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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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大房究竟有多少財產,“趙有姝”的記憶裏竟然毫無所知。也對,管理中饋一般是當家主母的責任,兒子隻需讀好書就成,待他長大成婚,還有媳婦來管,完全沒必要知道。是故,現在趙有才讓有姝拿走家產,他一時間也沒個頭緒。
“堂兄怎會忽然想要歸還家產?你和二叔可沒這個善心。”他試探道。
“讓你拿走就拿走,廢話那麽多作甚。爹,把銀子拿出來。”趙有才額冒青筋地趴在桌上,仿佛肩頭壓了幾座大山,眼看著就要垮掉了。
他絕不會告訴堂弟,在對方歸京前半月,他們一家三口同時做了個夢,夢中被抓到閻羅殿受審,罪名是強占族親財產。閻羅王給他們戴上枷鎖和鐐銬後便把他們放回來,勒令他們立刻歸還家產,並得到原主的和解書,否則枷鎖與鐐銬會越來越沉重,直至把他們活活壓死。
起初他們還不太相信,哪料隨著時間推移,肩頭和四肢仿佛灌了鉛,稍微動彈一下就疼得鑽心。其中又以趙有才最為嚴重,莫說正常的行走,竟連躺在床-上也成了一種折磨,肩頭的重量幾乎快把他的脊梁骨壓斷了。
昨天晚上,又有鬼差前來催促,說是原主明天正午便到,讓他們趕緊把家產還了,然後把對方寫下的和解書燒掉,方能去除肩膀和四肢的刑具。這回他們不得不信,天還未亮就跑到城門口去守,遠遠見著有姝,立刻跑去相認。
有姝見二房一家態度惡劣,顯然並不是真心悔過,眉頭不禁蹙了蹙。他雖然性格溫和很多,卻也並非以德報怨的聖母,想用幾兩銀子就把他打發掉,哪兒那麽容易。反正刑具不是戴在自己身上,完全不用著急。
二老爺得了兒子指示,立刻從袖袋裏掏出五十張銀票,艱難地推過去,“侄兒,這是你的家產,快好生收著。”
“是啊,你也別嫌少。當初咱們過來的時候,你爹娘不善經營,家裏的田地、鋪麵,賣的賣,虧的虧,欠了一屁-股債,還是咱們幫你給還上了,要不你哪能安安生生地待在鄉下讀書,還十八歲就中了狀元。”說到最後一句,二嬸的語氣酸溜溜的,可見“趙有姝”憑自己的本事當了官,一直是她心裏的一根刺。
有姝斂眉,不置一詞。這家人真夠無恥,分明占盡了便宜,反過來還說自己欠了他們。五千兩,合著把自己當成叫花子打發?
他略略翻查記憶,說道,“二叔、二嬸,你們別以為我年紀小就好糊弄。當初我爹娘死的時候,你們搬進來說要照顧我。我雖然不知道大房有多少家底兒,卻知道當年你們帶來多少東西,不過幾箱衣服,幾貫銅錢罷了,連雇馬車和挑夫的工錢,還是我的管家幫你們付的。沒有我的家產,你們吃的什麽山珍海味,住的什麽雕梁畫棟,穿的什麽綾羅綢緞,當的什麽朝廷命官?究竟是你們欠了我的,還是我欠了你們的,閻羅王那裏自有分曉。這事,咱們還是等到死的那天再論個分明吧。”
因二房一家早把大房的忠仆辭退,有姝也找不出人證來查明當年的是非恩怨。當然,即便找得到,他也懶得費那個力氣。這些家產二房若舍不得,盡管留著便是,他不著急。
思及此,他起身拱手,準備告辭。
二房一家這才急了,連忙去攔門。什麽叫等到死的那天再論?他們身上的枷鎖再不拿掉,不出半個月就會被壓死。趙有姝這小兔崽子也不知是不是歪打正著,竟拿閻羅王來說事兒,還真點到他們死穴上了。
“五千兩你嫌少,那就再給你添五千兩。趙有姝,做人別太貪得無厭!”趙有才強忍怒火。因在吏部當差,這些年他賣官賣爵,委實賺了不少,把趙府裏裏外外修整擴建,弄得極其富麗堂皇。聽趙有姝的口氣,竟是讓他們一家子怎麽來的怎麽回去,他好大的臉!
有姝搖頭,語氣頗為無奈,“五千、一萬,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差別,不過是個數字罷了。這些年我早就想明白了,這個家你們愛拿就拿,我憑自己的本事照樣能頂立門楣。二叔、二嬸、堂兄,你們安安心心住著吧,我告辭了。”話落大步流星地去了。
二房一家跑不動,隻得讓仆役去攔,哪料那人看著走得慢,實則兩三步就跨了出去,繞過儀門再尋,哪還有半絲人影?
“現在怎麽辦?這家產他竟然不要了!他怎麽能不要呢?”二太太癱坐在椅子上,捶胸頓足地嚎哭起來。
“我就說五千兩會不會太少,偏你說夠了!現在怎麽辦?沒有和解書,咱們身上的枷鎖難道真要到死的那天才能解下來?”二老爺扯開衣襟,查看自己早已被壓成紫紅色的皮肉,越發感到恐懼絕望。過一天,枷鎖和鐐銬就增重一斤,很快他們就會被壓得粉身碎骨。
趙有才在吏部混了許久,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閉眼沉思片刻,篤定道,“他不是來京城述職嗎?且等著,我自然有辦法讓他主動來找咱們要銀子。”
“兒啊,你想幹什麽?”二老爺總覺得不安。
“衙門裏那些道道,說了你也不明白。”趙有才現在連開口說話都成了負擔,粗喘一會兒後便提起筆寫了一張帖子,命長隨送往吏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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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姝雇了一輛牛車在京城裏慢慢轉悠,一麵尋找暫時的居所,一麵觀察風土人情。大庸國的風俗與夏啟極為相近,服飾風格也相差無幾,但更為華麗。這也是先皇性好奢靡,以至於上行下效的緣故。抬頭望天,偶有黑雲和鬼影飄過,可見新皇的種種舉措還未見成效,民眾的怨念不小。
“東家,您準備找什麽樣的院子?貴一點的還是便宜一點的?”車把式朗聲詢問。
有姝收回視線,正兒八經地道,“有沒有鬧鬼的宅子?”
“鬧鬼的宅子?您不是開玩笑吧?”車把式掏掏耳朵,懷疑自己幻聽了。
“我手裏沒幾個錢,隻租得起便宜宅子。”
“原來如此。鬧鬼的宅子我倒是聽說過一處,租金隻需七八兩一年,地方也寬敞,但真的邪門,住進去的人要麽死了,要麽瘋了,沒一個有好下場。後生仔,我看你年紀輕輕,長得也眉清目秀,何必為了節省幾個錢,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車把式苦口婆心地勸阻。
有姝誠懇道謝,但就是不聽,執意要去鬼屋。無奈之下,車把式隻得將他領到一個幽深小巷,指著一棟三進的大宅院說道,“就這兒了,對麵住著牙郎,小的幫您問一問。”
車把式敲開對麵的門,說明來意。牙郎正為宅子空置的問題發愁,聽聞有人想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有姝統共付了十二兩銀子,其中七兩是一年的租金,還有五兩押金,末了把行李和書箱搬進去。
牙郎和車把式躲在門外探頭探腦地看,見他招手相邀,連忙轉身跑了。這地方邪門的很,大夏天刮冷風,半夜又啼哭陣陣,鬼影重重,嚇死嚇瘋的人已有十七八個,連官差來查案也會無端中邪。這位小後生膽子太大了,竟怎麽都不聽勸。
二人跑出去一裏路才癱坐在地,後怕不已。
這座宅子建造得十分富麗堂皇,假山嶙峋、草木崢嶸、雲煙繚繞,乍一看似仙境一般,若非鬧鬼,恐怕出五百兩都未必租得到。有姝打開精神力四處查看,果然發現許多厲鬼在宅子裏來來去去,顯然已把這裏當成理想的聚居之所。
因得了道家傳承,有姝也懂得堪輿之術,在宅子裏轉了兩圈就明白問題出在縱貫各個院落的那條水源之上。水能聚財,但若引流不當,則會破財招災。也不知主人家是遭了算計還是真的不懂,竟在東西兩頭各建一個水池,又挖了一條溝渠連通,形成血盆照鏡之象,難怪日子久了,主人家兒孫早亡,人丁凋敝,且使陽宅化為陰宅,成了勾魂奪命之地。
有姝的護體龍氣早已耗盡,故而平時製作了很多驅鬼符,藏在包裹裏。若是鬼怪不來招惹,那就和諧相處,若是想害命,他隻管接著就是。這樣一想,他越發淡定,施施然走進正院,撿了最寬敞的一間屋子居住。
用清潔符把裏外角落打掃一遍,又把行李歸置妥當,他立刻穿好官袍,帶著官印,前去吏部報道。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新皇究竟是不是自己主子。
“你就是遂昌縣令趙有姝?”負責接待他的官員用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目中隱隱瀉-出幾絲惡意。
“正是在下。承蒙皇上召喚,特地入京述職。”有姝拱手。
“行,先把潤筆費、送搞費、排號費、催討費……交齊,統共一萬二千兩銀子。”官員一麵拿起算盤劈裏啪啦撥-弄,一麵報出許多收費項目。
有姝知道六部與衙門裏的六房一樣,巧立各種名目收受賄賂,但真的遇見這種事,還是頗感憤慨。他強忍怒氣問道,“若是皇上沒能及時看見趙某的述職報告,查問下來當如何?”
“嗤,你以為自己是誰?”官員眯著吊梢眼,神情輕蔑,“告訴你,這些費用你若是不交,就老老實實在京城等著,沒準兒過個百八十年,皇上能想起你來。當年平西王進京述職,仗著自己是皇親國戚就不把我等放在眼裏,說什麽也不肯交銀子。你猜怎麽著?他那述職報告愣是沒人替他寫,在京裏等了兩年才等到皇上召見。你先看看人家,再掂量掂量自己,你有平西王那分量嗎?”
“那是先皇時候的事了吧?”有姝一語揭破。
官員呼吸一窒,很快又恢複正常,冷嘲道,“新皇登基也是一樣。朝中六部,他動了兵部、工部、禮部、刑部,你且看看他敢不敢動戶部和吏部。戶部、吏部乃國之脊柱,輕微一動便是傷筋動骨。皇上他敢嗎?也不問問朝中這些老臣答不答應。”
有姝心裏發涼,卻還是堅持道,“述職報告我自己來寫也不成嗎?”
上交各部審核,尤其是遞到禦前的公文,都有特定的格式和用詞,而這些知識,以科舉入仕的官員從未接觸過,一旦自己動筆叫上頭抓-住錯漏,其結果隻有一個,那就是革職查辦。官員見他如此摳門,竟連潤筆費都不肯出,便也放任他往坑裏跳。
“行,你自己寫。但本官事先說好,不交送稿費、排號費、催討費,你寫好的公文什麽時候能讓尚書大人看見,那就是未知數了。平西王都等了兩年,你嘛,十七八年應該差不多了吧。本官且在這兒候著,你什麽時候想通了把錢交上,什麽時候就給你遞進去。”他有恃無恐地道。
有姝心裏怒氣橫生,麵上卻絲毫不顯,提起筆,洋洋灑灑寫了幾萬字的述職報告,從各個方麵介紹自己的政績,又總結了不足之處。類似的公文,他隻需看一眼就能撰寫出最佳模板,且在遂昌和麗水時,為防胥吏專權,所有公務都是他親自處理,論起業務水準,比之六部任何一位官員都高,又豈會被區區一份述職報告難住。
寫好之後細細檢查兩遍,確認沒有錯漏,他才蓋了官印遞交上去。那官員看也不看,往卷宗堆裏一扔就算完事了,態度極其輕慢。
“最後勸你一句,趕緊把銀子湊齊,否則這份報告可就石沉大海了。”
“多謝提醒。”有姝略一拱手,大步離去。
大庸吏治之*已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吏部買官賣官、刑部冤假錯案、戶部掏空國庫、禮部顛倒綱常、兵部懦弱無能、工部閑來無事,這是個什麽樣的國家?什麽樣的世道?思及此,他對新皇的身份反而不那麽感興趣了。連吏部和戶部都整治不了,其手段與主子一比,未免太過遜色。
因心情不好,他買了許多糕點帶回家,放下盒子時才想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沒做,連忙跑到柴房,撿了一塊平直的木板,用匕首削成一塊牌位,其上鐫刻著“幽冥之主”四個字。
“謝謝你的救命之恩,護送之情,我買了很多好吃的東西,希望你能喜歡。”他把牌位擺在香案上,正兒八經地拜了拜,然後把買來的吃食整齊碼放在碗碟裏,當成祭品進獻。
在大庸國,他沒有主子,沒有爹娘,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被刻骨的孤獨侵襲。若非閻羅王一路陪伴、照料、風雨同舟、默默守護,他絕對活不到今天。他喜歡這個朋友,所以也就掏心挖肺、毫無保留,得了什麽好東西,總想與他一塊兒分享。
香案上的燭火猛然躥高半寸又迅速熄滅,徒留一室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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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乾清宮-內,一名高大男子正伏案批閱奏折,身側立著一位麵白無須,容貌陰柔的太監。
男子放下禦筆,沉聲道,“有姝今日都幹了些什麽?”
“啟稟皇上,小趙縣令先是去了趙府,趙有才打算用一萬兩銀子和解,被他拒絕了。之後他租了東郊巷子的鬼宅,稍作休整後就去吏部報道。因湊不齊費用,述職報告如今還壓在成堆的公文下麵,也不知什麽時候才能遞到吏部尚書案前。”話落,太監遲疑道,“要不,奴才親自去吏部跑一趟,把述職報告要過來?”
“不忙,先放一放,否則朕怎好發作?”男子看向窗外,露出半張俊美無儔卻冷若冰雕的臉龐。
太監躬身應是。
過了片刻,男子又問,“吏部刻意刁難有姝,是不是趙有才從中作梗?”
“正是。他想逼-迫小趙縣令去趙府要銀子。”
“蠢貨。有姝那樣的倔脾氣,越逼他反而越強硬。對付他得順毛捋才成。”男子沉聲低笑,語含愛寵,顯然對小趙縣令的秉性了若指掌。
太監也不覺得奇怪,跟著輕笑兩聲。恰在此時,桌上忽然冒出一陣白光,光芒散去之後,堆滿卷宗的禦案上竟無端擺了三個盤子,一個裝桂花糕,一個裝核桃酥,還有一個裝的竟是一根紅豔豔的糖葫蘆。
“喲,這是哪個傻大膽,竟敢供奉閻羅王?嫌自己命長不成?”太監麵露驚異。
“果真是個傻-子!”男子微微怔愣,拿起糖葫蘆看了看,這才忍俊不禁。除了小趙縣令那個傻大膽外加吃貨,還會有誰把閻羅王供奉在香案上?即便沒陪伴在他身邊,他也能時時刻刻想著自己,念著自己,有什麽好東西忙不迭地拿出來與自己分享,果真是有心了。
男子咬掉一顆糖葫蘆,細細咀嚼兩口,心滿意足地讚道,“嗯,很甜。”
太監瞥見他舒展的眉心和眼底的溫柔淺笑,總算猜到這祭品是誰供奉的,不免暗暗佩服這位小趙縣令。見了閻羅王還能保持鎮定,且與之一路相伴,真心相交,不愧為夏啟國師的後人,心性不凡啊。
隻吃了一口,男子就舍不得再動,用法術把祭品封存,收入王印。
“你盯著點兒,朕去去就來。”他站起身,化為一道虛影消失,而禦案後方卻還坐著一名男子,身高長相均與他一般無二,正提起筆慢慢批閱奏折。
太監躬身領命,拂塵一揚,在殿內又布了一道障眼法。守在門口的侍衛和宮人本就目光迷離,現在越發顯得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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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羅王到時,有姝正在吃晚飯。因手上餘錢不多,又不知道述職報告什麽時候能批複,便也不敢隨便花錢,買了一兜白菜一塊豆腐,隨便用清水煮煮也就成了,米飯是最便宜的糙米,五個銅板一大袋子,顏色黃中帶黑,十分難看。他早前買的幾盒糕點現在都擺在香案上,竟是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別人,簡陋的留給自己。
怎麽這麽傻,這麽招人疼呢?閻羅王走到桌邊坐定,想曲指賞他兩個爆栗,卻又忍住了。
這麽久以來,有姝還是第一次單獨用飯,以往都有閻羅王在旁陪著,雖然不吃,卻會用溫柔的目光凝視,令他非常安心。乍然隻剩自己一個,竟有些食不知味之感,正心不在焉地刨飯,卻見對方翩然而來,當真是又驚又喜。他眼珠子暴亮,飛快乜了對方兩下,然後端起碗擋住嘴,傻嗬嗬地笑。
然而他並不知道,腮側的兩個小酒窩已把他歡喜雀躍的心情出賣了,惹得閻羅王也低笑起來。越看越傻,但也越看越可愛。不過離開幾個時辰,竟就這麽想念了。他心中喟歎,目光亦溫柔如水。
有人陪自己吃飯,本還有些難以下咽的糙米,現在竟變得香噴噴的。有姝夾了幾塊豆腐,和著飯粒往嘴裏塞,兩頰鼓鼓囊囊,眉眼俊逸飛揚,看上去討喜極了。男子單手支腮,靜靜凝視,心裏同樣湧動著歡喜無限。
偏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鬼哭狼嚎。某個女鬼尖聲道,“老祖,咱們的屋子被人占了,是個年輕書生。”
“待老祖今夜吸幹-他血肉,捏碎他神魂。”一道粗噶嗓音傳來。
有姝聽得分明,但有小夥伴在,心裏一點兒也不慌。閻羅王亦不為所動,隻略略彈指,揮出一道黑光。
“啊啊啊啊!竟是地獄業火!大家快跑吧,裏麵的人不是閻王就是獄主!”自稱老祖的鬼怪嚎叫而去,眾多厲鬼也紛紛逃竄。
閻羅王本不打算為難他們,轉念一想又改了主意,傳音道,“給本王回來!”
天下間能驅使地獄業火,且還口稱“本王”的神仙能有幾個?眾鬼萬萬沒料到閻羅王竟會大駕光臨,即便嚇得魂兒都快飛了,卻還是堅強地從地底爬出來,整整齊齊站成兩排,聽候發落。
閻羅王指了指老祖,“你,今後就是趙府的管家,幫有姝打點家務。你的手下都擅長什麽?”明知小趙縣令看得見也聽得見,他還大張旗鼓的安排妥當,圖的正是對方的感激與愛重。總有一天,他要讓小趙縣令一時一刻也離不開自己。
有姝假作不知,腮側的小酒窩卻越發甜蜜。交到這樣仗義的朋友,這輩子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