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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享受總是逝去太快,一轉眼,康文嫻就結束了今天的彈奏。走下舞台,她照例收到了同事遞過來的白梅。
“嘖嘖,這位客人可真有意思,有錢喝最貴的酒沒錢送好一點兒的禮物。”
康文嫻手指捏著幹燥的花枝,一嗅,清鬱梅香縈繞在鼻翼間,讓人心情舒暢。
“客人走了嗎?”她問。
同事看也不看一眼,直接說:“沒呢,還在五號桌坐著,像在那兒生了根似的,每天都坐那兒,而且每天都要坐到打烊。”同事一臉費解的搖搖頭走了,“真是怪人。”
康文嫻心底升起一股糅合了憧憬和甜蜜的奇妙感覺,她忽然臉紅起來,心想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卻又忍不住要那樣想。
也許他是為了她才會每天光顧,每天坐到餐廳打烊的。
換好衣服出來,晚安曲已經響起。餐廳的晚安曲有五首,讓客人有足夠的時間準備離開,一般放到第三首末的時候,客人就已經走得差不多了。
光光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回家了,它歡快的搖著尾巴走在前麵給康文嫻引路,“光光。”文嫻站定,喊了它一聲,光光就乖乖的在原地坐下了。
文嫻蹲下身摸了摸它的頭,說:“我們走大門出去吧。”
光光從喉嚨裏發出嗚嗚的兩聲,左右看了看,找著大門的方向,站起身又牽引著康文嫻往那個方向走去。
其實康文嫻是有一點小小心計的,五號桌是出餐廳大門的必經之路,她想,自己從他麵前路過的話,他有沒有可能會叫住自己?
她實在對這個男人太好奇,不能控製的想要多了解他。所以她放下矜持和從小受到的淑女教育,大膽的做起了‘探秘者’。
“哎喲喂,真是一條好狗子!”
五號桌,馬瑟雙眼放光的盯著文嫻手中牽著的光光看,他賊兮兮的對歐長亭說:“老板,美女過來了,要不要小弟我幫你做點什麽?”
歐長亭興味盎然的問:“你小子又想出什麽餿主意?”
馬瑟笑得很賤,“老板不想一親芳澤?”
歐長亭沉下臉來,低調的命令道:“不許亂來。”
“是。”
康文嫻走得很慢,一邊走一邊摸著桌子數數,記著自己走到哪一桌了,越是臨近五號桌,她心裏越是忐忑。他,不會已經走了吧?
正在她焦慮的時候,她聽見了那個讓她印象深刻的聲音,“康小姐。”
心口懸著的石頭穩穩落地,她回以一個甜蜜的微笑,“歐先生還沒走?”
歐長亭站起身,身後的椅子移位發出輕微的響聲,他走到康文嫻麵前,“康小姐下班了。”
“是,餐廳馬上打烊了。”
一語之後,兩人似乎都無話可說了,氣氛有些小小的尷尬。
餐廳裏所有的大燈都開著,不再像有客人就餐時那樣的黑黢。員工們正在打掃衛生,桌子椅子拖來拖去發出刺耳的噪音。康文嫻隻覺得眼前盡是一片模糊的白色光亮,她什麽也看不見。
第四首晚安曲響起時,歐長亭出聲打破了這短暫的沉默,“康小姐好像很喜歡藍色。”
文嫻並不知道自己每天穿的都是什麽顏色,她的衣服配飾都是邱萍給她打理的,她也早已經忘了自己穿什麽顏色最好看。
康文嫻不及說話,歐長亭又接著說:“藍色很適合你,穿在你身上很好看。”
文嫻微笑道:“謝謝。”她忽然想起她剛剛收到的,被她放在衣櫃裏的白梅,“哦對了,謝謝你送的白梅。”
“你喜歡就好,我就怕你不喜歡。”
“怎麽會,不過我倒是有點意外。”歐長亭輕輕‘嗯’了一聲,等著她的下文,康文嫻如實說出自己心中所想,“現代的男性好像都不怎麽喜歡花了,而且白梅在本市也不多見。這讓我覺得,歐先生你很特別。”
歐長亭笑笑,“偏我就是個例外,還尤其偏愛白梅。”
康文嫻不由好奇,“為什麽?”
歐長亭凝視著文嫻柔美的臉龐,一字一字認真的說:“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你很像溫室裏的嬌花,不能經曆風霜,隻該被人捧著嗬護著。後來我無意間進到這家餐廳聽到你的琴聲,才發覺比起溫室裏的嬌花,你更像是雪夜裏傲然挺立的梅花。而比起紅梅,我覺得你更像白梅。”
他這一席話的信息量太大,康文嫻有些懵了,但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他,的確是為了她才會每天光顧,並且坐到餐廳打烊的。
可是照他這麽說,他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關注她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文嫻心裏不由得一陣歡欣,喜悅的心情慢慢從心底騰升起來,由血液傳遞至每個神經末梢,愉快的仿佛快要飄起來了。
和她相反的,歐長亭覺得自己泄露得太多了,他收回凝視她麵龐的目光,轉而看向坐在她腳邊的光光。
光光也正一臉好奇的看著他。
“這是你的狗嗎?”
“嗯,它叫光光,是我的導盲犬。”
歐長亭再次看向她,目光落在她好像被薄霧遮擋的雙眸上,說話的語氣帶了一絲絲惋惜的感情,“它很可愛。”
文嫻得意道:“它正式上崗第一天就跟我的,至今已經三年了。”
歐長亭點點頭,蹲下身,與光光平視,本想伸手摸摸它,最後還是作罷。
“它真的那麽聰明,能充當人的眼睛嗎?”
“那當然!”康文嫻自豪的說:“它可是從一出生開始就接受正規係統的訓練的,跟警犬差不多。”
歐長亭見她一說到這個就滿臉光彩的樣子,笑道:“看來你們相處得很好。”
這時,最後一首晚安曲響起,一直沉默不語的沙丁看了看時間,又看了看似乎還想繼續和老板聊下去的康文嫻。
上前一步走至歐長亭身邊,小聲提醒:“老板。”
歐長亭站起身,眷戀的目光停駐在康文嫻臉上,他仿佛看見那張柔美的臉上閃過了一絲不舍的表情。
康文嫻緊了緊手裏的牽引帶,最後一首晚安曲已經唱到中段,這意味著她和他即將要說再見了。於是,她先他一步開口,“歐先生,我準備走了。”
“有家人來接你嗎?”
“有的。”
“哦,我也該走了,一起走吧。”
“好。”
出去的時候,光光走在最前麵牽引著康文嫻。歐長亭走在她後麵一直在觀察她手腳的動作,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周圍,步子跨得很大但卻很謹慎,如果不細看的話,還以為她隻是在很平常的遛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