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馬車上的慕笙，頭疼欲裂，她縮成一個球狀，在角落裏絞緊了手帕，這是她慣用的發泄情緒的方式，可這次並不管用，手帕的絲線都被扯出了，她的腦袋還是不見一點好轉。

    蘇鈺和靈越走在馬車的兩側，目光透過馬車中間的車簾，趁著風吹起的時候，偷偷使著眼色，她們之所以對慕笙這般冷漠，隻是因為俞修瑾的威脅，要說有什麽能夠威脅住這兩個丫頭的，也就隻有那次大婚的事了。

    她們那回拿著剩餘的菜物到了慈善堂附近，分發給那裏的管事的堂主。不曾聽說過有什麽小民會見過她們，可是王府那邊卻出現了大量難民乞要的事情。

    雖然靈越當時多嘴提了一句是俞王妃做好事，但也不至於會出現這樣的場景。王爺卻因而下令要將她們發配邊疆，還是管家幫忙講話，這才免過一劫。

    罪行減輕，自由也不在了，蘇鈺和靈越被扔到新兵營，做了兩個月的女兵，這才又調回慕笙的身邊，嚴苛的軍紀，徹徹底底改變了她們，行事說話不再隨便，身上的傷痕更是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們，什麽該做什麽該說。

    但看著慕笙的眼裏的失落，內心也十分愧疚，她們一而再，再而三地背叛了她。主仆三人心裏多多少少都有些疙瘩，是無法消除的。

    冷汗出了一身的慕笙，終於結束了頭痛。緩下來的她，無奈地輕笑，心裏默想：剛才要是能把自己痛死，不就能結束這一切了嗎？

    她不該來這的，本以為死扛一段時間，她可以適應的。但慕笙覺得她再一次被實現狠狠地打臉。在這裏她什麽都沒有，她不知道該信任誰？剩下自己，但孤苦的一人難以走完一生。

    每當慕笙想要做出一些重要的決定時，俞修瑾就會站在他的麵前，一言不發的盯著她看，就像審視犯人一般，從頭到尾，不肯放過她的一點點微妙表情，這樣的他，令她感到窒息。

    不多一會兒，就到了宮門口，俞修瑾就站在馬車的正前方，說：“下來。”那語氣裏很急切，讓慕笙覺得後怕。

    他甚至等不到慕笙走下來，幹脆伸手將她一把抱了下來，又朝蘇鈺和靈越吩咐道：“先在這裏候著，見機行事。”

    慕笙的手被俞修瑾累得生疼，她甩不開就狠狠地在那手臂處咬了一口。

    “你這是何意？”俞修瑾沒留意到白衣下的紅痕，有些生氣地問道。

    “我手疼。”

    慕笙將手舉高，湊到他的跟前，不滿地說。

    “本王不是有意的。”俞修瑾草草解釋一句，又拉著慕笙往宮宴去。他們隻要再晚去一步，晏漾必定成為第二個麗芙。

    “你隻知道你要做什麽，而我隻能跟著你跑，被你支配著一切。想讓所有的人都待在你周密的安排下，是嗎？”慕笙眼紅地瞪了他一眼，腳下的速度卻在一直加快。

    慕笙微微抽泣，帶著喘音，十分不適。而俞修瑾的心一直留在仇人的世界裏，對她一直有所忽略，長期的征戰，要一個貴族皇子精細地去照顧一個半大的女子，談何容易？

    “慢些，我…頭疼。”慕笙嘴裏蠕動著幾個字。

    可這位俞王爺在這個時候變得愚笨起來，就是沒有回頭好好看看他的小王妃。要知道給自家的王妃除情敵之前，也得先安撫好她的情緒嘛。

    “我說，你可不可以…”慕笙再一次問道。

    俞修瑾已經先看到了宴席，晏漾和皇帝正在看各位才子的最後一次比拚，恰好是最後一位，向王。

    “有什麽話，遲些時候再說。”路旁的宮女太監輪番上前請安，將兩人引至左側的位置。

    眾人的目光一下子因他們的到來而吸引住了，又紛紛向俞王請安行禮，俞弘傅手裏撚著一串紅木佛珠，滿臉假笑：“皇兒姍姍來遲，原來是新人在側。”

    俞弘傅挑了挑眉，淡淡地望了一眼慕笙，似乎俞修瑾身邊的女人是誰他都不甚在意。

    “新人舊人，不過一場緣。父皇可是不滿兒臣所為？”俞修瑾冷聲出言。

    多年來，俞王的反叛不過是因為君妃被廢入冷宮，幾句諷刺俞弘傅還是忍下了。隻要把洛河的公主安插在這個有謀心的兒子身上，他也就罷了。

    “大丈夫做事豈為兒女情長。父皇今日邀群臣，觀才子比拚，是大義之舉，是兩國交好的喜事，皇兒便不要為私事蠻纏了。”俞弘傅三言兩語就甩了一個昏庸愚笨的王爺鍋給俞修瑾背著。

    眼尖的人早就看出來皇上不樂意瞧見俞王，於是乎就都又把注意力放回向王的表演上。

    慕笙反觀全場，多是素未謀麵的陌生人，她下意識地退到俞修瑾的背後，緊張地揪著俞修瑾的腰帶。

    慕笙四處小心地張望，不小心和向王對上了眼，他眼底的不屑一覽無餘，手腳並用，用盡全身力氣來奪得晏漾的青睞。

    慕笙不安，“你帶我來這裏的目的是什麽？”她小聲地問。

    俞修瑾舉起酒杯佯作喝酒：“不必過分擔憂，本王隻想要拒絕和親公主。”

    “那名女子？”慕笙移動視線，落在一個清麗高貴的窈窕女子身上。

    俞修瑾點了點頭，在她清瘦的後背拍了拍，示意她坐下來：“本王不放心她。”“何不直接了當？這不是王爺的風格嗎？”

    “本王與洛河尚有要約。”俞修瑾不願多說。

    慕笙再次微微地打量著晏漾，她倒有幾分欣賞此女子：“顏高聰慧，清冷出塵。有何不妥？”

    “美人蠍子，豈可親試？”

    慕笙明白現在隻有配合好他，才能走出這被封建製度死壓的皇宮，在山水之間靜靜徜徉一會兒，才能真正得到自己一直無法明白的答案。

    慕笙在俞修瑾的大腿坐了下去，靜靜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假寐。

    “既然如此，我便幫你一回。”

    俞修瑾將她亂了的青絲理好，甜溺地說：“笙兒乖。”

    慕笙眼皮半合，向晏漾望去，她周身散發出來的冷魅氣質仿佛隔著好幾尺就能寒了人。慕笙不喜歡這個女子，盡管她笑的柔和似水。

    晏漾瞳孔裏的影子是向王，心裏想的還是俞王。習慣了修身養性的生活，即使心中有所圖謀，也不會在表麵有所表現。她掐住時間，等著向王的最後一劍，既不得罪皇後，又剛好可以把矛頭指到俞修瑾的身上。

    她捏起衣擺，道：“楚紹王爺名不虛傳，但國君皇兒眾多，該不會隻讓晏漾識其中一位吧？”

    俞弘傅手裏的佛珠撚了撚，似難為的地說：“朕的皇兒雖多，但有的尚小，有的則已納妃，怎可委屈了公主？”

    向王聽了晏漾的話，心裏正著急呢。可俞弘傅一說，他的心裏頓時又喜滋滋起來，也許風生水起的日子離自己也就不遠了。

    “國君莫要打岔，良人總是相配的，不良的在一起又有何意呢？”晏漾嘴角微微翹起，意味不明。底下的大臣仿佛被此女蠱惑了一般，無論說什麽，也隻是點頭稱讚。

    “公主說的有理，那依公主之意是？”俞弘傅這個老奸巨猾的，借著晏漾的嘴，把自己不能說的，全都說了出來。

    “自然是聞名無雙的公子王爺了。”晏漾巧笑顧盼。

    俞弘傅的目光轉向俞修瑾，笑吟吟道：“修瑾，還愣著做什麽？”

    俞修瑾被這突如其來的親熱叫法而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滿臉厭惡，並未做聲。

    慕笙將這已然狼狽為奸的兩人的話一字不漏的收進耳朵裏，憤怒至極，什麽配不配的，就是想插足，真是太可惡了。

    慕笙感覺俞修瑾的動作猶豫，便立刻出聲製止：“不準去。”她一不小心就大聲的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全場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住了，慕笙才後知後覺地退至一邊，小臉紅唰唰的。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