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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棵花樹生長了很久很久。
久到已不知究竟長了幾百年,隻知年輪一圈圈蔓延,樹幹粗壯無比,枝椏層疊交錯,幾乎將整個院落都籠住。如今又是一個花開的季節,陽光從繁茂的花葉間投下來,給樹下站著的人身上打出深深淺淺的陰影。
那人似乎在想著誰,身上沉澱著苦澀和滄桑,濃烈的讓人心驚。許煉並沒有看他,隻是怔怔望著這棵曾和師尊一起坐在下麵修煉過的花樹,痛苦的閉了閉眼。
許煉,”鍾冥慢慢轉過身,接起一片被風吹落的花瓣,“你還記不得師尊最喜歡什麽花?”
足足千年過去了,許煉麵對鍾冥的語氣已沒有了千年前的滔天恨意,淡淡道:“當然記得。師尊還說想看曇花……”
可每次等著等著,總會睡著。”說到這裏,鍾冥笑了笑,拋去了手裏的花瓣,寬大的衣袍隨之而微動,映著花的白葉的綠和光的色斑,蕩蕩漾漾,竟透著如水般的溫柔。
鍾冥發現自己沒有殺許煉是對的。至少跨過漫長的歲月,還有個人和他一樣清楚記著當初的一切,能和他一同追憶著那個刻在心口的人。
許煉的眸色變得朦朧,浸在遙遠的回憶裏輕蕩,低低道:“是啊,師尊那樣冷清的人,竟然也會經常像個小孩子一樣……”
許煉也覺得自己沒有殺鍾冥的對的。怎麽能這麽便宜他?生不如死的在悔恨愧疚裏活著,才是最大的痛苦和懲罰。
事實也的確如此。曾經鍾冥的世界隻有師尊一個,而現在則隻剩下和師尊的回憶,除此之外一無所有。而他做過太多錯事,也自知那些錯事注定不會被原諒,隻要一日沒和師尊當麵說清楚,就一刻無法獲些許的心安。
交織著悔恨的愛和思念,比單純的思念更苦。
苦到讓鍾冥覺得整個身體和靈魂每時每刻都在反反複複的粉碎又拚合,血跡斑斑,永不得解脫。
在極致的痛苦中,他竟由此而突破了心境堪透了生死,以無法想象的速度修煉至大乘期,即將遇雷劫而飛升。努力突破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能扭轉時空回到過去,或踏破虛空找到師尊的前世或轉生。
鍾冥渡雷劫的這日,整個九州大地都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雷聲。
大乘期的雷劫畢竟與眾不同,遙遙望去半片天空都風起雲湧,異常駭人,過了足足半個時辰才結束。隻見天際的紫色祥雲聚而又散,無論道修魔修都忍不住紛紛扼腕歎息甚至驚詫不已,
——竟是失敗了。明明能看出他抵住了第三道雷擊,怎麽還會落得一個灰飛煙滅的下場?
殊不知鍾冥此刻正麵臨著巨大的驚喜。在最後一道雷擊劈來時,他眼前憑空出現一個胖乎乎的小黃雞,翅膀一揮,竟清晰的浮現出師尊的畫麵來,“你想不想再見到他?”
毫無意外的得到了肯定的答複,027滿意的道:“那麽,把你所有的修為都送給我,然後跟我走吧。”
與此同時,夏熙也突然聽到了係統通知:“……介於每個世界的靈魂碎片已自成一體且執念深重,不被係統左右,為了能成功收回碎片並維護係統穩定,特別為他們開辟了一個平行世界,請宿主當好一家之主,維護全家和睦,盡可能的滿足所有人的願望,直至其執念全部消除……”
這是什麽情況?夏熙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或做夢的了,然而很快白光一閃,他景發現自己再度穿越,周圍的一切似乎是仍自己熟悉的環境,卻又哪裏不對,他雖然還是夏家的三公子,可所處的時代已不是動亂的民國;耳邊的聲音也是自己的父親,但說的內容很奇怪:“你也該學會懂事了,整天就知道不務正業,今日就替我去機場接言總,人家可年紀輕輕就一手創立了個大集團,你要多學著點……”
夏熙一頭霧水的下了樓,夏家的司機已等在那裏,隨即帶他往機場走。到了目的地依舊有些糊塗,站在接人的通道一邊等一邊試圖在腦中呼喚027,突然聽到一個熟悉且顫抖的喚聲。
……小惜?”
隨聲而抬起頭,竟看見了言天擎。
一切就和他當初剛穿成言惜時一樣,也是這樣站在機場的通道,抬頭看到那個帶著寵溺和深情凝望他的男人。言天擎隨之越走越快,最後幹脆朝少年奔了過來,然後大臂一攬,緊緊將他摟入懷裏。
他最後甚至仿佛確認般的狠狠吻住少年的唇,帶著顫抖和不敢置信的狂喜,心髒瘋狂的失律到幾乎要撞開胸膛。
言天擎不知道為什麽自殺後會來到這裏,也不知道為什麽能再見到他的寶貝,隻知道此刻他的全世界重新被他擁入懷裏,這一次,他定小心謹慎不重蹈覆轍,並且絕不放手。
唔……”夏熙被吻的喘不過氣,以至於被放開後的好一段時間都隻能被言天擎圈在懷裏低低喘息,然後下意識皺起眉,並試圖將男人推開。寶貝弟弟的所有細微表情和小動作都還和以前一模一樣,時刻都能讓言天擎心肝酥軟,牽起夏熙的手:“走吧。”
等一下,我是來接人的,接……”
說到這夏熙才反應過來父親說的言總恐怕就是言天擎,言天擎也微微一頓,“原來小惜就是夏家派來接我的合作代表?”低頭吻了吻少年的手,微笑著道:“嗯,我覺得言氏集團和夏氏的合約可以不用談了,我把言氏直接送給小惜好不好?”
接下來,和其他人的相遇同樣迅速又順理成章。下午去銀行辦事時竟無辜被卷入一場槍擊案,然後遇見了帶隊執行任務的國際刑警周晉炎,次日參加的一場商政界的高級宴會,則遇到了新上任的軍區上尉赫伯特,然後是戰冀,宮沂南,容戰……
除了鍾冥,人全齊了。夏熙坐在沙發的中心位置,有些頭疼的望著分別坐於左右的幾個相互散發著危險且森冷氣息的男人們,忍不住揉了揉額,然後輕吸了口氣,非常認真的道:“我其實並不是你們在原本世界裏所想的那個人,我叫夏熙,中槍後莫名被一個係統綁定,告訴我隻有不斷的穿越並完成任務才能回歸現實。我其實並不想接受什麽任務,也無意於欺騙任何人的感情,可為了能再見蔣戰威一次,能再見到我的家人和朋友,所以……”
說到這裏夏熙也覺得很歉疚:“我在這裏向你們所有人鄭重說聲對不起。”
嗯,心上人此刻板著臉的認真小模樣簡直可愛爆了,真想揉揉。
這大概是幾個男人首先冒出的想法,然後便在腦中彈出一個大大的警鍾。
蔣戰威是什麽鬼?為什麽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覺得分外的嫉妒和厭惡,而且夏熙說是為了再次見蔣戰威才選擇接受穿越任務,瞬間讓他們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他們知道夏熙並不愛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然而此時才知道這不是因為他還不懂愛,而是因為心中已經有了喜歡的人,就是那個根本不知是圓是扁的蔣戰威。
幾個男人這下也來不及相互算計了,紛紛皺起眉來。還有夏熙最後的那句對不起,這是拍拍屁股又要走人的節奏嗎?
那可不行。
宮沂南和戰冀危險的微眯起眼,言天擎和容戰則邪惡的勾起唇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剩下的赫伯特和周晉炎沒笑,眸子裏卻黑沉沉的一片。
夏熙莫名覺得有些冷,再一看眾人的臉色,又想起係統之前說的什麽做個一家之主並維護眾人和睦之類的鬼話,覺得那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天方夜譚。他甚至下意識看了眼天花板,——因為他嚴重懷疑哪天整棟別墅都會被這些戰鬥力和嫉妒心紛紛爆表的男人們弄塌。
那個,你們……”
這一次夏熙的話才剛起頭就被言天擎打斷,男人笑著道:“小惜,已經快到晚飯的時候了,你餓不餓?”
夏熙摸摸肚子,的確餓了,於是乖乖點頭。
於是幾人開始起身做飯,會做的掌勺,不會的幫忙,喂飽愛人是每個男人首要肩負的責任和義務,不管是在飯桌還是在床上,——當然後者更美好。
周晉炎趁著間隙先切了點水果喂給夏熙,得到了心上人甜甜的淺笑一枚以及其他男人危險的眼神。雖然幾個男人已心有靈犀的達成了暫時團結的共識,但暗地裏使使絆子鬥鬥腦子甚至打打架仍在不斷上演,要命的是他們的職業還處於近乎對立的狀態。
比如身為刑警的周晉炎和一手掌控黑暗勢力之首的戰冀,身為將軍的赫伯特和為非法組織也提供武器的軍火大佬容戰,身居內閣並主管社會經濟穩定的宮沂南和奸商言天擎。
直到這種微妙的平衡很快被鍾冥的出現打破。緣由無他,隻因鍾冥竟回縮成了一個還沒滿十八的小少年,比夏熙的年紀還小很多,而這種看起來無害又純良的模樣和姿態顯然更討夏熙的歡心,甚至在他刻意的賣萌和示弱下得到了夏熙一個主動的親吻。
雖然隻是臉頰,但已足以讓部分人醋性大發。當晚,在浴缸裏洗澡的夏熙正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有雙大手猛地將他從水中撈起,同時裹進一件寬鬆的浴袍。
……唔!”
夏熙的驚呼還沒叫出聲唇已被堵住,轉眼間整個人被移到了柔軟的大床上。細小水珠還在發絲和長睫上搖搖欲墜,被熱水泡過的肌膚白裏透紅,誘人無比。
容戰眼神一黯,發揮著不要臉的精神欺身而上。
嗯,不要……”
推拒的雙手卻被男人緊緊按住,舌尖探入牙關,手探入腰線,細細而霸道的宣告占有。身下的寶貝已失去了反抗能力,卻無助的令人心疼,容戰安慰似的撫摸他赤果的肌膚,低低喚:小熹……
言天擎第一個因動靜而警覺,本是想來看夏熙的安危的,進門後卻因寶貝半遮半掩的身軀而眸色一黯。
看到言天擎,夏熙不由重新開始掙紮,惹得容戰的臉色瞬間沉了,又想起不知是圓是扁的蔣戰威,狠聲問:“你當初叫阿戰,是不是都是叫那個姓蔣的,根本不是我?”
他身上危險的氣息讓夏熙本能的朝旁邊人求助,下意識向言天擎伸出手:“哥哥……”
卻不知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