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小廝著人去準備碗碟，那邊傅以漸坐在桌前不解地問楚韻寒，“為何你屋中都沒有一個服侍的丫鬟？看來看去，也就門口兩個小廝。”

    楚韻寒笑著回道：“我這人喜歡清靜，平日裏不喜歡屋內有人走動。”待碗碟拿上來，楚韻寒親自幫傅以漸擺好，招呼他用早飯。

    楚韻寒用筷子夾起一個羊肉水晶餃送到嘴裏，鮮嫩多汁，感覺整個人都變暖了。冬天的時候多吃些羊肉等物，容易讓身體發熱，羊肉水晶餃是楚韻寒最愛吃的早點之一。

    傅以漸看著她那吃飯的饞樣兒，忽而也有了胃口，本來隻是想和她坐在一起，此時卻真的想要吃點。傅以漸也夾起一個羊肉水晶餃放到嘴裏，嗯，味道還不錯。

    楚韻寒喝了口粥，又夾了一個蜜糕奶卷，奶味香濃，入口酥軟。覺得味道不錯，就順手給傅以漸也夾了一個，等到將蜜糕奶卷放進他的碟子，才反應過來，立刻想要夾回去，但是已經晚了。

    傅以漸用筷子夾起那隻蜜糕奶卷，放進嘴裏，嗯，一股奶香，不錯，遂轉頭對她笑了一下，“味道不錯。”

    楚韻寒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傅以漸如此笑，狹長的琉璃美目微眯，淡粉的唇瓣漸漸上揚，眼波流轉間意態風流，隻覺麵頰滾燙，當即低下頭，喝著自己的粥，以掩飾自己的失態。

    傅以漸看到她低頭喝粥，臉頰和耳朵都紅紅的，卻不禁想到，楚韻寒的臉和耳朵都好小啊。

    兩人就在這略帶尷尬的甜蜜氛圍中，一起用過了早飯。

    傅以漸覺得今日的早飯格外合他胃口，難道是因為以前都是自己一個人用飯，所以有些食不知味？還是因為以前每日都是在自家吃，今日突然換了口味，感覺到新鮮好吃？

    傅以漸還在思考中，就來到了楚韻寒的書房。這間書房不大，但卻很雅致，且與大多數的書房有些不同。進門右邊一麵皆是雕空玲瓏木板，或鬆竹梅蘭，或花鳥魚蟲，或山水誌。屋內或有貯書處，或有設鼎處，或安置筆硯處，或供花設瓶，安放盆景處。其各式各樣，或天圓地方，或葵花蕉葉，或連環半璧。真是花團錦簇，剔透玲瓏。靠近軒窗一側，有一張書桌，對麵一張小榻，榻上方的小窗，以五色紗糊就。

    從書房擺設，即可看出主人的品味之高雅。傅以漸走到小榻處，身體一躺，便斜臥其上，“就這樣畫吧，本王自當躺在這裏，還能欣賞到外麵的景致。”

    楚韻寒走到小榻對麵的書桌處，站定，看了看斜躺在臨窗的長榻上的傅以漸，一改往日的威嚴冷酷，一臉淡笑地看著自己。

    楚韻寒取出畫紙，並大小不一各長短毛筆，又擺出不同色的顏料，花青色、胭脂色不一而足。待準備完畢，她開始提筆作畫，一手背於身後，一手握著毛筆，當真是畫師風範。

    楚韻寒一邊仔細觀察榻上側臥之人，一邊認真提筆勾畫。若不是自己多經曆了一世，怕是不會有現在這份定力。俊美妖冶的容顏近在咫尺，鬢若刀裁，眉如墨畫，尤其那一雙點漆般的皎皎鳳目，簡直勾魂奪魄！

    楚韻寒不禁想到，傅以漸的外貌著實令人驚豔，難怪沒人敢為其畫像，若是不專一，肯定為其所攝，哪裏還會專心作畫。

    這邊楚韻寒筆走龍蛇，那邊傅以漸躺在榻上，也在靜靜地觀察著楚韻寒。

    不管見過多少次，傅以漸總是覺得這人太過輕柔，身板挺直卻纖弱，骨肉勻停，總有種介於男女之間的朦朧美，讓人分辨不清，到底是男兒氣多一些，還是女兒嬌多一些。臉頰小小的尖尖的，還有一對梨渦，耳朵也是小小的，白嫩嫩，好似白玉雕成。

    兩人心中各有所想，待楚韻寒完成畫作時，傅以漸才悠悠然站起，他走到書桌旁，端詳著楚韻寒的畫作。

    雖說昨日已經見過楚韻寒的畫，此時再看，仍是免不了要被驚豔一番。傅以漸看到畫上淡笑的自己，竟不知原來自己也有如此溫柔的時候，跟平日的自己大相徑庭。

    或許隻有在楚韻寒跟前，自己才會如此放鬆吧，至於為什麽，他也不想再追究了。已經自問過無數遍了，既然沒有答案，也就不再勉強自己了。

    傅以漸靠在楚韻寒身邊，認真地看著畫。楚韻寒隻覺鼻尖龍涎香味愈發濃重，那人眸如美玉，肌如瑩石，伴著輕微的呼吸聲，誘人深陷。正自懵懵中，忽然耳邊傳來說話聲，“你的畫技當真了得！竟將本王畫的如此傳神，不過本王覺得仍缺了點什麽？”

    楚韻寒大氣也不敢喘，輕聲問道：“還請王爺指教一二。”

    傅以漸從筆架上取下一根毛筆，飽蘸墨汁，遞於楚韻寒手中，然後大手握住了她的柔荑。他的手掌有些粗糙幹燥，大而有力，那一瞬間的溫暖讓楚韻寒明顯愣了一下。

    很快，畫卷右上角寫下兩行字：天地有窮時，相思無盡處！等到兩行字全部寫完，傅以漸才把手鬆開，楚韻寒這才擱下了筆，長舒口氣。

    楚韻寒將自己的右手放到背後，好像被燙到一般。眼睛卻不禁被那字吸引，翩若驚鴻，婉若遊龍，當真是好字！比之自己的書法，精進許多。

    傅以漸看著顧輕音，眉眼上揚，眼中波光瀲灩，“當真是好畫，本王就卻之不恭了。”說著，就將那幅畫收起。

    待走到門口，傅以漸又回頭對著楚韻寒說道：“以你之才學，定能金榜題名，本王在殿試等你。”

    楚韻寒尚未從入手的滾燙中回過神來，傅以漸已經消失在門口。她看著遠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

    楚韻寒命人將齊王帶來的書本子集全部都搬到自己的書房，又親自整理一番，並將其中此次春闈能用到的當先挑揀出來，其他的又分類整理到書架上。

    這其中竟有一些世間難得的孤本，楚韻寒簡直愛不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