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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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下午,古時月都在走神,明明下午是一場有危險的高空墜樓戲,一個不注意都可能有危險,容不得有半點的疏忽。
雖然導演和經紀人都表示可能用替身,卻被她一句“我本來就是替身出身,還用替身,說得過去嗎?”硬是把再多的話都塞在喉嚨,隻好隨她。
一切都嚴謹地準備著,卻還是發生了意外,一切就緒後,拉威啞的林師傅卻突然肚子痛,實在忍不了,隻好向導演打了個暫停的姿勢,導演雖然不樂意,但也不能這麽沒人性,隻好暫停拍攝。
副導演向樓上的古時月比劃著暫停的姿勢,然而和宋詞通完電話後她一直在走神,挖空心思地妄想猜透他的想法。導致她忘了帶隱形眼鏡,她有近500度的近視,不戴眼鏡10米以外一片模糊,比眼瞎的好不了多少,想起來的時候人已經上了樓頂,為了不影響拍攝硬是沒有下去拿,僥幸地想著隻有一個下墜的戲份,不戴應該也沒關係。
模模糊糊中看到導演向她比劃著動作,應該是可以開拍了。
她幾乎沒有猶豫,深呼吸,閉上眼睛往下一跳。意識到有問題的時候已來不及,身體已直直往下跌,做著自由落體運動,隻有一個念頭,她就要死在這裏了嗎?
古時月的動作嚇壞了底下的人,明明是讓她等一等,她怎麽就往下跳了呢。拚命的叫喊著,可已來不及,她已在眾人的呼叫聲中跳了下來。
沒人拉扯的威啞,毫無作用的經曆一番無謂的拉扯後,讓她失去了平衡,整個人橫吊在空中,人們還來不及倒吸一口氣,就見她晃了幾下後,直麵撞向牆體,頭部頓時鮮血直流,失去了意識。因為沒有外力的作用拉扯,繩子通過滑輪不斷放長,助長著她下落,她宛如一片落葉從空中落向泥裏。
這短短不到一分鍾的驚魂情景,足以把底下的人嚇得臉色蒼白,一時間現場亂成一片,好時事先為了保證萬無一失,工作人員在樓下墊了一層氣墊,才讓她撿回了一條命,但人已昏死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早上,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責罵還是免不了,張曉明明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責罵著她,但奇怪地她在張曉的厲詞裏的感覺到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心疼,讓她想起年幼的時光,那時練武不小心受了傷,林叔也是這樣邊責罵著她,邊給她擦藥酒。
怪異地她並沒有打斷張曉的絮絮叨叨,一邊聽著她,一邊看著窗外,由於昨晚下了雨的原因,窗外,被雨水清洗過的世界,折射著清新的光芒,讓人的心情跟著變得清新起來。
樓下等待的記者比預想的還要多,從窗口看下看去,一張張興奮的臉印入眼簾,摩肩擦掌,有種大幹一番的感覺。興奮的模樣像是餓了許久的餓狼,心裏不禁納悶,她受傷的事有那麽讓他們興奮嗎?
一陣冷風刮進病房,伴隨的是古馳烏雲密布般的臉,他把早餐放在桌子上,站立在床前,兩姐弟都沒有說話。他眼中的紅血絲清晰可見,以及冒出的細細青色胡子,還穿著昨天那一套衣服,看得出他昨晚是在醫院過的夜。
沒有預理所當然的虛寒問暖,也沒有責罵,這兩姐弟的相片方式有些奇特,異於常人,誰教兩人都是不善於表達的人。對於很多人來說,姐弟理所當然地都是打鬧著長大,但他們卻沒有這樣的記憶,兩姐弟幾乎是以成人的方式交流,做姐姐的更像母親一樣,無微不至地照顧著弟弟長大,做弟弟的懂事體貼,從來沒有讓做姐姐的多操心。既使這樣卻沒有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反而正因為這樣,他們都把對方看作是生命裏最重要的人。
雖然沒有言語上的交流,兩人卻異常默契,她用完餐後,他會把紙巾如期地遞過來,她想坐起來的時候,他會在下一秒把床搖起來,兩人像演著默劇般,卻又異常自然。
回去吧,我沒事”
古馳幫她整理被子的手頓了一下,接著繼續手上的動作,一切都打點好之後來,拿起書包往外走,握著門把的手停頓了一下,背著她道“我隻有你了”說完拉門出去。
心中泛起叫難受的滋味,一直以來她對這個弟弟都是有所虧欠的,雖然周遭的人都誇她這個做姐姐的有多麽多麽合極,對弟弟多麽多麽好,但隻有她心裏明白,固然在物質上她沒有虧欠過這個弟弟,但在他的成長過程中她並沒有扮演好姐姐的角色,甚至缺席了很多課。
父母雙雙遇難的時候,自己年紀尚小,整理自己的情緒都還做不到,每天都是隻管著陷在悲傷與對未來的恐懼中,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放在這個弟弟身上。
後來林叔病逝的時候更是將自己的全部心思放在了生計上,有工作的時候甚至經常一整個月都不曾回家,根本無暇關心他,沒辦法,像她們這種可有可無的小角色,你不在現場侯著,隨時都有可以被別人搶了你的飯碗。那時候多窮啊,每天想的都是錢錢錢,很多時候看到散落在地上的垃圾都看著像錢。那段昏暗的日子,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嘞得她喘不過氣來,甚至在夢裏也會經常夢到,每次都會激靈地嚇醒。
那時候他也不過十二歲,因為營養跟不上,比同齡人更要瘦小,也因為這樣,沒少受欺負,別人推他,他從來沒有還過手,別人藏起他的書包,也從來沒告訴過老師,放學後一個人滿學校的找。很久以後,她曾問起過為什麽不告訴老師,他的回答讓她無地自容,他說告訴老師的話,那麽就會請家長,她哪有時間來學校,更不想因為他給她帶來麻煩、
那時候他還是很依賴她的,每天晚上總坐在門口的台階上等著晚歸的她,腳邊放著冷了的泡麵,膝蓋頂著胸膛,因為熬不住困意,腦袋總是一聳一聳的。
或許是因為總是等不到她,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他不再等她,但屋裏總給她留著一盞燈,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開始的,小小的他居然學會了做飯,手上長了很多被燙傷的水泡,不知道他被燙傷了多少次,才終於學會的做飯,他也聰明,人不及灶台高,就用板凳墊著。
所有他的一切,他受的苦,自己都知道,隻是當時的她每天累得像個紙片人,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完全忽略了陪伴他成長。後來她反映過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他已經比她高出半個頭,早已不是那個坐在台階上等著她的小孩。
不過她很幸運,他沒有變壞,反而比同齡人更要乖巧懂事,隻是他變得和自己一個樣不愛說話,沉默寡言,不擅於表達自己的感情。小時候他明明是個愛笑的愛撒嬌的小男孩啊,每每想到這一點都會後悔不已,她是個不合極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