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曾有一個過去的我嗎？

    我所經曆著，看見著的一切，終究不是虛假的嗎？

    我是怎樣判斷這一切，是我的眼睛，還是別人告訴我的話，我用什麽決定自己的存在？

    我為這些感覺到迷茫和未知，但不值得恐懼。

    在我麵前，魂蟒依然在四下遊弋，我想它知道一些，於是我將我疑惑的問它。

    “有一個人。”我說：“一個人隻有我記得，別人卻不知道他曾經存在。我無法判斷，他真的存在嗎？還是隻是我的幻覺？你能告訴我嗎？”

    魂蟒高高昂起頭。

    “他存在。”它說：“他存在過，但他存在的痕跡被抹消了。”

    “抹消？一個人的存在也能被抹消嗎？”我吃了一驚。

    “隻要付出代價，這也是能做到的。”它說：“他們隻是很少這麽做。我關注了那場戰鬥，知道他被抹消的理由。”

    “為什麽？”

    “因他在高武的巔峰，已經觸摸到超武的門徑。而本位星將會降與他的，是撼動時間長河的偉力。這是那些暗生物所不允許的。”

    我來回行走，從懷中取出槍頭，端詳上麵的文字。

    “但我能告訴你，這個人仍存在時間長河裏，不斷逃避暗文明的追殺。”魂蟒緊接著說出下一句。

    我霍然轉身。

    “我確定，在最後一刻他突破了超武。”

    我長出一口氣。

    “如今你關心他的生死無益。”魂蟒在我身邊盤繞：“你，我不知你是怎樣的存在。但與那個人相比，你，太弱小了。”

    “如此弱小的你，沒有資格參與暗文明與他之間的較量。甚至如果不是我暗中庇護，你連旁觀的資格都沒有。”

    我盤坐在地上，沉思著。

    “所以回憶吧。”它垂下頭在我耳邊：“回憶起曾經你是怎樣變得強大，回憶你戰鬥和獲勝的方法。回憶直到你重回你自己，並使你的名字，再次登臨這片天地。”

    我總感覺，似乎在哪裏聽過這句話。

    然而我前世不是一隻猴子，不可能帶上個鐵圈就縱橫無敵，掏出根棒槌就開天裂地。

    我隻是那些最微小，最平凡的萬千眾生中的一員，是無數落入大地雨點中的一滴。我認可的別人也懂得，我經曆的別人也經曆，我依戀大地和泥土，但不比大地更廣博；我向往星辰和宇宙，但不比星空更遼闊。我開始認識到，或許我跟那個同樣名號的人有所關聯，但過去的強大不是我現在的強大。而我，未必比過去的我更弱小。

    始終我有我的選擇，那些不同的強大，構成我全部的精彩。

    我閉上眼睛。白夜最後那一擊回映在腦海裏。

    我知道我的拳頭還不夠結實。我知道我要麵對什麽，到時候我姿態是歇斯底裏還是一往無前，這一切取決於我自己。

    但在那之前，一個疑惑仍然浮現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我到底是什麽呢？

    我是怎樣，降生在這個世界上的？

    黑發蘿莉的眼神終於從空洞轉回茫然，最後她清醒過來，衝來給我一拳。我握住她的拳頭，把她丟到地上。解開應激保護限製後我的力量突破二級，而她則被魂蟒施加了精神束縛和物質封鎖，無法發揮巔峰皇族的實力。當然，絕佳的機構抗打擊能力還在，以那副強悍的身體我也不擔心會把她摔壞。在地上爬起來後她好像認清了現實，冷冷地看著魂蟒。

    “你是誰。”我坐在魂蟒身上問她。

    “卑劣的人類，豈敢問詢我的名號？”不帶起伏的聲調。

    魂蟒咆哮，聲波震動精神，使她痛苦地跪倒。

    過了很久，她醒來了，茫然地看著我：“你是誰？”

    魂蟒爬上大廳屋頂，我看看她，皺起眉頭。

    她失憶了。

    或者說，她假裝自己失憶了。

    於是我蹲到她麵前，在她深黑如墨的瞳孔中看到我的臉。我開口道：

    “對你而言我隻是無名鼠輩，或許因此你蔑視我，但這些與我無關，我不因此記恨你，如果你是醒的，你沒有必要偽裝。”

    我對魂蟒說：“解除她的身體限製，還與她本來的力量。”

    魂蟒的雙眼中閃過幽光。黑發蘿莉猛站起來，以閃電一樣的速度後退到十步開外。她的眼神不再茫然，鋒利有如刀刃。

    “你是皇級泰坦麽。”我起身，冷靜地問道。

    “你究竟是誰，區區人類，竟然驅使此等強大的生物？”黑發蘿莉的目光在我和魂蟒身上穿梭，最後落在我臉上。

    “如你所見，我隻是區區人類。”我回答：“然而決定我站在你身前詢問你的是我，而不是我的身份或能力。如果失去了這些就不敢說話，我就不再是我自己，也配不上我擁有的名字。”

    “你能在我麵前說話，是因為你身後那個生物。”黑發蘿莉冷冰冰說：“若非如此，你螻蟻一樣的人類，連渣都不會剩下。”

    我用平靜的目光看向她。

    “若我說，總有一天這樣的賭氣話，豈不是和你一樣的傲慢？不，就是今天，就是現在，我看著你，並告訴你我和你是一樣的。即使你使我死去，我仍是這句話。”

    黑發蘿莉冰冷的眼神融化了，她不再釋放那恐怖攝人的氣勢，雙手也慢慢放下。

    我走到她麵前。

    “我的名字。”我說：“洪龍龍。”

    “我，佩洛琴，泰坦皇族。”黑發蘿莉略欠身：“你是我見過最有膽氣的人類。”

    “我和我的姐妹勞普拉在森林裏被那隻怪物襲擊，醒來就在這裏。”她說：“使它攻擊我們，難道不是你的授意嗎？”

    “之前我不知道，而它也不會再做這件事。”我搖頭。魂蟒遊動到我身後。“你們可以離開，但在那之前，我想問，你對暗文明可有了解？”

    “你回憶起自己與暗文明的仇怨？”魂蟒開口。

    “不。”我說：“但白夜是我的師父。若他遭受暗文明的追殺，我不能置身事外。”

    “憑你現在的能力，原本沒有參與這件事的資本。”魂蟒傲然：“但是我在，就不一樣了。把那支槍頭給我，我來使他脫離暗生物的追逐。”

    “你們，膽敢忤逆暗文明？”佩洛琴震驚。魂蟒狂笑。

    “那些裹著暗元素的生物，怕是還不值得被我放在眼裏！”

    在它腦後出現黑色的洞府。我手持槍頭站到它頭頂。

    “這是我創造的時間逆流，通過它，我們將回到過去。”它說：“這件槍頭是他殘留在這個時間點的痕跡，它會指引我找到他在過去的位置。”

    “如果將他從過去帶回現世，他的存在還會被他人回憶起來嗎？”

    “會！除此之外，精神意誌突破八級，能夠抵禦暗文明時空抹消帶來的影響。所以在這顆星球上，即使有人被暗文明抹消，也總有人能回憶起他們的存在！”

    “走。”

    佩洛琴站在我們身後。

    “你們這瘋子。”她說：“我就在這裏，看你們是否能真的做到。”

    我們滑進了時間長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