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怔怔地看著盛千歡半晌，最後才歎了口氣，“阿彌陀佛，施主既已如此，老衲多說無益，隻希望施主莫要讓這紫宸之氣消磨殆盡的好。”

    盛千歡目光淩厲，“大師，莫要妄言，我一個小小的世家女子，何來紫宸之氣！”

    老和尚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那……施主保重，令妹之事，老衲已經吩咐過寺中的弟子了，且讓她安心在這裏住下便是，老衲告辭。”說完便要離開。

    “主持等等！”盛千歡叫住他，“請幫我也準備一間房，我也想在這裏住幾天。”

    “好的，施主稍等，老衲這就讓人安排。”

    忠義伯府

    “少爺，已經準備好了，咱們現在就要出發了嗎？”流水背著個小包袱，看著麵前的自家公子道。

    慕景行伸手摸到了旁邊的竹杖，雙眼“看”著前方，“走吧！”

    流水在前麵領著路，帶著慕景行出了忠義伯府。

    府中瞧見兩人動作的其他丫鬟小廝背後悄悄議論，“你們說大少爺這是去哪兒啊？該不會是不想去春獵，所以逃了吧？！”

    “呸！才不是呢，我聽流水說，他和大少爺要去法華寺住幾天。”

    另一人問道，“去法華寺做什麽？大少爺以往不是從不信佛的嗎？”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盼著拜拜佛祖，求佛祖讓他不要被那尚瑾郡主給選中？”一人調笑道。

    “咳咳……”一道聲音突然出現在幾人身後，嚇得他們連忙轉過身來，一眼就看到身後站著夫人身邊的大嬤嬤，不遠處，更是站著夫人本人！

    幾人心驚膽戰地跪了下來，“奴婢（奴才）該死！奴婢（奴才）該死！”背後議論主子可是大不敬！

    陳氏擺擺手，“每人扣掉這個月的月錢，若是再有下次，直接發賣了。”

    “多謝夫人開恩！多謝夫人開恩！”幾人忙不迭地磕頭。

    陳氏，“下去吧！”

    “是。”幾人下去了。

    嬤嬤走到陳氏身邊，“夫人，您就這麽眼睜睜看著大少爺走了？萬一……他是真的想要逃走呢？”

    陳氏笑了笑，“去法華寺這件事他在幾天前就已經跟我說過了，我昨日才告訴他要去春獵。”

    嬤嬤明白了，心中卻還有些疑惑，“可大少爺去法華寺做什麽呢？”

    陳氏皺眉，“他說……最近是一個朋友的忌日，所以想去齋戒幾天，念念經。”

    “朋友？大少爺有什麽朋友去世了？”

    陳氏搖搖頭，“誰知道呢。”

    法華寺遠在城外的孤山之上，若是流水一人行走，約莫小半日的功夫也就到了，可偏偏他還帶著慕景行，一個雙眼堪稱擺設的慕景行。

    兩人一路磕磕絆絆，走了大半日，渾身都被汗水浸透，這才看到了法華寺。

    此時暮色漸近。

    流水，“少爺，您先在這兒等著，我去敲門。”

    慕景行點點頭。

    “咚咚！”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一名小沙彌探出身子，看了看麵前的小廝，又看了看不遠處站著的白衣公子，“你們是？”

    “小師傅，我和我家公子想在寺中住上幾天，可否通融？”

    “你們等著，我去問問主持。”小沙彌回道。

    “好的，多謝小師傅。”

    小沙彌一邊往裏麵走，一邊說著，“今天什麽日子？怎麽都要來寺裏住？”

    他走的不遠，這聲音自然落在了慕景行兩人耳朵裏。

    都？今天很多人來嗎？

    事情很順利，沒一會兒小沙彌就回來了，“施主，已經稟明主持了，請隨小僧來。”

    “多謝小師傅。”

    兩人到了後院廂房，小沙彌就走了，慕景行坐在凳子上，問起了正在整理房間的流水，“流水，你知道今天有什麽人來這裏住嗎？”

    流水詫異抬頭，“少爺，我一路上都和你在一起，你都不知道的事我又從哪裏知道？”

    慕景行一愣，笑了笑，“也對，是我腦子不清楚了。”

    過了一會兒，流水道，“少爺，天色不早了，我去給少爺打水洗漱，今晚早點休息，明日一早再去上香吧！”

    慕景行點了點頭，“好。”

    夜晚，慕景行躺在床上，卻睡意全無，雙眼睜開著，卻看不見半點亮光，心下一歎，抬手緩緩摸上了自己的眼睛。

    這位嫡出大少爺，在娘胎時，母體中了毒，也導致他一出生就雙目失明，雖說忠義伯慕頌處置了那個下毒的小妾，可慕景行的眼睛，卻一直也沒有被救回來，尋醫問藥無數，卻沒有半點起色。

    當他知道這一切的時候，心裏已經做好一輩子都是瞎子的準備了，他倒也沒有多少不滿，畢竟他這條命都是撿回來的，如今隻是失去了一雙眼睛，算起來，還是他賺了才對。

    可多多少少，也是有遺憾的，沒有了眼睛，意味著他再也無法看見這個世界，更重要的是，他再也看不見那人的模樣了……

    千歡……

    千歡……

    隻要一想到這個名字，想到她為自己做的事，他的心就沒有辦法不顫動！

    冥婚……

    那該是怎樣的決絕……

    慕景行被這悲痛壓得喘不過氣來……

    他忽然掀起了被子，摸索著坐了起來，披上了外衣，摸到了放在床邊的竹杖，腳步輕慢地出了廂房，並未驚醒睡在門外的流水。

    這法華寺，他曾經也是來過的，雖說沒有來的很勤快，可也是一兩個月都會來那麽一兩次，尤其是春天，會來得更多，因為千歡特別喜歡這裏後山的桃林。

    她的生辰也是在這段時間，三年前，他曾說，等到她生辰之時，便陪她來這裏住下，住到吃膩了這法華寺的素齋為止。

    卻不想，沒多久就接到了去戰場抵禦外敵的聖旨，一去，便是一輩子。

    慕景行心中感慨，腳上卻依著從前的記憶在這後山行走。

    他到了一處應當是這法華寺的吃水井的地方，摸索著在這井邊坐了下來。

    夜風涼涼，將他灼熱且浮躁的內心漸漸安撫了下來，卻不想，他忽然聽見一處聲音，而且貌似……有點耳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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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我很想讓慕美人的眼睛就這樣永遠不好的，然而怕被親們寄刀片，所以放心，眼睛會好的，至於好的方式嘛……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