,“這事,是爺的決定……這門婚事,王爺似乎很是不滿,可是覺得以爺的身份配不上你的郡主?”

    謝臻涼忍住想翻白眼的衝動……澹台無昭這是抽風了,明明就是唯我獨尊的性子,竟然說出‘配不上’這般貶低自己的話,但凡是個懂得點兒世故的人,不都得惶恐地說一句‘折煞’了?

    他這是什麽惡趣味。

    不待謝臻涼出聲,讓他省點兒勁歇歇,別再作妖,那邊謝重已經耿直地點頭,義正言辭地開口,“世子既然有自知自明,為何還要讓涼兒承認白九的身份,莫不是居心不良!”

    ‘居心不良’已經是謝重委婉的說法了,他要是直白地說,那就是:澹台無昭對謝臻涼有什麽齷齪的心思。

    不得不說,有時候男人的第六感也是很強烈的,他就是覺得澹台無昭對謝臻涼一定別有企圖。

    而另一邊的謝臻涼聞聲,愕然地張了張嘴,她偏頭看了一眼澹台無昭霎那間冷厲的麵色,又看了看明明懼怕、卻仍強裝鎮定的謝重,不由地在心底歎了一聲:她這個便宜爹,內心世界的強大……怕是超過她的想象。

    澹台無昭鳳眸裏跳躍著如火金芒,好似地獄裏妖美斜肆的惡魔,他眼神凶殘,狠厲地盯上謝重,良久,陰惻惻地笑了,“好,你有膽氣……爺承認,爺是配不上。那這世上也再不會有配得上謝臻涼的人。”

    “有一個,爺殺一個,直到她孤獨終老。”

    澹台無昭這話,對於謝重這樣一個隻奢求女兒餘生幸福的父親而言,絕對是最狠毒的傷害,沒有之一。

    謝重在他霸道邪罔的眼神注視下,氣得險些吐出一口血來,緊攥成拳的手都顫了起來。

    謝重心裏說不恐慌那是假的,他深信澹台無昭有本事說到做到!而他……並沒有那個能力攔住!

    謝重對澹台無昭的厭惡又上了一個台階,也忽然有些後悔……觸怒了澹台無昭,同時更加堅信,若謝臻涼和他在一起,他不會對她好!

    謝臻涼眼瞅著僅是兩三句話的功夫,謝重和澹台無昭便僵持不下,到了眼下無法調和的局麵,輕歎了一聲,起身,麵無表情地走到澹台無昭對麵。

    幾步遠的距離,澹台無昭就這麽沉著一張俊臉,冰寒冷漠地看她走過來,修長寒涼的手指毫無章法地摩挲著魔骨扇的扇柄,精致鳳眸裏的攝人光彩明滅不定。

    謝臻涼站在他身前,一眯桃花眸,不客氣地開口,“你走不走!”

    澹台無昭的心倏而一沉,趕他走?她怎麽不去追咎謝重說話太過分!

    胸口隱隱悶痛,被他刻意忽略,澹台無昭冷笑一聲,“你敢命令爺,誰給你的權利!”

    謝臻涼聽得他話語裏的冷意和怒意,隻覺莫名刺耳。

    她忽然傾身,從肩頭滑落的順滑烏發掃過澹台無昭的膝頭,他猝不及防地迎視謝臻涼突然靠近的臉,微微一怔,下一刻,他隻覺手腕霎時被握住,一股子蠻力傳來,是謝臻涼要拽著他起身。

    澹台無昭陡然一眯金眸,看了一眼她落在自己衣袍上的柔然烏發,鬼使神差的放棄掙紮,隨著她的力道起身,任由謝臻涼拉著他走出房門外。

    被丟下的謝重良久才回過神來,急忙站起身要追出去,卻被侍立在一旁的舒玥攔下,“王爺,郡主不會有事的……倒是您,昭世子脾性不好,眾所周知,您過去,隻怕會讓他更生氣,郡主也不好做。”

    謝重聞言,臉色驀地又陰沉幾分,“舒玥,你跟在涼兒身邊不短了,她和昭世子之間的事你想必都清楚。”

    舒玥卻是搖頭,“郡主經常一人出門,她和昭世子之間到底如何,舒玥也隻知一二。王爺放心,昭世子難對付,但郡主也精明,她吃不了虧。”

    謝重聞言,一時怔鬆……涼兒她不會吃虧?

    許是舒玥的鎮靜影響到了謝重,他漸漸靜下心來,回想起方才謝臻涼拉走澹台無昭時的情景,不難看出他是有意跟著謝臻涼走的。

    想到此處的謝重,麵上神色頓時變得複雜難言。

    謝重陷入沉思,而房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蹲坐著一隻貓兒和豬,也不知是何時在那裏的。

    大而圓的貓眼裏有幾分迷蒙之色,渾身上下純白潔淨,隱隱散發著奇異的光芒,隻除了四爪周圍是桃花一樣的粉色,蓬鬆的毛發異常順滑柔軟,漂亮地讓任何人都想占為己有。

    許是因為熟悉的身影都離開了,它一甩長長的貓尾,身子扭轉了一個優雅的弧度,慢悠悠朝裏間走去,而事事以它為中心的白八也‘噠噠噠’跟了過去。

    ……

    謝臻涼一路拽著澹台無昭走到院子裏的花廊上。

    真的是‘拽’,澹台無昭雖未掙脫她的手,但也沒有太過配合,腳下走得很慢,大有謝臻涼一鬆手他就站住不動的架勢。

    花廊這個地方比較偏僻,且四周沒有人,十分適合解決糾紛。

    謝臻涼這一段路走來,心情愈發平靜,她停下來,鬆開握住澹台無昭的手腕,轉身回頭,人還未站定,忽覺麵前有什麽貼了上來,頭頂罩下一片陰影……電光火石間,微張的唇瓣上傳來異樣的觸感。

    謝臻涼霎時渾身一僵,愕然睜大的桃花眸裏映出近在咫尺的一雙淺金鳳眸,那眸子妖異美麗、神秘詭異,正異常專注地看著她。

    是的,專注,處在半出神狀態下的謝臻涼隻能分辨出澹台無昭眼裏的專注之色。

    忽地,他伸出雙臂,抱住謝臻涼的腰,將她拉向自己的懷裏,濃密的長睫一垂,頭低了低,用力抱她的同時,加深了這個吻。

    謝臻涼頓時渾身一個激靈,徹底回過神來,淡粉的唇瓣感受到澹台無昭親她的動作,氣得臉緋紅!

    特麽的,她任何準備都沒有,竟然就這麽隨意地被吻了!

    謝臻涼腦子有些混沌,思維卻異常地清醒,她沒有掙紮,楚楚動人的桃花眸裏閃過一絲狠厲之色,唇瓣輕動,看似迎合,實則張嘴要咬!

    敢占她便宜,她非要讓他見見血!

    “啊……”

    謝臻涼憋了勁兒,卻沒想到澹台無昭躲得比風還快,沒咬到他,險些咬到自己的舌頭。

    澹台無昭將她按在自己懷裏,頭探向她脖頸間,輕輕貼著她的側臉,性感漂亮的薄唇控製不住地勾起一抹笑,嗓音低沉磁性,又帶著他獨有的淡淡寒涼,“你生氣了?爺讓你咬。”

    他無厘頭地說完這句話,感受著懷裏人兒的體溫,隻覺格外地心安和舒適,他很喜歡抱著她的感覺,超過他以往喜歡的一切。

    澹台無昭抱著她的手又緊了緊。

    謝臻涼此時此刻想爆發自己的異能電死他!

    卻奈何,他體質特殊,根本沒用!

    她怒從心起,沉聲冷喝,“滾!”

    澹台無昭聽言,置若罔聞,麵上笑意不變,抬手輕撫著她的脊背,意味深長地開口,“你第一次,爺也是第一次,誰也不虧……要報仇趁現在,過了這會兒,爺就不認了。”

    謝臻涼聞言嗬嗬冷笑,陰惻惻的眼眸瞅準眼前的男人脖頸,潔白整齊如扇貝的牙齒動了動,發覺距離還是有些遠,麵無表情地命令,“再低頭!”

    澹台無昭聞聲,半眯的幽深鳳眸裏閃過什麽,定定看著眼前細嫩優美的頸項,他又無聲低了低頭。

    他這一湊近,謝臻涼身上好聞的氣息愈發濃鬱了,就和她唇瓣的味道一樣……

    澹台無昭陷入了某種回憶中,突地,脖頸處傳來一股尖銳的痛感,並伴隨著某種滲入骨髓的麻痛,饒是他的身體已記憶下了千百種疼痛,早已對‘痛’無所感,卻還是因謝臻涼這一咬,微皺了眉。

    謝臻涼一口咬向澹台無昭的脖頸,是用了自己的異能,立即便有殷紅的血流下。

    她不喜歡血的味道,很快便張開了嘴,而後,靜靜注視著他脖頸上的牙印傷口,果不其然……血漸漸止住,傷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謝臻涼沉默了。

    澹台無昭抱住她的力道漸鬆,謝臻涼察覺,抬手推開了他。

    謝臻涼仰視,澹台無昭俯視,她麵色平靜如水,粉唇輕抿;他眼神涼薄,卻又覆上了一層寒冬霧色,波詭雲譎,捉摸不透。

    良久。

    謝臻涼的眸光淡淡掃過他衣領處的血跡,輕聲開口,“你喜歡我嗎?”

    澹台無昭聞聲一怔,許是沒料到謝臻涼會這般心平氣和地與他說話,也沒料到她會問‘喜歡’。

    他薄唇微勾了笑,卻毫無溫度,狹長冰寒的鳳眸裏空無一物,“你口中的喜歡,在爺這裏,意思是占有。”

    謝臻涼輕扯唇角,倒不意外他會是這般回答,他若是回答是或者不是,才叫她意外。

    謝臻涼念及此處,忽然意識到……她似乎對澹台無昭的了解不淺。

    占有,如果賦予情感上的意義,就是喜歡了罷。

    而澹台無昭明顯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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