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出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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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九章-出征】為何要對著楚項緊張

    “棺材?”段白月聞言一笑,“他倒是想得挺周全,還知道給自己預先準備後事。”

    “隻是做棺材?”楚淵微微皺眉。

    “是。”馬六點頭,“沒日沒夜的做棺材,等我走的時候,那處海島上少說也堆了數百口棺材,我也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麽,那裏的人都不怎麽說話。”

    “將你自出海到現在,中間所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說一遍。”楚淵道,“若對戰事有利,朕可以酌情饒你擾民之罪。”

    “是 。”馬六吞了口唾沫,微微有些緊張。已經死過了一回,他不想再死第二回。

    段白月端了張椅子,放在楚淵身後,示意他坐下。

    木癡老人用胳膊搗了一下段瑤,看到沒有,將來找到媳婦,也要這麽疼。

    馬六原是閩地人,跟著商隊前往南洋做生意,卻由於性格太過偏激,與管事起了爭執,被丟在了一處海島上,語言不通又身無分文,虧得有做木工活的手藝,才不至於餓死。一年之後攢夠了路費想要雇船回家,卻剛好撞見星洲島的大船在各處巡遊招木匠,給的銀子不算少,一時心動便去投靠,沒想到上島後才發現,所謂的活計居然是做棺材。

    馬六心裏直道晦氣,做這玩意便也罷了,工友們也是個個沉默寡言,整座島上都是死氣沉沉的,因此便打定主意要走,可找到了工頭之後,對方卻說要走可以,命留下。

    這話傻子也能聽出是什麽意思,若換做老實人,怕也就嚇回去了,馬六卻偏偏是個倔脾氣,越不讓走越要走。於是趁著做木工活的便利,在林子中偷偷摸摸造了一艘船隻,趁著夜色下海出逃,又命大搭上了一艘商船,方才回了大楚。

    “那島上除了棺材多,還有何異常?”楚淵問。

    “沒有了。”馬六道,“我們隻能在林子中做活,晚上也會有人看著住處,逃跑的那一晚,是我第一回獨自離開院子,卻也沒時間多看。”

    “像朕的那個人,也在星洲?”楚淵又問。

    “在島上住了有十來天, 便走了。”馬六道,“氣派挺大,回回身後都跟著數十人。”

    “接著說。”楚淵點點頭。

    “我本就是孤家寡人,回到大楚之後,也沒想過要再回老家。”馬六道,“這關海城的海軍日日都在擴招,我也就湊熱鬧報了名,想著至少能混頓飯,但是沒多久,就被卓統領趕走了。”

    “理由?”楚淵問。

    馬六聲音放低,道:“我一時被糊了眼,鬼迷心竅用暗器傷了人。”

    而在被趕出軍營後,馬六的日子也不舒坦,沒錢不說,在城裏吃碗麵都會遭人恥笑,像是人人都知道了他是被趕出來的兵痞。到後頭聽說皇上禦駕親征,馬上就要到關海城,心裏便生了邪念,想要在城中製造出些麻煩,讓卓雲鶴沒法向皇上交差。

    “這些東西,都是你做出來的?”楚淵命人把托盤遞到他眼前,“以及那雙靴子,能一躍數丈,先前可是想都沒想過。”

    “是我做的,我打小就愛搗鼓這些東西。”馬六道,“也沒人教,就攢銀子在武器行裏買暗器匣拆開,再自己慢慢研究。搭房子修橋,也是向廟裏的和尚學的。”

    “若真如此,那你還算是個人才。”楚淵道。

    馬六此生還是頭回被皇上誇獎,一時之間竟有些自得,道:“那軍營中還有人是大雁城出來的,說自己是祖師爺木癡的徒弟,做暗器也比不過我。”

    木癡老人搖頭:“我這輩子可就收了一個徒弟,外頭的阿貓阿狗,聽聽也就罷了,信不得。”

    段瑤得意洋洋,徒弟是我,昨日剛學完做碗,後天要學做床。

    段白月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馬六聞言驚疑,看著床邊站著的白胡子老頭,想他方才的話是什麽意思。

    楚淵道:“這位便是木癡前輩。”

    馬六雖說性格狂傲孤僻,但最先開始學做木匠活,便知道了木癡老人的名號,真真假假的故事聽了不少,此番見到真人,心裏難免狂喜,撐著就想坐起來。

    “喂喂,全身骨頭都斷了,你還是躺著吧。”段瑤伸手壓住他,“否則長歪了可沒人救。”

    “替朕做一件事。”楚淵道,“做得好,朕此戰歸來後,便赦你無罪!”

    從馬六房中出來後,恰好葉瑾正在往這邊走。見著段白月又拉著他哥的手,頓時很胸悶。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有沒王法了,皇上的手為什麽也能隨便摸,而且居然也不怕被人看到。

    西南王目不斜視很是淡定,走遠之後才自戀道:“你有沒有覺得,最近葉穀主對我有越來越友好的趨勢?”

    楚淵手被他捏得死緊,甩都甩不開,並不是很想說話。

    兩日後的清晨,號角聲響徹整片海天,百姓都是天未亮就爬起床,隻為送大軍出海征戰。日頭方才露出一個橙黃色的輪廓,黑壓壓的戰船便已駛離岸邊,主戰艦體型巨大共分三層,遠看如同一座修建在海上的宮殿,九龍旗迎風獵獵,當中是一個龍飛鳳舞的“楚”字,筆鋒遒勁,是楚氏先祖親筆所書。

    “吾皇萬歲!”將士們呼聲整齊劃一,震天徹地。

    船隻漸漸隱入白色薄霧中,楚淵負手而立,看著遠方噴薄而出的金色朝陽,微微閉上眼睛。

    段白月抖開披風,上前輕輕裹住他:“小心著涼。”

    楚淵回神,轉身與他對視。

    “進船艙吧。”段白月道,“甲板上風太大。”

    四喜送來剛準備好的早膳,簡單的粥與小菜,段白月替他盛了一碗:“吃了。”

    楚淵道:“沒胃口。”

    段白月道:“那你喂我吃。”

    四喜公公聞言趕忙低頭退出去。

    楚淵道:“都開戰了,還鬧。”

    “開戰就不吃飯了?”段白月一笑,“好歹這是你第二次打海戰,我可是頭一回,大家都緊張。我方才已經安慰過你了,現在換你安慰我。”

    楚淵:“……”

    段白月指指自己,道:“若是不會哄,就過來親一下。”

    楚淵哭笑不得,伸手拍他一巴掌:“你——”

    “先前打西北時我沒跟著你,也不知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連飯都不肯吃。”段白月一勺勺喂他吃粥,“怕輸?”

    “兩軍對壘,誰都說不準後果是什麽。”楚淵道,“開戰初時就說這些,的確有些喪氣,可我當真心裏忐忑。”在旁人麵前倒也罷了,但在心愛之人麵前,隻想要將所有事情都說出來,能暢快些。

    “楚項在南海苦心經營這麽多年,你有多擔心都不多餘。”段白月笑笑,“可我們也為這一天多準備了三四年,是不是?”

    楚淵道:“道理我自然懂。”

    “可就是心裏不安,嗯?”段白月伸手將他拉到懷裏,問,“在麵對我的時候,緊張過嗎?從小到大。”

    “我緊張你作甚。”楚淵雙手擠住他的臉。

    “親你的時候不緊張,初次要你的時候也不緊張?”段白月在他耳邊低語。

    楚淵身形僵了僵,而後便重重拍了一下他的頭,拍完之後一想,這人實在太流氓,於是再拍一回。

    “這麽多大事都不緊張,緊張一個楚項作甚。”段白月下巴抵在他肩頭,“也不怕我吃醋。”

    楚淵道:“閉嘴。”

    段白月問:“又要趕我出去啊?”

    楚淵換了個姿勢,把臉埋在他胸前。不準說話,但是也不準走。

    段白月嘴角一彎,拍著他慢慢入睡。身為大楚的天子,禦駕親征稍有不慎,身後便是整個國家的動蕩,攻打西北與東海時,對方頂多算是自扯大旗的蠻夷首領,可這回對手卻是實打實的皇子,他自然懂這份擔憂,自己說再多也無大用,或許當下唯有盡快打一場勝仗,才能讓懷中人得幾晚安眠。

    戰隊在海中航行了幾日,這天正午時分,有侍衛前來稟告,說側翼擋了一艘小船,一男子自稱姓司空,求見西南王。

    “這回倒是自覺。”段白月摸摸下巴,還在想著要去望夕礁上訛一回,卻沒料到居然還能自己找上門。

    司空睿背著一個花布包袱,滿臉不情願。

    段白月道:“你是來討債的不成。”

    司空睿將包袱一扔,盤腿一屁股坐在甲板上:“秀秀讓我來幫你。”哪裏有這樣的媳婦,居然將自己的相公趕出門。

    段白月感慨:“你能娶到弟妹,真是祖墳冒煙。”

    司空睿有氣無力地問:“有飯嗎?”已經身無分文餓了兩天,很淒慘。

    段白月吩咐廚房去煮麵,順便蹲下拍拍他的肩膀:“凡事要往好處想,至少等戰後我成親,你娘舅就能出獄了。”

    司空睿與他對視片刻,緩緩道:“上回我同你提這件事,是五年前,我娘舅他早就坐牢坐夠了日子,自己出來了。”等你成親大赦天下,黃花菜都要涼上三回。

    段白月咳嗽兩聲,語調誠懇:“這也難說,萬一你哪個親戚又犯事進去了呢,還是得指望本王大婚,畢竟世事無常。”

    司空睿端著剛送來的打鹵麵,雙手顫抖眼含熱淚,雖然的確已經餓慘了,但還是很想直接把碗扣到此人頭上。

    作者有話要說:  有點卡文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