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千歡看似鎮定地坐在位子上喝茶，可心卻早已不知道飄散到哪兒去了，等到回神後，才對常玥笑道，“我先安排你們住下來，找大夫這事也不急這一時，明日我再讓人安排。”

    常玥感激道，“真是太謝謝姑……郡主了！你放心，等姐姐的病好了，我們絕對不會再打擾。”

    盛千歡笑了笑，“沒事，舉手之勞而已，常姑娘以前也幫過我。”目光往她身後的常溪上瞟了瞟，更何況，你還給我帶了個大禮來……

    “來人。”

    “小姐，奴婢在。”

    盛千歡：“將兩位姑娘帶到客房安頓好，好生招待著。”

    “是。”丫鬟答道，繼而轉頭，“兩位請隨奴婢來。”

    常玥帶著躲在身後的常溪下去了，而盛千歡卻一直坐在那兒，半天沒有動，不久後，便起身離開了府，隻和門房說了聲，“我出去一趟。”便沒了人影。

    盛千歡快步來到了司寂的住處，“司寂，那個人呢？”

    司寂對她這麽突然跑來感到奇怪，卻也沒問什麽，“一直關著呢，按嫂子你的吩咐，每天打，打了治，吊著一口氣。”

    盛千歡麵色正經，“我去見見他。”

    “好，跟我來。”

    半刻鍾後，盛千歡站在了一間房門前，她推開了門，便聞到一股怪味，但她並不在意，麵不改色地走進去，隻見一名男子渾身重傷地躺在那地上，若不是看他胸口還在微微起伏，恐怕會以為他是個死人了。

    “顧長風。”

    那人眼皮都沒動一下。

    盛千歡繼續道，“三年前，知道內幕的人有沒有人活下來？”

    這回他倒是說話了，“不知道，要殺要剮，給我個痛快！”

    盛千歡冷笑，“想死？我就偏不讓你死，你說真的不知道？我本來還想跟你說我見到了一個熟人呢！”

    顧長風猛然睜開眼！

    盛千歡看著她緩緩勾唇，“可既然你說不知道，那想必你也不想知道她的消息。”

    “你見到誰了？”顧長風問。

    盛千歡但笑不語，顧長風心一悸，撐著重傷的身體爬起來，“求求你放過她，她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求你……求你！”

    盛千歡扯出被他拽住的裙角，“晚了！”

    ……

    等盛千歡回到府裏已經是晚上了，素心給她準備好了晚膳，她因為心裏裝著事兒，根本沒吃多少。

    入夜，府裏上上下下都歇息下來，萬籟俱寂，幾道陰風吹過，躺在床上的常溪猛地睜開眼，瘦弱的身子嚇得陣陣發抖，一直縮著往床裏麵去……

    一陣風刮過，房門被吹開，常溪顫抖著看向門口，隻見一道綠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常溪？”盛千歡緩緩走向床邊。

    常溪目光轉向隔壁的方向。

    盛千歡笑了笑，“放心吧，她不會醒的。”

    常溪抖得更厲害了……

    盛千歡繼續走近她，“咱們好歹也是老相識了，怎麽這麽生分？”

    “我……我不認識你……”常溪小聲地說。

    “怎麽會不認識呢？”盛千歡笑道，“按理說，我還可以叫你一聲小嫂子呢，你說是不是，顧長溪！”

    “啊啊啊——你走開！你走開……走開……我不認識你！”顧長溪將手邊能夠拿到的東西都扔向她，尖叫聲不斷。

    “你究竟是真瘋還是假傻？你怎麽會沒死？你當時，究竟知道些什麽？！”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走開……走開！我不想看到你！”顧長溪雙手捂著耳朵。

    盛千歡笑了出來，“這麽狠心？我記得，當初咱倆關係還不錯來著，現在卻不想看見我了？嘖嘖……”她搖搖頭，“真沒良心！”

    常溪表情恍惚，渾身顫抖，一直用力搖頭……

    “不……我不認識你……你走啊……走啊！”

    “謹言哥死了。”

    常溪劇烈的顫抖忽然停了下來。

    “作為他的妾室，你怎麽不跟他一起死？”盛千歡看著她，“嗯？”

    空氣都在這時候凝滯了，整個屋子裏寂靜地再無半點聲音。

    “不想死……我也不能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顧長溪輕聲說了句。

    一滴淚水從眼眶中滑落下來……

    “你是罪人。”盛千歡如是說。

    顧長溪的淚流得更凶猛了，“是，我是罪人，我救不了謹言，也不能和他一起死，我是罪人……”

    “可是郡主……千歡……那是我哥哥啊！是從小疼我一起相依為命長大的哥哥啊……我能怎麽做？把他殺了嗎？他或許是該死，可我卻沒那個資格殺他！”

    顧長溪痛苦地閉上眼……

    “況且……就算他死了，謹言也會是那個結局……”

    盛千歡麵色一冷！

    “都是借口！”她看著她冷冷道，“若你真的愛他，即便是救不了他，那你也該陪著他一起，你說這麽多，都掩飾不了你貪生怕死懦弱的事實。”

    “是……我貪生怕死，可我也沒有辦法啊！”顧長溪頂著一張布滿淚痕的臉看向她，“我若死了，那謹言唯一一點血脈也沒有了……”

    盛千歡心神一震！

    “你……你懷了謹言哥哥的孩子？”

    顧長溪閉著眼睛輕輕點了點頭。

    “那……那現在孩子呢？”

    顧長溪睜開眼，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那張臉過於寂冷，以至於盛千歡的心也跟著冷了。

    “該不會……”

    顧長溪慘笑一聲，“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當年的時候隻會比這個更慘，你覺得我怎麽保住他？”

    盛千歡心中冰冷，冷笑道，“既然孩子沒有了，那你又為何繼續活在這世上？還是說……這些說辭都是你騙我的借口？”

    “沒有，我沒有騙你！”顧長溪猛烈搖頭，“我不想死，真的！沒有看到那些害他的人死，我怎麽會甘心！”

    盛千歡冷笑，“容我提醒你，你所說的那些害他的人裏麵，可是包括了你的同胞哥哥的。”

    顧長溪一滯！

    “怎麽，想讓我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