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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的時候,康文嫻被電話吵醒,是邱萍打來的,她的聲音聽起來滿是憂傷淒涼的味道。
“文嫻……”低低的喊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睡意朦朧的康文嫻聽見電話裏傳來一聲極輕的,帶著鼻音的抽氣聲。她瞬間清醒,刹那間明白了什麽,翻身坐起,用同樣哀傷的語氣喊了一聲:“媽……”
電話裏很安靜,隻聽得見邱萍的歎氣聲,“你黃婆婆走了,二十分鍾前走的,走得很安詳,沒什麽痛苦。”
邱萍這樣的語氣讓康文嫻忍不住落下淚來。
“你黃叔叔幾兄弟準備連夜把黃婆婆送回老家,按照習俗,後事預計要辦六天,我也要等黃婆婆入土為安了才回來。”
不知是因為感懷慈祥的黃婆婆,還是因為對邱萍此時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康文嫻已經淚如雨下。
母女連心,盡管她沒有發出半點聲音,隻默默的擦了擦眼淚,但邱萍就是知道她哭了。
“別哭孩子,人老了總是要走到這一步的。”
康文嫻終是沒忍住抽噎了一聲,“黃叔叔怎麽樣?”
邱萍歎息一聲,極其無力的說:“你黃叔叔年紀越大越是感性,回來這幾天都不知道他哭了多少次,今早上黃婆婆忽然清醒,說想吃蔥油麵,大家就都知道黃婆婆大限將至了。你黃叔叔當時當著老人家的麵又哭了,跟黃婆婆跪下反省他年輕時讓黃婆婆操的心。他大哥看不得他這個樣子,把他拉出去訓斥了一番,你黃婆婆走的時候他還算冷靜。”
康文嫻安慰道:“媽媽您也不要太傷心了。”
邱萍豁達道:“你不用擔心我,我看得很開的,隻是有點感概而已。”她抽了抽鼻子,又問:“這幾天你過得怎麽樣?餃子吃完了嗎?”
“我很好,媽媽不用擔心。”
邱萍嗯了一聲,母女倆又互相仔細叮囑了一番才掛斷電話。
重新躺回床上,康文嫻卻是翻來覆去怎麽也不能入睡了,腦海裏一陣胡思亂想,那晚和母親的對話不斷的在腦海裏回響,康文嫻閉著眼睛,不知過了多久睡意才重新襲來。
醒來的時候時間還早,由於睡眠不足,腦袋整個昏沉沉的。起床簡單的洗漱過後她便出門了,今天要去畫室,黃叔叔不在,她隻有早點出門去打車了。
晚上,當同事又上台來說五號桌的客人點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的時候,康文嫻跟同事耳語了幾句,同事點頭應下又往五號桌走去。
五號桌
馬瑟放蕩不羈的翹著二郎腿,嘴裏咬著一根牙簽,濃黑的雙眉都快擰成雙絞線了,他扔掉牙簽,氣勢洶洶的擼起袖子作勢要站起來,“嘿我這怪脾氣我怎麽那麽看不慣那個男人呢!賊眉鼠眼的一直躲在那兒偷窺老板!”
端坐著的歐長亭收回一直注視著舞台的目光,漫不經心的朝馬瑟所向的方向看去。
隻見燈光不太明亮的幽暗處,一身嚴肅西裝的徐藍坤正站在那兒巡視員工們的工作,目光時不時的往五號桌這邊瞟。
歐長亭喝一口紅酒,姿態悠閑的靠著椅子,嘴角輕輕上揚成一個蔑視的弧度,“小角色而已,構不成我的威脅。”
正襟危坐的沙丁也向徐藍坤站立的方向看去,他容不下一粒沙子的眼睛眯成一條危險的細縫,“老板,要不要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歐長亭揮手截斷,“不用!”歐長亭自傲的說:“跟他計較,未免太掉格了。”
盡管當事人都這樣說了,但忠心耿耿的馬瑟還是坐不住,屁股一直和椅子做著不超過三厘米的開合動作,“不行!我就是看不慣那小子看老板你的眼神!什麽玩意兒啊!”
歐長亭無視他做作的表演,“行了,點東西吃吧。”
馬瑟一聽叫點東西吃,剛才還凶神惡煞的臉霎時間變得委屈起來,“啊?還吃啊?算了吧老板,我現在看到西餐都想吐了!連大便都是一股西餐味兒!”
沙丁的臉色沉下來,“你惡心不惡心。”
馬瑟當即回擊:“怎麽惡心了?難道你不拉屎?你拉屎的時候聞不到你屎的味道?看不到你屎的顏色?”
歐長亭開始還覺得馬瑟的話很搞笑,現在也隻感到惡心,輕咳兩聲,製止道:“馬瑟,別說了,真的很惡心。”
馬瑟還要理論,卻見一名服務員徑直走了過來,俯身在歐長亭耳邊說了什麽,歐長亭的眸光頓時明亮起來,嘴角劃開一抹歡欣的笑意,點點頭說:“好,知道了。”
他大方的親自給了不菲的小費,服務員滿心竊喜的走後,馬瑟好奇的湊近歐長亭,問:“老板,說什麽了這麽高興?”
歐長亭舒服的從鼻腔裏哼哼一聲,把酒杯裏的香醇液體一飲而盡,但笑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