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花開兩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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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五章-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若是飯做得不好,就要被換掉,西南王覺得壓力甚大。

    楚淵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看他站在灶台邊半天不動,於是問:“你是打算施法嗎?”

    段白月不死心,問:“當真吃紅燒魚?炒蛋吃不吃?”

    楚淵搖頭:“不吃。”

    段白月隻好從房梁上解下一條魚。

    楚淵提醒:“要炸成花籃的形狀。”

    段白月:“……”

    楚淵與他對視片刻,妥協:“好吧,熟了就成。”

    虧得魚在白日裏已經被處理好,段白月在鍋裏倒上油,然後將魚小心翼翼地放了進去。

    楚淵一心一意等飯吃。

    片刻之後,刺刺拉拉的聲音傳來,甚至還有些許香味,段白月覺得應當挺靠譜。糊鍋底是自然會糊的,但勝在至少能熟,將碎了吧唧的魚肉盛出來後,又加了些鹽巴與醬油。

    楚淵問:“好了嗎?”

    段白月看著盤子裏黑乎乎的一堆,冷靜道:“還沒。”

    楚淵道:“哦。”

    段白月又剁了些蔥花放上去,愈發慘不忍睹。

    楚淵站起來往過走。

    段白月果斷將盤子用鍋蓋扣住,抱著人大步出了廚房門。

    楚淵歎氣:“將來怕是要餓死了。”

    段白月強調:“至少我會洗米。”

    楚淵問:“頓頓吃米啊?”

    段白月道:“你還想吃什麽,我學便是。”

    楚淵用下巴抵著他,道:“佛跳牆。”

    段白月哄騙:“嗯,將來老了,隔三差五就跳給你。”

    楚淵又道:“還有五碗八件。”

    段白月一口答應:“好好好。”

    不假思索,所以充滿了濃濃的不靠譜感。

    楚淵扯了下他的頭發,心說,不然還是換一個吧,反正大楚人多。

    段白月道:“不準換。”

    楚淵撇嘴。

    你管我。

    你管朕。

    段白月將人抱得更緊了些。

    兩個月的時間,說長也長,說短卻也短。

    東海事務已經處理了七七八八,新調撥的地方官員也已走馬上任,臨行前一夜,葉瑾坐在屋頂上,眼睜睜看著某人不僅進了他哥的臥房,甚至還吹熄了燭火。

    沈千楓道:“或許是在談論公事。”

    葉瑾冷靜道:“嗯。”

    黑燈瞎火,四下無人,討論些軍國大事,政要機密,再合理不過了。

    屋裏很安靜。

    段白月靠在床頭,手臂將楚淵攬入懷中,兩人誰都沒說話,隻是安安靜靜靠在一起,聽窗外隱隱約約的海浪聲。

    後半夜的時候,楚淵閉著眼睛,睡得很熟。

    段白月替他掖好被角,在額邊溫柔落下一個淺吻。

    第二日清晨,楚軍班師回朝,段白月亦率領部下,一路向著西南而去。百姓站在道路兩旁,都很是不舍——一來不舍皇上,二來也不舍西南王,畢竟在這段日子裏,西南駐軍三不五時便會給大家夥發米發麵,甚至還有臘肉幹貨,大理山林中的菌幹拿來煲湯,嘴裏留下的滋味能鮮到明年。

    還沒吃夠,怎麽就走了呢。

    大理城外,段瑤迫不及待踮著腳,歡歡喜喜揮手:“哥!”

    段白月翻身下馬,笑道:“一年多不見,長高了。”

    “哥。”段瑤跑上前,向他身後看了眼,沒見馬車,於是小聲問:“嫂子呢?”

    段白月道:“回王城了。”

    “啊?”段瑤聞言沮喪,“你還當真沒把人帶回來啊,金嬸嬸裁縫都找好了,正在府裏喝茶呢。”

    段白月道:“那便正好給你做兩套新衣裳。”

    段瑤趕緊擺手:“那可是紅綢緞。”旁人穿不得。

    段白月著實不想再討論此事,於是問:“師父呢?”

    段瑤答:“去南海了。”

    “南海?”段白月腳步一頓,“去南海作甚?”

    “與旁人沒什麽關係,師父收到了封書信,說是故友寄來的,邀他前去南海仙山住上一段時日,好像是為了給誰賀壽。”段瑤道,“師父看著頗有些迫不及待,當天下午就騎著驢出了王府。”

    段白月道:“師父還有故友?”

    段瑤攤手:“我先前也這麽想,後來金嬸嬸說,破鍋還有爛蓋配。”

    段白月又問:“師父可曾說是去了哪座島嶼,何時才能回來?”

    “哪座島嶼不清楚,不過倒說過頂多走半年,在楚軍攻南洋前,定然會趕回來。”段瑤道,“師父還說了,反正你這一年半載肯定成不了親,他留在府中也白留,不如出去散心。”

    翻來覆去都是這幾句話,段白月腦仁子直疼。

    葉瑾被沈千楓帶回了日月山莊,總算沒有人再日日念叨禿頭與不舉,楚淵的耳根子卻沒有多清靜。

    “皇上。”四喜公公在外頭道,“陶大人求見。”

    楚淵繼續批折子,道:“就說朕在忙。”

    四喜公公趕忙道:“陶大人說了,這回不是為了選秀之事。

    楚淵丟下折子,道:“宣。”

    陶仁德進到禦書房,看著心情像是極好。

    楚淵打趣:“莫不是劉愛卿給太傅大人做了個媒?”

    “皇上。”陶仁德趕忙擺手,“絕無此事,絕無此事啊。”若是讓家中的誥命知道,還得了。

    楚淵道:“那太傅大人此行所為何事?”

    陶仁德道:“今日老臣收到一封書函,來自白象國。”

    “白象國,金姝寫來的?”楚淵皺眉。

    “是白象國的國主,親筆所書。”陶仁德道。

    “白象國主?”楚淵總算有了些興趣。

    “他想借兩國之力,在南洋重新開辟一條新的商路。”陶仁德道。

    楚淵失笑:“胃口倒是不小,現如今的船隻數量,莫非還不夠他吃不成。”

    陶仁德道:“正是因為現如今南洋商貿越來越繁榮,所以航路才會越來越擁擠,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白花花的銀子放在那裏,可是人人都想分杯羹。”

    “開新航道,絕非一年半載就能完工,大意不得。”楚淵搖頭,“況且即便是開了新航道,白象國從中獲取的好處也是遠遠大於楚國,如此勞民傷財的工程,他莫非想單靠幾封書信便定下來?”

    “所以白象國主想要親自進宮麵聖。”陶仁德道,“共商此事。”

    “要親自前來?”楚淵問,“何時?”

    陶仁德道:“看對方的意思,像是要越快越好。”

    楚淵點頭:“與他見一見,倒也無妨。”

    “那老臣這就親自擬一封書函,差人加急送往南洋。”陶仁德道,“請白象國主前來大楚皇宮一敘。”

    楚淵允諾,看著他退下後,便叫來四喜,說想去禦花園走走。

    忙了這麽些時日,好不容易見著皇上有心情賞景,四喜趕忙吩咐內侍在涼亭裏準備好了點心果品,又沏了一壺上好的江南青。

    “江南青,是溫愛卿送來的茶嗎?”楚淵問。

    “回皇上,正是。”四喜道,“是溫大人自家的茶山,據說還是溫大人的娘親帶著丫鬟,一片一片親自采茶炒製而成,半分男子濁氣也未沾過。”

    “那可就稀罕了。”楚淵笑道,“溫愛卿兩袖清風,難得送朕東西,這茶需得好好喝才是。”

    話音剛落,一個老頭就從前頭遠遠走來。

    “木癡前輩。”楚淵對他很是恭敬。

    “參見皇上。”木癡老人行禮——與先前逃亡時比起來,在這宮中可謂是吃得飽穿得暖,還無人追殺,所以日日逍遙自在,紅光滿麵,眼瞅著胖了好幾圈。

    “前輩要去何處?”楚淵問。

    “回皇上,我原本是在假山下打盹的。”木癡老人道,“隻是卻聞到了一股茶香,便過來看看。”

    楚淵笑道:“原來前輩是好茶之人。”

    “這茶香聞著熟悉。”木癡老人道,“可是采自江南?”

    楚淵點頭:“正是。”

    木癡老人問:“哪座茶山?”

    “知道是哪座茶山,前輩怕也買不到,這茶不賣。”楚淵道,“朕送前輩一些便是。”

    “那這茶山的主人是誰?”木癡老人打破砂鍋。

    楚淵不解,猜測道:“前輩與這茶山的主人認識?”

    “先前我在江湖中被人追殺,這茶山的主人對我算是有救命之恩。”木癡老人道,“可惜我當時重傷昏迷,也未看清恩人的模樣,隻記住了這茶的香氣與甘甜。”

    “還有這種事?”楚淵微微有些意外。茶山是溫家的,江南十幾輩的書香門第,一個會拳腳功夫的人都沒有,居然還會救江湖中人?

    “皇上。”四喜公公低聲道,“溫老爺雖說文弱了些,卻也是俠肝義膽之人,先前還曾救下過天涯海閣的女俠,如今是溫大人的幹娘。”

    楚淵:“……”

    這種事也能打聽得如此清楚?

    “前輩可方便告知,在茶山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楚淵問。

    “其實事情也不複雜。”木癡老人道,“九年前我被仇家追殺,慌不擇路跑進了一座茶山中,卻因體力不支暈了過去。昏昏沉沉間,隻記得像是被人拖到屋中藏了起來,再次醒來的時候,四周便是這一模一樣的茶香。”

    楚淵又問:“是何人在追殺前輩?”

    木癡老人苦著臉:“是白象國的人。”

    “白象國?”楚淵吃驚,“前輩還與白象國有恩怨?”

    “恩怨談不上,頂多算是生意談不攏,惱羞成怒罷了。”木癡老人道,“皇上有所不知,那白象國主聽著也是個殘暴冷血之人,不管有無野心,都要早些提防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