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夜半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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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已經快十一點了,綠樹成蔭的小區裏隻能聽見蟲鳴聲,一棟棟住宅樓裏隻有少許的窗口還亮著燈光。泛著白光的月亮讓夜空不至於漆黑一片,黃色的路燈光灑在瀝青大道上,讓秦月初的影子時長時短的變化著。
她忽然想起,張經理和秦校長應該已經到了吧。應該問候一下。
遂給秦校長發一條信息,“到了沒?請發個定位。”
消息剛剛發出去,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秦月初第一反應以為是秦校長打來的,結果一看,是錢複來。
“到家了嗎?”
“快了,到樓下了。”
“逛到這麽晚,累了吧?”
秦月初的前腳掌在隱隱作痛,“嗯,有點兒。你還在俱樂部?”
“昂,在呢,哥幾個又說要玩射擊。”錢複來打了個哈欠,“我都犯困了,可他們偏不讓我走。”
秦月初笑笑,“你們的精神也是好。”
“比起跟這幾個大老爺們在一起,我更願意陪在你身邊。”
秦月初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沒有回應他。
“叔叔阿姨好像玩得挺開心的”她的沉默讓錢複來轉移了話題。
“你怎麽知道?”
“哦,在我媽手機上看到的,阿姨給她發了照片。”
這一刻,秦月初覺得應該給形單影隻的自己配上《二泉映月》的音樂。
張經理,她的母親,她的生母,遠渡重洋去到歐洲旅遊,不帶上她也就算了,連平安都不報一個就隻顧歡天喜地的跟客戶分享歡樂旅行。讓她白白的掛念著。
這一刻,秦月初再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家裏撿來的孩子。
“喂?怎麽不說話?”
“哦——”秦月初回過神來,“不說了,我進電梯了。”
說完,秦月初並沒有馬上掛電話,她覺得萬一人家還有話要說,她卻在這個時候把電話掛了,這樣很不禮貌。
等了兩三秒,錢複來還是沒有說話,秦月初以為可以掛了。他的聲音卻在這時悶悶的從聽筒裏傳來,帶著一絲祈求的意味,“真的好想過來陪你。”
秦月初提了提挎包的肩帶,“不用了,我不怕的。”
錢複來還不死心,“我可以陪你說說話啊,那麽大的屋子沒人跟你說話會很孤單的。”
“我等下洗漱好就馬上上床睡覺了。”
“哦……”錢複來的聲音聽起來很沮喪,“那好吧。”
好不容易掛了線,秦月初看著正顯示通話結束的畫麵苦笑。她隻見過第一天上幼兒園的小朋友舍不得離開媽媽時那難舍難分的場景,她覺得這個家夥比起那些小朋友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回到家,一室漆黑,這讓她一時有些難以適應。但這種不適感在打開燈後馬上就消散了。
她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即便再累,她也總習慣把要做的事做完再躺下來好好休息。於是馬上拿著衣服去了浴室洗澡,熱水澆在身上暖暖的,緩解了她的疲勞,整個人感覺輕鬆了不少。要不是時間已經不早了,她還真想舒舒服服的泡個澡。
洗完澡,再把換下來的衣服洗了,做完這些事,她已經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了。把衣服晾到陽台,回到客廳的時候聽見外麵走廊上有嬰兒的哭聲,頓時有些同情嬰兒的父母。這麽晚了,自己都困得不行了還得哄孩子,真是想想都累。
“不對啊,平時沒見鄰居家有嬰兒啊。”每一層樓隻住著三戶人家,都是業主,平時進進出出的難免會打著照麵,所以對各家有幾口人這種基本信息大家都還是知道的,“哦,也許是來親戚了,親戚家的孩子。”
秦月初又打了個哈欠,關掉客廳的燈回房間睡覺了。
躺在床上,那嬰兒的啼哭聲隔著兩道門和一個三十幾平客廳的距離,依然清晰的傳到了秦月初的耳朵裏。
聽著那哭聲,她幽幽的說:“孩子的肺活量可真好,嗓門也大,說不定過個二三十年,咱們小區就能出一個高音歌唱家了。”
她一麵這樣想著,一麵閉上眼睛準備入眠,她真的很困了。
那哭聲仍然不絕於耳,在這夜深人靜、在這靜謐的空間裏聽來還有點瘮人。
“大半夜的,不能在自己家裏哄嗎。”秦月初抱怨著,把被子拉過頭頂蓋住腦袋,以為這樣就聽不見了。
她也努力的數著山羊催眠自己趕緊入睡,強迫自己不要去聽。可她越是這樣那尖銳的啼哭聲就越是聽得清晰。
最後實在忍無可忍,她氣呼呼的一把掀開被子騰身坐起,頭上已經捂出了汗,被打濕的碎發亂蓬蓬的貼在臉上,她躍身下床,穿上拖鞋,燈都來不及開就拉開房門出去了。
太沒有素質了!一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走出臥室,順手按了下牆壁上的客廳燈按鈕,偌大的客廳瞬間明亮一片。她腳步不停的往門口走去,離得越近,嬰兒的啼哭聲就聽得越清晰尖銳。等她到了門口正要拉開門時,走廊上忽然又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聲,然後就是大力的關門聲。
“搞什麽!”秦月初氣極的同時也被這聲尖叫給嚇了一跳,畢竟這是大半夜啊。
“這些人深更半夜的不睡覺還在鬧什麽?”
她手已經握上了門把手,隻要輕輕一用力就能擰開。可她卻在這一刻猶豫了,剛剛那個女人的尖叫聲……像是看見了什麽恐怖的東西而發出的驚叫聲。
走廊裏有什麽?把她嚇成這樣。
門外,嬰兒的哭聲還在繼續,回響在走廊裏聽著讓人心裏直發毛。
要不要開門看個究竟?該不該看?
秦月初想起看懸疑恐怖電影的時候,她總是抱怨主人公為什麽總要對突然出現的那些可疑事物探個究竟,以致最後招來大禍。編劇為什麽老是喜歡設計這樣的橋段?
現在她明白了,人的好奇心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盡管知道不該推開那道門,可就是抑製不住那該死的好奇心。
秦月初胸口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她不知道自己在掙紮什麽,握著門把的手滲出了細汗,掌心裏膩膩的。
明明她可以通過防盜門上的貓眼先探個虛實的,可她不敢,因為有時候從貓眼裏看到的往往更嚇人。電影常有這樣的情節。
秦月初握著門把的手漸漸鬆開了,可心裏那股好奇加煩躁的矛盾情緒又折騰得她不得安心。外麵的聲音要一直在,那她今晚上還要不要睡覺了?
想到這裏,秦月初深呼吸一口,一鼓作氣的一把拉開了防盜門。
“啊!”她驚呼一聲,狂跳不止的心同時也恢複了正常頻率,看到走廊裏的情景,她不禁咒罵一聲:“誰這麽沒有公德心啊,大半夜的開這種玩笑!以為嚇不死人嗎。”
走廊裏,離秦月初門口兩米遠距離的牆上掛著一個半人高的玩偶,身上的服裝是一件大紅色的鬥篷,用編織線做成的頭發長長的垂到了玩偶的腳下,嬰兒的哭聲就是從玩偶身上發出來的。
但是這樣大的玩偶不可能配備嬰兒的哭聲吧?應該是把嬰兒玩具裏的發聲器給裝到這個玩偶身上了。
“這音效也太逼真了。”
秦月初取下掛在牆上的吸盤,趕緊把發聲器關了。乍一看,這個娃娃真挺嚇人的。
趕緊拎著它走向安全樓梯的垃圾桶,打開蓋子扔進去,再把蓋子蓋上。
安全樓梯裏黑漆漆的,隻有安全指示燈在泛著瑩綠色的光。秦月初拉開厚重的防火門準備回屋,走廊裏的燈光穿過半開的防火門射進來,安全樓梯裏也就沒那麽黑了,秦月初出於潛意識的回頭朝上下樓梯望了望,沒發現什麽異樣,這才走出了樓梯。
厚重的防火門在身後關上,發出巨大的一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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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受恐怖片的影響,有時候真覺得嬰兒的哭聲挺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