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9 看清局勢(7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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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躍京城,淵王府,一處隱秘的地下密室裏。
“主子,來信了。”
一個下人將來自荒雪山的信件放在寬大厚重的書案上,而後規矩地退下。
一側的牆壁裏嵌著夜明珠,散發的光澤讓整個空間亮如白晝,書案後坐著一名精神矍爍的老者,灰白素袍,氣息內斂,眉眼間飛揚著睿智的神采,隻是眉頭微皺著,似在發愁著什麽。
少頃,他放下手中的星河圖,轉而取了信件來看,平靜如水的目光緩緩掃過上麵的字跡,看完,折疊起來,扔到角落裏的火爐中燒了,麵無表情。
此人正是吳赫,他與蘇白澤的幕僚方際,一同鎮守京城。
那封信是蘇白澤寫給他的,也是冰凰曾截獲的信,荒雪山距離南躍京城很遠,最快也要七日送達,但信送出小鎮後,便轉由速度奇快的飛靈鳥送來,僅僅一日半就送到了他的手中。
飛靈鳥這等奇珍,自然不是蘇白澤能擁有的,它是吳赫養的,產自北靈最漂亮夢幻的大森林。
吳赫抬起眼皮,若無其事地叫來一人,“埋伏在蘇白澤身邊的人可以用了,讓青傲伺機而動,拿到紫玉墜,剜了謝臻涼的眼睛,至於人……死傷不論。”
來人垂首,聲音機械冷硬,“是。”
話落瞬間,如鬼影般隱去。
吳赫的注意力又回到書案上的星河圖上,垂下的眼睫在臉上打下一片濃重的暗黑陰影,神色凝重地厲害。
他在等這副星河圖開鎖,進行下一次預知,同時也在沉思,思考著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這件事,不僅僅吳赫一頭霧水,整個北靈的人都想不明白,於北靈百姓而言,這事十分離奇和滑稽,隻當個笑話來看;於位高權重的人而言,他們隻信一句話:事有反常必有妖,不論此事看起來多麽荒誕,一定要查個探究,不然日後可能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畢竟,誰也不能保證,他們這位行事風格驚世駭俗的北靈帝君,不是在借機布局!
這件事,說起來,也沒什麽大不了,就是四五個月前,北靈帝君姬淮夜突然之間要立後,而在冊封大典的當日,皇後詭異地消失不見了,準確來說,是逃了。
此事讓所有人震驚了。
姬淮夜不近女色,潔身自好,多年來隻寵愛德妃一人,後宮也隻有她一人,全北靈都知道,可忽而有一天,姬淮夜要立後,卻不是他一直以來寵愛的德妃,而是一個姓甚名誰、年紀幾何都不知道的女人。
姬淮夜將她保護得很好,宮中那麽多人的眼線,愣是沒有一個人查探到關於那女子的絲毫消息!無奈之下,隻能等著封後大典時,一睹那女子真容,卻不想,大典開始不久,就傳來那女子不見了的消息!
龍顏震怒是必然,文武百官嘩然。
眾人以為姬淮夜肯定是要派人找的,皇後不見是大事,全天下通緝都不為過,這樣一來,他們肯定能見到那女子的畫像!畢竟,知道人長什麽樣,才能找啊!
但是,姬淮夜卻是出乎他們的意料,他是派人找了,卻隻是讓自己的靈衛去找,至於畫像?沒有。
那所謂的北靈帝後就像個謎一樣,被姬淮夜捂得嚴嚴實實。
姬淮夜此舉實在異常,讓人忍不住懷疑起,這立後一事,根本就是玩弄所有人,那女子根本就是不存在!
吳赫也是這般想法,而在看到姬淮夜的下一步舉動後,更是堅定了自己的猜測,隨之而來的就是滿腔憂慮,因為——姬淮夜的一道令下,遍布北靈的靈衛異常活躍,活躍的理由就是尋人!
如此大範圍的動作,於吳赫而言,就是危險。
他不得不小心翼翼地行事,甚至暫時中斷了和北靈吳家的一切消息往來,吳家暗地裏的動作,也全部停下。
經過幾個月的搜查,北靈國內已經找遍,卻沒有那女子的絲毫消息,姬淮夜仍不放棄,將眼光放在了北靈以外的三國,即,啟尚、南躍和朝辰,他準備派靈衛秘密潛入尋人。
這是吳赫最新得到的消息,與此同時,也幾乎確定了,姬淮夜搞立後這一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尋人是假,查探一些事情是真!
他定然是聽到了風聲,才做了一場立後的戲!皇後逃走,他就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出動靈衛一找再找,甚至找出北靈外!
從北靈進入南躍,需要三個月,吳赫也隻有三個月,抹去所有痕跡,掩蓋他的一切行蹤,而三個月的時間,足夠了。
一切事情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他如今唯一的心思就在麵前的星河圖上,等待著它開鎖,繼而,窺探天機。
而他想知道的是,姬淮夜是否會出了北靈帝宮,親自來到三國地界。
姬淮夜不來,最好;若是來了,就是最糟糕的局麵。
吳赫目不轉睛地盯著星河圖,神色沉凝,心深如海。
……
與此同時,荒雪山。
一日前,因為得知雲妃誕下龍鳳胎的喜訊,蘇白澤趕回京城進宮賀喜,他這一走,帶走了一批守衛冰洞密室的精銳,換言之,守衛的人少了,冰洞密室更容易進入了。
蘇白澤走的低調,小鎮依然祥和平靜。
又一日後。
天降鵝毛大雪,寒風凜冽,小鎮上家家戶戶閉門不出,而荒雪山上更是寸步難行。
近距離守衛密室的精銳暗衛受不了這惡劣的天氣,選擇退回到外圍的營帳,一個時辰後再過去守衛,又一個時辰後,回到營帳,如此反複。
天氣太過惡劣,帶頭的暗衛首領放鬆了警惕,他不認為他們防備了許久的人會選擇這樣的時機闖入密室。
就算有個萬一,人真的來了,他也自信會讓他們有來無回!
一處普通的大帳裏,謝臻涼和蘇白澤相對而坐,一人抱著手爐取暖,一人在托盤裏挑揀著扇子。
沒錯,蘇白澤兩日前離開荒雪山隻是假象,並不是真的離開,為的是引誘羅娘進冰洞密室。
“這把如何?襯不襯本王的臉?”
蘇白澤拿了一把紅豔豔的大羽毛扇子,慢悠悠地搖動了兩下,一張妖孽勾人的臉笑得很是迷人,刻意散發著自己的風流魅力。
謝臻涼瞥了他一眼,放下手爐,從茶幾上的碟子裏拿了一塊桃花餅吃了一口,涼涼地道,“很好。”
她語氣很是敷衍,覺著這桃花餅好吃,就又拿了一個遞給身邊趴著的白八,“吃。”
吃飽了才有力氣!
白八小眼睛一亮,刷地一下張大嘴,謝臻涼將桃花餅往它嘴裏一送,白八一口吞掉了。
興奮地耳朵直顫,連和滿滿分開的鬱悶都拋到腦後了。
蘇白澤鄙夷地看了一眼白八,“果然是皮糙肉厚好養活啊,什麽難吃的東西都能吃。”
蘇白澤方才也吃了一口桃花餅,卻是冷著臉咽下去的,剩下的全扔了,吃慣了宮中禦廚所做精細的東西,這種小鎮上的東西,他隻有兩個詞:難吃!豬食!
謝臻涼對蘇白澤的話恍若未聞,繼續給白八喂著東西,笑魘如花。
看著白八吃得歡快的樣子,她不由自主地想起留在小鎮上的滿滿,若說白八能吃,那滿滿就是能睡了,除了進食喝水,一般不動,窩成一團,要麽眯縫著,要麽見周公。
腦海裏冒出它又冷又萌的樣子,謝臻涼的笑容愈發深了。
蘇白澤怔怔地看過去,隻覺她的笑莫名其妙,喂一頭豬吃東西有什麽好高興的!
……
外頭,雪山茫茫,大雪飄飛,冷風刺骨。
冰洞密室周圍無人守衛,忽地,不知從哪來的一道白影落於雪上,人過無痕。
手指迅速地在一側的冰牆上點了幾下,那手法飛快,幾乎讓人捕捉不到她的動作,很快,冰洞的門來了,她閃身進去,冰門自動合上。
鵝毛大雪還簌簌地下,人的視線很容易模糊,而在暗處盯著冰洞的人卻眼神銳利,悄然隱沒。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冰門再次打開。
那人看身形是女子,穿著一件長到腳麵的白色鬥篷,她腳下輕點雪麵,正欲飛身離去,人至半空,卻有淬毒的銀針暗器自四麵八方飛來,女子急急閃躲,狼狽落地!
暗器偷襲過後,原本一片空茫的雪地上,次第出現了無數身影,如雨後春筍般,讓人猝不及防。
女子鎮定地自地上站起來,數十人上前,將她團團圍住,散發出的血腥殺意,比這風雪更恐怖。
圍捕,一觸即發!
……
消息傳回大賬中時,謝臻涼正在給白八揉著肚子,蘇白澤聞言一笑,慵懶看向她,“過去看看?”
謝臻涼搖頭,“外頭太冷,我不去。”
蘇白澤上下打量了一會兒裹得嚴嚴實實、且明顯胖了一圈的謝臻涼,哈哈一笑,“算了,你這秋一樣的身形,讓你出去實在是為難你了,乖乖待著,本王去瞧瞧。”
他說罷,起身離開,謝臻涼無視,一個眼神波動都沒有。
……
蘇白澤到達冰洞附近時,皚皚白雪已經被鮮血染紅,卻又很快被飄揚下來的大雪蓋住,再一次變得潔淨無塵。
蘇白澤嘴邊噙著笑意,胸有成竹地望向被圍攻的羅娘,雖未見她真容,但他肯定那人一定就是羅娘,因為除了她,沒人會知道進入冰洞的手法。
羅娘側身躲過一劍,左手聚力出掌,逼退麵前那人,右手執劍,朝他砍去,卻不想自左側忽然劈來一劍,她右手下壓,避開劍尖,腳下一轉,淩空而起,打出一道劍氣,從左側襲擊她的那名灰衣男子卻是迎麵直上,毫無躲避之意!
羅娘臉色一變,躲都不躲,必是高手!
如她所料,男子是高手,且高了她不止多少,因為她都沒反應過來,便被他一掌打中了肩膀,霎時,口中噴出鮮血,整個人飛了出去,一物自她胸口處甩出來,閃耀著紫色異光,灰衣男子眼疾手快,將它撈在掌中。
羅娘的人掉落在三丈遠外。
灰衣男子將拿到的東西交到蘇白澤麵前,他攤開掌心,一枚水滴形狀的墜子映入人的眼簾,紫色的玉體不大,晶瑩通透,裏頭懸浮著黑色、好似梵文的符號,神秘而美麗。
蘇白澤滿意地點點頭,東西拿到了,剩下的就是破解紫玉墜中的秘密,然後,尋人了。
他抬眼,目光透過密集的雪幕落在重傷的羅娘身上,她掙紮著爬起來,卻一次次地失敗,樣子實在狼狽可憐。
蘇白澤並不意外,憑借羅娘的身手為何會被傷得如此重,因為傷了她的灰衣男子,是他向吳濤借的人,此人正是曾和冰凰對打過的人,武力值自不必說。
蘇白澤將紫玉墜拿在手中,麵無表情地冷聲道,“把人抓走。”
離羅娘近的暗衛過去抓人,兩人將羅娘架起,她的帽子落下,露出一張蒼白美麗的臉,五官扭曲著,似在隱忍著什麽痛苦,眼中是濃烈地不甘和恨意,瘋魔癲狂,蘇白澤眸光掃過她的臉,無聲一笑,果然是羅娘。
他轉身離開,拿著紫玉墜去見謝臻涼。
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架住羅娘的兩個暗衛被人打暈,來人一把抱住羅娘的身體,轉頭往沒有人圍堵的那個方向衝!
蘇白澤聽聞聲響,倏而轉頭,就見一名男子扛著羅娘往西南麵飛奔,他眼神驀地冷下來,張口正要讓灰衣人親自去追,卻見冰凰的藍色身影打南麵冒了出來,迎向二人。
蘇白澤閉上了嘴,遠遠瞧著冰凰攔下羅娘兩人,身法奇快,動作狠辣,不過幾招,就將男子和羅娘殺了。
羅娘死了,不是蘇白澤想看到的結果,他微皺起眉,卻也沒多計較,死了就死了,活著就算有用處,也不大。
……
蘇白澤回了大賬,一抬眼,就對上謝臻涼看來的目光,他得意一笑,“我當你真的不在意紫玉墜呢,原來是偽裝得太好。”
謝臻涼眉梢一揚,淡笑,“曆時多年,你終於拿到了夢寐以求的東西,心情如何?”
蘇白澤展露微笑,將紫玉墜放在了她麵前,曖昧地盯著她,“你說呢?”
謝臻涼冷冷看他一眼,不客氣地拿起紫玉墜來仔細端詳,少頃,疑惑道,“這裏頭的黑東西……是字?”
蘇白澤從她手中拿過來,也多看了幾眼,淡淡道,“就算是字,也不是你我認識的字。”
謝臻涼端起一盞熱茶,喝起來,“那個叫羅娘的怎麽樣了?死了逃了還是被抓了?”
蘇白澤目光還在紫玉墜上,心不在焉地張口,“問你的人。”
說著,頓了頓,又用鄙夷的語氣道,“你的人,可比本王想象中的差勁,又有雲天境高手冰凰在,竟然還讓一條漏網之魚衝過來救羅娘,險些讓他得逞……羅娘要是跑了,必然不會放棄紫玉墜,還不得三天兩頭給本王找麻煩。”
蘇白澤正說著,冰凰進來了。
他無視蘇白澤,直接走至謝臻涼麵前,微一見禮,“涼小姐,阻殺任務完成,羅娘死了。”
這次合作,蘇白澤的人,是在冰洞密室周圍等候羅娘,待她把紫玉墜拿出來後,搶物抓人,而謝臻涼的人,則是埋伏在荒雪山的入口,阻止羅娘帶來的人進去救她,由冰凰帶領,可他一個不小心,讓內功最高的男子闖了進去,他追隨而至,擊殺了那名男子和羅娘,好在沒釀成大禍,也沒給謝臻涼丟臉。
“嗯,做的很好,下去休息罷。”
謝臻涼讓冰凰下去了。
蘇白澤見此,不讚同地卻是開口了,“以冰凰的身手,不該有今日的意外發現,你竟絲毫不追咎?”
謝臻涼聳了聳肩,“你覺得我追咎得起?他是阿昭給我的人不錯,但高手都是心高氣傲的,他服阿昭是因為他強,可我呢?內功為零,唯一自保的手段隻有毒……再說,他也沒犯什麽大錯,應該隻是輕敵了,才讓一條漏網之魚闖了過去。”
蘇白澤聞言一愣,回過神來,哈哈大笑,“不錯,是這個理!”
謝臻涼沒理會笑得燦爛的蘇白澤,站起身來,邊說邊往外走,“坐的太久,腿難受……我先回鎮上了,這裏實在不是人待的地方。”
蘇白澤沒有阻攔,撐著臉笑得美豔,“好。”
……
謝臻涼穿上披風,戴上兜帽,抱起白八,在冰凰和舒玥的陪同下朝山下走去,此處距離山腳下不遠,慢悠悠地走,小半個時辰以內也能到了。
歸西閣的人在暗處保護著謝臻涼。
謝臻涼是喜歡冰雪天氣的,尤其是在大雪中漫步,會讓她覺得格外的安寧。
一步一個腳印,腳底碾過冰雪,響起輕微的咯吱聲,謝臻涼走得很穩,雪很大,風很急。
忽地,謝臻涼的腳步停下了,寬大暖和的兜帽擋住了她的大半張臉,看不清她的神情。
冰凰和舒玥不明所以,心漸漸提起。
舒玥跟隨謝臻涼更久,明白她突然停下,必然有詭異之處。
她凝神,警惕地打量四周,冰凰問出自己的疑惑,“涼小姐,為何不走了?”
謝臻涼未理會他,而是深深呼出一口氣,抬起手,摘下兜帽,露出一張精致如畫的臉來,一雙清透純淨的桃花眸緩緩抬起,蒼茫雪色映入眼中,她對著虛空開口,“出來罷。”
白八縮在謝臻涼懷裏,聽言,睜大了眼睛左看右看。
而冰凰,瞳眸猛然一縮,他當然知道謝臻涼這句話不是對自己這邊的人說的,那就隻有別人,可……他卻沒察覺這四周有人的氣息!難道,他們功力在他之上!?
舒玥的心驟然一沉,雙手驀地握緊。
謝臻涼神色淡然,眸光幽涼,粉嫩飽滿的唇翹起,笑意盈盈。
簌簌地大雪伴隨著冷風飄舞,氣勢龐大,空氣冷冽,一個眨眼的功夫,空茫的雪地上便出現了十人,青衣白靴,半邊銀色麵具遮麵,個個高瘦挺拔,氣勢如虹。
為首一人,銀色麵具的左側一角刻著波浪形狀的‘一’字紋路,彰顯著他的特別與身份。
這夥人的領頭人無疑了。
謝臻涼淡笑打量出現的幾人,“找我嗎?有何貴幹。”
一字紋的男子背負著雙手,冰冷的聲音稱得上儒雅有禮,“你跟我們走,他們,我可以放過。”
冰凰和舒玥不約而同地上前一步,將謝臻涼擋在身後,並未言語,行動代表一切。
要帶走謝臻涼,就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去!
冰凰生平第一次遇見讓他緊張的對手,眼前的十人,實力深不可測,若是一兩個,他還有把握保護涼小姐離開,可十個……
舒玥不比冰凰內力深厚,此刻麵對幾人並未刻意散發出的威壓,就已倍感吃力,兩手不可抑製地在顫,她牙關緊要,卻麵色冷靜。
白八也高受到了對麵之人的強大,猛然揚起身子來,一臉凶狠,衝著他們哼唧幾聲。
一字紋男人看都沒看舒玥和冰凰,隻對謝臻涼道,“我們幾人實力超絕,今日又有大風雪做掩護,竟被你一個小丫頭察覺到了,實在讓我驚訝,衝著這點,我才願意給他們一個生的機會……你是聰明人,比他們更能看清局勢,應當明白,你主動跟我走,是對你最好的選擇。”
謝臻涼笑容一深,微微地點了點頭,“我主動跟你們走,能換了他們的命,若是掙紮,他們必死無疑,而我,終究還是要落入你手中,有腦子的,都知道怎麽選。”
舒玥焦急開口,“小姐,不行!”
冰凰回頭看著謝臻涼,神色堅決,“主子命……”
他話未說完,謝臻涼一手壓在他肩膀,她從他身側繞到他麵前,背對著十個青衣男子,眸光一壓,氣場大開,不容置喙的語氣震懾住了冰凰,“你帶著白八和舒玥走,你們安全了,我才有獲救的可能!反對無效,這是命令!”
話音落下,又不由分說將白八塞到他懷裏,冰凰抬手抗拒,卻忽覺謝臻涼的手探進了他的胸前,摸走一物,與此同時,她唇瓣一動,無聲說出一句話來:無論我是不是活著,七日後,務必去往北靈。
冰凰的眼神幾多變換,謝臻涼凶惡地抬起他的兩手,讓他抱住白八。
謝臻涼利索地轉身,朝一字紋男子走去,開口,“我跟你們走。”
白八不太懂眼下是什麽情況,可它知道對麵的十人強大、危險,而謝臻涼將她放在另一人的懷裏,主動朝他們走過去……
它呆滯了片刻,忽然掙紮起來。
白八力氣太大,冰凰一不留神沒抱住,謝臻涼似有所感,猝然轉身,麵色冷厲地喝住跑向她的白八,“回去!再過來一步,我就不要你!”
她的眼神狠絕,語氣是絕無僅有的陰沉,那一瞬間爆發的氣勢,讓一字紋男子都不由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白八被凶了,忽然覺得委屈,耳朵一耷拉,舒玥上前,抱起它,安撫地摸了摸。
她臉色凝重如冰,定定看向謝臻涼。
謝臻涼收回目光,走近青衣人。
一字紋男人看向走過來的謝臻涼,毫無預兆地一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下一瞬,消失不見。
與他一起離開的,自然還有另外九個人。
冰凰和舒玥對視一眼,內力提到極限,飛速朝山下奔去。
……
房內,霍康、君瀲灩、莫魂、趙何熙、陳星河都在,聽聞謝臻涼被人帶走的消息後,齊齊沉默,壓抑緊繃的氣氛讓人喘不過氣來。
冰凰神色冰寒,鎮定自若地道,“涼小姐走時,從我身上拿走了紫玉墜,還留下一句話——無論她七日後,是不是活著,務必去往北靈。”
羅娘在冰洞密室中拿到的是真的紫玉墜,而她身上還帶了一條假的,那是她很早之前就做好的,蘇白澤拿到手的是假的,而真的是在她身上,就在冰凰做戲,靠近‘殺’了她的時候,真的已被他拿了過去,神不知鬼不覺。
這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謝臻涼當然是知曉的。
冰凰話落,舒玥隨之開口,“小姐不是亂來的人,她心中自是有了打算,才決定跟那夥人走。”
霍康聞聲抬眼,“他們既然會放過你們,必然是沒把我們放在眼裏,他根本不擔心我們的援救和報複。”
說著,轉而看向冰凰,“他們十人的功力,竟然個個都與你相當,不是雲天境就是北靈的人。”
冰凰繼而沉聲道,“雲天境有主子坐鎮,幾乎不可能有人跑出來抓涼小姐,十有八九是北靈的人……指使他們的,應當就是吳濤的那個爺爺。”
莫魂眸光陰冷地道,“除了他不可能有別人,吳濤早就有要殺小姐滅口的心思。”
君瀲灩緊繃著臉開口,“可這速度,也太快了!吳濤和他爺爺的的勢力,到底有多大!”
冰凰眼眸沉沉,忽然想起了什麽,猛地看向莫魂,“領頭那人,青衣白靴,帶著半邊銀色麵具,上麵還刻著波浪形的一字紋。”
莫魂聽言,神色一變,語氣快速道,“我想起,北靈吳家家主,有一支精銳隱衛,是紫衣黑靴,而領頭之人,麵具上刻一字紋。”
陳星河平靜地頷首,“很是相像。”
冰凰漠聲道,“應與吳家脫不了幹係。”
舒玥眼睛一亮,“小姐肯定是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說,讓我們七日後,務必趕赴北靈。小姐若能逃出來與我們匯合最好,若是不行,小姐也很有可能被抓去了北靈。”
霍康道,“嗯,涼小姐隻是被抓走,而不是被殺死,暫時應該不會有危險,他們抓她,可能有別的目的,而她手中又握有紫玉墜,算得一個籌碼,以她的聰慧和能力,性命應當無憂。”
“我們如今要做的,就是在這七日內,秘密找人,搜集一切有用的消息,保全自己,保存實力。”
冰凰轉身走出去,“我去給主子傳信。”
眾人聽言,再次靜默下來,腦海中不由自主想到澹台無昭知道謝臻涼被人抓了的反應,齊齊為冰凰和自己捏了把汗!
那位爺的怒火,不用想也知道有多恐怖,那可是能把自己燒成灰的!
忌憚歸忌憚,眾人心中卻是無比想讓澹台無昭知道此事的,沒什麽比救回謝臻涼更重要的!
……
大雪依然在下,寒風肆虐,屋外的窗戶底下,蹲坐著一隻雪白的貓兒,渾身散發著柔和的光澤,好似一個光團,它的四爪周圍,是好看的粉色毛發,整個貓漂亮地讓人讚歎,讓人忍不住誇一句瑰奇。
滿滿從冰凰一群人集結在屋裏時就在這兒了,自然將他們的對話從頭聽到了尾,屋內,說話聲停止了,它站起來,黑而亮的大眼緩緩一轉,望了一下鋪天蓋地的雪幕,身體一動,猛然躍起,紮進外麵的廣袤天地,那速度,竟然快如電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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