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旭一震，似被打擊到一般。易齊冷笑。這個自以為是的男人，連憂傷都是這麽抒情化。

    人啊，若是沒有過分執著的愛戀，又何必要拿愛來當自己多情的借口？

    龍旭終於釋然：“其實，我早已把她當做家人，最後把我們置於這種尷尬的局麵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我知道她很快樂開心就很滿足，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樣，弟弟可以在姐姐遇到危險的時候保護她。這就足夠了。”

    易齊不置可否地笑笑。

    龍旭也不在意易齊的態度：“這些年來，我幾乎已經忘記了過去的自己，也經曆了很多事情，從脫離家族到自立門戶，大起大落，除了公務還是公務。隻是還有些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表達，或者是要一直藏著帶到棺材裏。”

    易齊想起當初的她，也不介意給龍旭幾句好話，畢竟：“我本來以為你們會有未來，後來突然發現她再也不提……”易齊深深的歎一口氣，“瑕姐姐本來就玲瓏心思，你辜負了他最美好的心意。如今，各自幸福，也是人生的另一種可能，你也無需再介懷了。”說罷看向龍旭，在他轉頭的瞬間，似乎看到一抹光亮閃過，那是——淚痕。

    易齊皺皺眉頭，有點不忍：“我隻能說，當初的某個時刻，我是很想揍你的！”

    龍旭側過身去，整理了儀容後才再次麵向易齊：“讓你見笑了。剛剛我想起了那晚跟她說的話，我當時好傻，故意說了那麽多傷她的話隻是為了單純的懦弱退縮，隻是為了讓她完全斷絕跟我的關係，讓她找到她的幸福，總幻想自己是戲文裏為愛犧牲的英雄，好傻。同時還為此犧牲了另一個好姑娘。”

    龍旭笑笑：“真想你揍我。”

    易齊不解：“當時跟你定親的姑娘不是你現在的妻子？”

    龍旭勉強一笑：“不是。那位姑娘是天門人，隻陪我演了一場戲給師姐看。”

    易齊冷笑：“是嗎？瑕姐姐有霸著你不放嗎？需要你這樣演給她看！”鬼知道瑕姐姐當時有多傷心！“當初不是你主動打破界限的嗎？如果不是你給了希望，瑕姐姐怎麽會對你動心思！”

    龍旭苦笑不已：“是啊，確實沒有必要。她那麽聰敏，隻要好好說，又有什麽說不清的呢。”

    “後來呢？”易齊不耐煩摔杯子，磕的杯子砰砰響。

    龍旭搖搖頭，易齊這小子還是一如既往的任性啊！

    “退親之後，我幾乎看破紅塵。那個時候，我的妻子出現了。她與我青梅竹馬，以前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待。她知道我所有的心事，心灰意冷的時候都是她在陪著我。後來才知道她一直在等我，再後來，我們就成親了。”

    嗬，好一個青梅竹馬，易齊轉念一想，現在的瑕姐姐有了洛哥，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命？

    也罷，“現在是命運最好的安排，錯與對都不重要了。我隻是，為當初的瑕姐姐不值！”易齊喝完杯裏的酒，拍拍龍旭的肩膀，“你們現在都得到了自己所喜歡的，多好！”既然如此，就不要再惦記著當初了吧，各自安好。

    龍旭哂然一笑：“唉，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年紀，各自保重吧。還有，你要是恨我，你就揍我吧。”

    易齊哈哈一笑，重重拍了幾下龍旭的臂膀：“我又不愛你，又怎麽可能恨你。”易齊想了想，最後還是鄭重其事的對龍旭說：“她過的很好，想必也無所謂恨你了。”如果這就是他想要的，易齊不介意成人之美。

    “好了，要是沒什麽事，我就先回去了。”易齊伸個懶腰，慵懶之中透著一股子恣意，看的龍旭心中羨慕不已。

    龍旭苦笑，自己終究跟他們不同。他們是誰？天之驕子，遊龍戲鳳也不過如此的世家貴族。自己呢？

    龍旭張了張嘴，最後隻說了一句：“不要跟我師姐提起……”

    易齊回頭看他一眼，笑笑，轉過身去擺擺手，招呼墨殺走了。

    龍旭回到位置上，心裏空落落的。壓在心上的東西，突然有一天挪開了，原來會是如此空茫。

    回想這五年來，每日子時入睡，聞雞起舞，做不完的事情，形形色色的人，調教下人，討好大人物，賣笑堪比妓子，還換不來安樂太平！誰讓他是龍家庶子，他就活該錯失所愛嗎？！五年了，經曆這五年，還有誰能輕視他，能抓住的他絕不會再放過。

    至於當初，早已回不去。

    龍旭一口飲盡，擲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