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君破聞言，反問了一句，語氣裏似是有些失落，又道，“今日宮宴，以為嘉王府的人都會來，本打算出現在無昭麵前，給他一個驚喜，不想，他竟是沒來。”

    話音落，眾人頓時一片嘩然，好似炸開了鍋。

    無人不驚疑澹台無昭竟與鳳千山的長兄交好！

    嗬嗬。

    房梁之上的謝臻涼無聲笑了，挑眉看了澹台無昭一眼，澹台無昭麵上沒什麽表情，隻向下輕瞥了一眼，淡漠、輕蔑、不屑。

    南皓宸幾人的臉色齊齊一變，對澹台無昭的忌憚愈發深了，章太後多為驚愕之色，謝重皺緊了眉，眼神閃爍，墨沉霽、謝庭軒、趙何熙心下驚駭，麵色卻鎮靜如常。

    明安帝的臉色最是難看，緊繃著神情，似笑非笑，問向君破，“朕還不知，昭兒竟與鳳公子認識！”

    他是知道君破的身份的，而正是因為知道，才最為不淡定！

    雲天境的境主，那是什麽樣的存在？

    他以一國帝王之尊，才能勉強和君破平起平坐，而澹台無昭區區一個異姓王的世子竟然能與君破結識，且讓君破在意兩三分，讓他情何以堪！

    心中嫉恨之餘，最多的是對澹台無昭的忌憚。

    他這個九五至尊根本壓不住他！

    明安帝的心底掀起驚濤駭浪，君破移過去眸光，與他對視一眼，那一眼，仿佛是一麵鏡子，能折射出他心中所想，明安帝麵色一僵，幾乎肯定君破已看穿了他的心思，上眼皮下垂，眼眸眯起。

    君破若無其事地收回迫人的視線，唇角含笑道，“南皇原來不知？鳳某多年前與無昭相識，欣賞他過人的謀略膽識，看重他在啟尚的掌控地位，與千山商議後，便托他尋找紫玉墜和那名特別的女子，他應下了……是以，鳳某和他的往來持續到如今。”

    君破不疾不徐的話語響徹大殿。

    殿中眾人倒很是平靜，天下之人欲從鳳千山那裏得到長生不老秘法的人多了去了，澹台無昭參與其中倒不足為奇，且以他聞名天下的狠辣手段和暴虐性子，得君破倚重，也沒那麽難以接受。

    心情起伏最大的還是明安帝。

    長生不老對執掌天下的他而言，有著難言的誘惑，他早年間也曾與澹台無昭說起過這事，為他尋找到鳳千山所要的東西，換得秘法，而澹台無昭當時是如何回他的？

    神情孤傲不屑、冷漠涼薄，說了三個字：沒興趣。

    但澹台無昭背著他又是如何做的？

    結識君破，秘密尋找鳳千山所要的一切東西，不為了他手中的秘法，還能為了什麽？

    想到此處的明安帝，對澹台無昭的怒氣值達到了頂點。

    房梁上的謝臻涼視力極好，明安帝的神情、肢體動作，全入了她的眼，幾乎瞬間就瞧出了他瀕臨爆發的怒意，不多想也知道是針對澹台無昭的。

    君破明擺著不是個善茬，毫不掩飾地挑撥澹台無昭和明安帝的關係，要害澹台無昭的心思昭然若揭。

    謝臻涼偏頭看向了他，澹台無昭一臉地漠然，不甚在意，好似已經料到了君破會來這一手。

    謝臻涼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順了順懷裏貓兒的毛發，繼續看君破的‘表演’。

    ……

    明安帝從短暫的失態中回過神來，控製住自己的情緒，電光火石間，想起了那日在嘉王府發生的一件事來，澹台無昭動手，燒毀了假扮南雨蓉之人的麵具。

    後知後覺地想到，澹台無昭既然與君瀲灩認識，認識君破更是再正常不過。

    又仔細一想君瀲灩對澹台無昭的態度，以及澹台無昭對她的態度……眸中劃過一抹深意。

    忽地，明安帝唇邊忽地露出一個禮節性的笑容，笑意不達眼底，看向君破道，“鳳公子好似有個叫瀲灩的女兒？”

    站在君破身後的鳳千山聞言，眸光一動，眼中閃過了什麽。

    君破依舊坦然自若，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來，不假思索地反問，“南皇是見到了小女？”

    這是變相地承認了。

    這次，章太後幾人都驚訝了。

    南皓宸與南皓淵、南皓北麵麵相覷，發現對方都不知道，也就意味著明安帝沒有偏袒任何一人，心下倒是很平靜。

    聽得君破的問話，明安帝好似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撫掌大笑，“有過一麵之緣，她曾扮作朕的蓉公主，接近昭兒，說是與他開個玩笑，看他能否認出自己，結果卻是被昭兒捅破了身份，還險些燒毀她的臉……哈哈哈，朕當時就該想到，昭兒既與灩姑娘相識，應是也與鳳公子相識。”

    明安帝將此事當作趣事來講，但準確表達出了澹台無昭險些傷了她女兒的意思，君破作為父親，定然會對他有微詞。

    君破依然是那副無欲無求的寡淡神色，淺笑如風般飄然，出乎明安帝預料的，絲毫沒有追咎澹台無昭的意思，而是道，“不知南皇可知灩兒在哪裏？鳳某來京後，曾派人去了她信中所言的住所，但那裏空無一人，鳳某失了她的消息。”

    房梁之上的謝臻涼在心中笑道：你當然找不到她，因為她到了澹台無昭的地盤上。

    鳳千山在來啟尚的第一日就派人去尋君瀲灩，但到了地方，卻發現她不在，秘密派人去找，但至今無消息，而她在給君破的信中是坦言說了那日在嘉王府的事情的。

    明安帝眼中閃過訝異之色，“灩姑娘離開後，朕不知她去向，也不曾得到她任何消息……這京中，她認識得隻怕隻有昭兒一人，說不定……”

    君破回道，“鳳某也是這般想法，本以為今日宮宴上能見到無昭，得知灩兒的行蹤，但他未來。”

    明安帝聞言，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嘉王府的席位，再次看向身側伺候的人，吩咐道，“再去問……”

    “嘉王爺到——”

    明安帝話音未落，便被殿門口的唱報聲打斷，神色一愣。

    殿內眾人幾乎齊刷刷地看向了門口的方向，期待著——澹台無昭。

    謝臻涼笑著眯眸，亦玩味地看了過去，澹台無昭顯然興致缺缺，半闔著眸子，慵懶地靠向她的肩膀。

    謝臻涼懷裏的滿滿頓時一扭頭，它若是人的話，那可以稱得上‘瞪著’澹台無昭了。

    澹台無昭的眸子一動，輕飄飄地看了回去，一種迫人的威壓，霎那間籠罩住滿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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