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陸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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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妃唯恐陸判官誆騙自己,也不去抱兒子,隻是擒著他胳膊,問了許多問題。幼童對答如流,且很多問題都是母子倆才知道的私-密,這才徹底打消月妃的懷疑。這的的確確是她的兒子,不過換了一具身體而已,瞧這雪白的皮膚,黑亮的眼睛,怎麽看怎麽可愛,皇上見了一定會喜歡。
    當她把兒子抱出地宮時,晉國皇帝聽聞消息正巧趕來。他仿佛絲毫未曾發現兒子的相貌改變了,見兒子隻是略有些發熱,這才放下高懸的心,把母子倆摟進懷裏好一番安慰,還一再保證會嚴懲凶手。一個月後,某高位嬪妃暴病而亡,闔宮上下被拉去殉葬,這件事便算了結了。為了討好如日中天的月妃,許多嬪妃帶著禮物前去探望九皇子,言辭間極盡恭維。大家一如既往地生活著,唯獨皇後十分困惑。
    送走前來請安的月妃和九皇子,她斜倚在軟榻上,幽幽開口,“綠柳,你還記得九皇子原本長什麽模樣嗎?”
    “啟稟娘娘,九皇子不就長這樣嗎?不過他最近生病,似乎瘦了一些,臉蛋沒以前那樣圓潤有肉了。”大宮女屈膝道。
    “是嗎?怎麽在本宮的記憶裏,九皇子壓根沒這麽玉雪可愛呢?本宮記得他以前皮膚粗糙蠟黃,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短脖子,簡直醜得沒法入眼。當年他出生的時候本宮曾懷疑孩子是不是被掉包了,刻意讓人去查,還慫恿皇上滴血驗親。怎麽你們都忘了嗎?”說到最後,皇後驚悚地發現自己的記憶也開始模糊,九皇子醜陋不堪的容貌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反複擦拭改換,理所當然地變成現在這副樣子。
    宮女困惑道,“娘娘,您許是記錯了吧?月妃娘娘可是天下第一美人,她生的孩子怎麽會醜呢?”
    “本宮最近為了調查九皇子中毒之事,當真有些累了,竟連夢境和現實都分不清。去把太醫找來替本宮看看,本宮頭疼。”皇後扶額。
    大宮女目露擔憂,連忙去了太醫院。
    ----
    月妃原本對陸判官的話半信半疑,但日子久了,她也就信了。陸判官說兒子終有一天能得登大寶,皇上便開始患病,然後絕了子嗣,而之前誕下的皇子陸續死去,到最後竟隻剩下九皇子一個。
    對唯一的獨苗苗,皇帝自然極其看重,但他失望的發現,這孩子竟是個傻-子,一個字反複寫幾百遍,再來問他依然不認識,更別提讓他背書,以至於到了十一二歲竟隻會寫自己的名字“姬有姝”。讓他作一篇文章,他就拿著毛筆在紙上一頓亂塗,最後交上去的卷宗隻能看見一個個墨疙瘩,把皇帝氣得吐血。
    這還不是最可恨的,他在學習中表現得非常愚鈍,但在吃喝玩樂方麵卻極有天賦,蹴鞠、鬥蟋蟀、打架、酗酒、調戲宮女,簡直無師自通,整一個紈絝子弟、混世魔王。
    即便是自己唯一的兒子,皇帝看他一眼也覺得煩,跑到月妃宮裏大發雷霆,說什麽慈母多敗兒,老九若是登基,晉國非亡不可。月妃也很焦急,卻又毫無辦法。她把兒子關在殿裏讀書,兒子能把窗戶拆了跑出去;給他請最厲害的先生,他能轉眼把先生打得頭破血流;把他丟進軍營吃苦,回來的時候除了賭博什麽都沒學會,還在侍衛地討好下胖了十幾斤。
    眼看因為兒子的愚鈍與頑劣自己漸漸失去皇上的寵愛,月妃終於憋不住了,再次下到地宮磕頭。然而這次無論她磕多少下,牆上的浮雕都無動於衷,顯然已不準備再搭理這母子倆。
    “仙尊,這真的是最後一次。您若是如了我的願,我就讓皇家建造寺廟供奉您,您若是不肯答應,我就拆了這堵牆,讓您無家可歸……”
    她話音未落,牆上的浮雕就動了動,然後緩緩飄落。
    “竇氏,你以為本座隻這一個居所嗎?”黑麵男子鼓著眼睛,表情十分憤怒。
    月妃能在後宮殺出一條血路,自然也有幾分眼力見。她不但從仙尊的臉上發覺了不滿,還有隱藏得極深的色厲內荏,如此看來,這裏即便不是他唯一的居所,卻也是很重要的落腳點,倘若被破壞,很有可能還會損傷他的法力。
    拿住這個把柄,月妃自是得寸進尺,磕頭道,“既然仙尊還有去處,那麽信女就把這裏拆了,也好給我兒建一個地下鬥狗場。他已經提了很多遍,信女都沒答應。”
    黑麵男子忍了又忍才沒把陰陽點化筆戳到月妃臉上。他慢慢踱了幾步,沉聲道,“你這次又想讓本座幹什麽?”
    月妃見他鬆口,連忙膝行上前,“仙尊,你既然能給信女換頭,給我兒換身體,自然也有辦法讓他變聰明吧?”
    黑麵男子冷笑起來,“竇氏,你還真是得寸進尺!”話落思忖片刻,頷首道,“本座可以幫你,但你須得與本座定下契約,言明這是最後一次,日後你我再無幹係。”
    “信女願意!”月妃毫不遲疑地點頭。
    黑麵男子提筆在空中寫下一張金光閃爍的契約,讓月妃咬破指尖在其上畫押。月妃照辦之後立刻回到映月宮,讓人把兒子找回來。九皇子今年十二歲,長著一張秀麗無雙的臉蛋,卻揣著一顆黑透的心肝,酷愛虐打宮女,更喜歡欣賞犯人被猛獸撕咬吞吃的血腥場麵。
    太監把他請回映月宮時,他手裏還牽著一隻體格龐大的獒犬,獒犬周身沾滿血跡,走一步就留下一個髒汙腥臭的腳印,從後麵看去頗為瘮人。月妃被地上的血腳印嚇住了,尖聲命令兒子趕緊把狗弄走。
    “喊什麽喊,再喊我讓黑龍吃了你!”對待自己的母親,九皇子也無半點恭敬。
    月妃氣得倒仰,衝隱身的陸判官使了個眼色。陸判官筆尖在九皇子額頭輕點,將他弄暈,然後搬到內室平放在床-上,徐徐道,“他之所以頑劣不堪,蓋因魂體髒汙,命格低賤,以至於染黑了五髒六腑。待本座將汙物清除,還他一副水晶心肝,人也就變聰明乖巧了。”
    “那您就趕緊動手吧。”月妃滿臉急躁。
    陸判官頷首,用筆尖劃開九皇子胸膛,查看他內腑的情況,哪料腦袋剛伸過去,就被衝天而起的腥臭熏得眼冒淚花、腦袋發暈。月妃也被逼退數步,捂住口鼻驚問,“我兒的內腑怎會這麽臭?”
    陸判官連忙施展法術封住嗅覺,冷笑道,“你原本不應得寵,而他也不應降世,老天爺既容忍了他的出生,自然要剝奪他一切善念福報,還他一個世間至髒至臭的皮囊,偏偏本座為他逆天改命,移魂到這具真龍法體中,令他更沾一層惡果,可不就更髒更臭了嗎?本座替他洗去這層汙物,自己也會臭上幾十天,當真得不償失!”
    雖然滿心怨氣,但為了擺脫月妃母子倆,陸判官依然彎下腰,開始清理九皇子的五髒六腑。心髒乃重中之重,有了一顆七竅玲瓏水晶心肝,便是此人再頑劣,早晚有一天也會受教從而改變,於是陸判官用陰陽點化筆劃開心髒外層包裹的黑殼,準備沿著這條縫隙慢慢把汙物剝離,哪料剛剝下一塊小碎片,就見裏麵瀉-出一絲紫金色光芒。
    這光芒比日月之輝更為璀璨,即便陸判官乃堂堂鬼仙,也差點被刺得雙目失明。他急忙掩麵,心道不妙:這具軀體之中竟然還留存著原主的魂魄,卻被一股強大的法力封印在心髒內,從而瞞過了所有鬼神。但他方才用陰陽點化筆破開一絲封印之力,再過不久,那沉睡的靈魂就該蘇醒了。
    也就是說,這位皇族早晚有一天會複活,卻因為自己的緣故,竟讓一個孤魂野鬼占據了他的身體,這是怎樣一個因果輪回?陸判官頭暈腦脹,懊悔不迭。原以為幫了月妃就能了卻一份因果,哪曾想竟沾上一個更惡的因果,這可怎麽辦?
    被金光刺得渾身發痛的陸判官心知這人醒來,頭一個就該拿自己問罪,而他體內蘊藏的力量莫說一介鬼仙難以抵擋,便是天尊降世也無法匹敵。不行,得趕緊脫身,否則就晚了。
    陸判官當機立斷,把毛筆探入九皇子的大腸內,沾了許多臭不可聞的汙物,一點一點塗抹在缺口上,塗了一層又一層,直把金光全部遮蔽才罷休,然後顫著手抹掉額頭冷汗。
    他知道,這層汙物早晚有一天會被金光衝破,但等到那個時候,他已躲到隱秘之所,對方也就奈何不得了。用毛筆把九皇子的肚皮合上,又暗暗撕毀了之前的契約,他走出內殿,言道,“月妃,你我之間兩清了,日後不要再來打擾本座。本座已決定搬到別處去住,那地宮裏的牆壁你愛拆不拆,且隨你心意。”
    不過少了一些供奉,失了幾年道行,與魂飛魄散相比算得了什麽?他先撤再說。
    月妃早在金光透體而出時就被逼退至殿外,滿心以為兒子的內腑已經清理幹淨,故而也不挽留,急急走進去查看。一月過去,兩月過去,三月過去……兒子絲毫沒有變聰明的跡象,她這才知道自己被陸判官耍了,再要找對方算賬時牆壁上的浮雕已不翼而飛,竟真地撇了個幹淨。
    月妃無法,隻得接受現實,所幸這具身體的原主命格極貴重,運氣也堪稱逆天,當她幾度被皇上訓斥,位份也一降再降時,皇上竟無端端得了一場重病,三天後一命嗚呼,舉國哀喪。
    次年,九皇子登基,雖才十三歲稚齡,卻對女色極為沉迷,立刻下旨召選秀女填充後宮,又把政務丟給宦官與外戚。他生活極其奢侈,一頓飯要吃掉千兩白銀,連如廁都是用的綾羅綢緞,對外便說自己皮膚太過細嫩,受不住紙張的粗糙。非但如此,他還極為殘暴不仁,最喜歡的遊戲就是把自己豢養的猛獸放到大街上,然後站在城頭笑看它們撕咬百姓,誰若是敢站出來反抗,即刻就會被禁衛軍射殺,末了分屍丟去喂狗。
    而他的寵臣都是一丘之貉,非但不加以規勸,還助紂為虐,當他無聊的時候便提出各種各樣的法子取樂。這些法子十分駭人聽聞,有把人活剮的,有把人丟進蛇窟的,還有把人扔進油鍋活生生炸熟的,不過三年就把忠良之士殺了個一幹二淨。
    正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在淳帝,也就是九皇子的□□之下,不但百姓揭竿而起,各地藩主與將領也都紛紛舉起“清君側”的大旗,入京討-伐。淳帝的親軍沒能抵抗多久便四散而逃,太後娘娘怕被□□先一步懸梁自盡了,嬪妃們沒了約束,連忙打包細軟從密道遁走。偌大一座宮殿,短短幾個時辰就已人去樓空,徒留淳帝及其心腹太監坐在金鑾殿上發愣。
    “大軍快打進來了吧?”聽見宮牆外的砍殺聲,淳帝嚇得兩股戰戰、麵無人色。除去皇帝的冠冕,他也不過是個外強中幹的懦夫而已,連自裁的勇氣都沒有。
    “啟稟皇上,再過一刻鍾就該打進來了,您也順著密道逃吧。”太監苦苦相勸。
    “朕若是跑了,他們掘地三尺都能把朕找出來,一路上風餐露宿、疲於奔命,朕可受不了那種苦。”淳帝拍了拍胸口,繼續道,“朕手裏還有一張底牌能換取日後的安逸生活,又何必逃命?你去打聽打聽,這首先攻破城門的軍隊究竟屬於哪方勢力。”
    “奴才早就打聽清楚了,這支軍隊隸屬於虎威將軍。”
    “虎威將軍是何人?”淳帝隻認得身邊的幾個太監,哪裏知道朝堂還有這號人物。
    “虎威將軍可不得了,曾是龍城一名盜匪,後被朝廷招安,領了一群兄弟去西北駐邊,十年內從小小的把總直升統帥,現已收攏了西北二十萬大軍。二十萬大軍與其他藩主的五六十萬大軍比起來雖然不值一提,卻因西北占據邊疆最前線的緣故,在常年與蠻夷的戰鬥中養成了十分彪悍的戰力,一路勢如破竹,直入京城,率先拔得頭籌。而其他勢力目前還在半途,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到。”
    “什麽時候能到?難道朕還要舉著旗子歡迎他們不成?”淳帝用力拍打龍椅,咬牙切齒地低語,“罷了,就便宜這虎威將軍。聽你之前所言,他也算是個狠角色。”
    說話間,一群身穿黑色甲胄的彪壯士兵已破開宮門,大步入了金鑾殿。他們也不橫衝直撞,而是分列兩旁,垂頭恭迎將軍。隻聽走廊外傳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一道健碩身影忽然出現,幾近九尺的身高把斜照下來的陽光擋了個嚴嚴實實,更有一股腥風隨他而來,宛如利刃割麵。
    正所謂“百聞不如一見”,雖然淳帝早知道虎威將軍是個狠人,但真正見到對方的這一刻才明白什麽叫閻王再世。他手裏提著一把滴血的鋼刀,步步逼近,留著濃密絡腮胡子的臉被一道疤痕貫穿,顯得猙獰至極。他略略抬了抬劍眉,狹長鳳目也跟著射-出一道冷光,沉聲道,“你沒逃走倒是讓本座吃驚了。”
    而更令他吃驚的則是淳帝的相貌。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位傳說中殺人如麻的暴君,竟長著這樣一張宛若春華的秀麗臉龐,竟叫他一眼看去差點失神。但也隻是差點罷了,當他對上那雙渾濁不堪的眼睛,所有的驚豔都被濃濃的厭惡壓了下去。
    這張臉配上這雙眼,簡直暴殄天物!可惜了!他暗自搖頭,然後舉刀砍去。
    方才還穩穩坐在龍椅上的淳帝飛撲到他腳邊,抱著他強壯的雙-腿嚎哭,“將軍慢著!您若是能饒了朕的性命,朕就把姬氏皇族的寶藏送給您!”沒錯,晉國皇族正是曾經統領了整個天下的姬氏皇族的後裔,手裏握有姬氏皇族積累了上千年的寶藏。
    虎威將軍孟長夜不為所動,一刀插入淳帝胸口,慢慢刺了進去。以他的手勁,隻需把刀尖往裏一送就能了結此人性命,但不知為何,對著這張臉,他竟有些遲疑,一時間神思不屬,一時間又深惡痛絕,鬧得頭疼欲裂。
    當他咬緊牙關,準備刺穿淳帝心髒時,跟隨了他十年的軍師劉溫卻上前阻攔,“主公,那可是姬氏皇族積累了上千年的寶藏,足夠讓邊關的百姓們吃飽穿暖,足夠讓您招兵買馬一統天下,您再想想清楚!”
    “是啊主公,淳帝雖然該死,但留他一條賤命若是能換來天下太平,百姓安康,又何樂而不為?請主公三思。”
    “請主公三思!”眾位副將齊齊拱手。
    孟長夜拔-出刀尖,狠聲警告,“算你命大!倘若讓本座知道你有意欺瞞,這條狗命本座隨時能取回去!”
    淳帝死裏逃生,後怕不已,捂著胸口一迭聲兒地稱是。孟長夜擺手讓屬下替他包紮胸口,卻見一團黑色的,奇臭無比的液體從傷口湧-出來,熏得他差點飆淚。
    “娘的,這是什麽玩意兒?”他倒退三大步,捂住口鼻。
    其餘將領也都受不住,有的掩麵,有的轉身,有的奪門而逃。還是劉溫神經最強韌,扒-開淳帝破損的龍袍細看,呢喃道,“這莫非是狗皇帝的心頭血?不愧為亡國暴君,心頭血竟比大糞還汙,不行,我也快吐了!”話落飛奔出去,連連幹嘔。
    淳帝自個兒也快暈了,又怕眼睛一閉就被虎威將軍砍掉腦袋,從懷裏掏出一張羊皮卷說道,“將軍,這就是藏寶圖,你們若是帶朕逃出去,朕就把它交給……”話音未落,羊皮卷就已被飛身上前的孟長夜奪走了。
    見對方像避瘟神一般急速後退,淳帝冷笑道,“你拿了地圖也沒用,隻有流著姬氏血脈的人才能打開寶藏。”
    “姬氏血脈都像你這麽臭?你的那些祖宗怎麽受得了!”孟長夜一麵翻看地圖一麵冷聲嘲諷。
    淳帝也曾受過傷流過血,但那時都挺正常,怎麽心頭血會如此之臭?他不明就裏,更覺得顏麵無存,氣急敗壞地喝令貼身太監趕緊為自己處理傷口。有人照顧這坨臭烘烘的大糞,孟長夜及其屬下自是求之不得,冷眼看著主仆二人脫掉龍袍洗幹淨汙血,又撕了衣擺把傷口一層一層裹住。
    黑血總算止住了,臭味也淡了很多,孟長夜這才把換了常服的淳帝拎起來,威脅道,“路上別耍什麽花樣,否則舍了寶藏不要,本座也會宰了你。”
    淳帝哪裏有那個膽子,像鵪鶉一般縮在眾位彪形大漢之間,踩著屍體跌跌撞撞出了宮門。因各路藩主已在路上,自己帶來的二十萬大軍不足以抵擋聯軍合擊,孟長夜第一時間離開京城,也把宮中寶物搜刮了一遍。
    當各方雄主趕到時,皇城已空空如也,一具身穿龍袍,五官被劃爛的屍體躺倒在龍椅上。剛逃出城門就被聯軍抓獲的一名宦官指認說這正是淳帝,自此,清君側的任務總算是完成了。
    淳帝的死訊,有人相信也有人懷疑,但他們現在最主要的目的是稱王,故而得先找到玉璽。所幸孟長夜是泥腿子出身,鬥大的字不識一個,隻知道搜刮財物,竟不知把象征皇權的玉璽帶走。當宦官把隱藏在地宮裏的玉璽拿出來時,剛聯合起來的藩主又紛紛對立,展開了一場玉璽爭奪戰。
    與此同時,孟長夜已撤出京城,在天津休整數日,然後命二十萬大軍先回西北,自己則帶著兩千精銳去尋寶藏。營帳陸陸續續被拔除收攏,兩千精銳各自牽著戰馬,在路邊等待。
    傷口已經結痂的淳帝指著一匹馬吼道,“你竟然讓朕騎馬?朕從未騎過馬,一向坐的禦攆!朕連擦屁-股用得都是綢緞,若是上了馬鞍,非被磨破皮不可!”
    “你他娘的少廢話!讓你上就上!晉國都已經亡了,別一口一個朕,惹得老子心煩!”孟長夜是個粗人,也不與他廢話,甩手就是狠狠一巴掌。
    淳帝腦袋被打偏,目光渙散片刻又漸漸凝聚,用不可思議地目光朝虎威將軍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