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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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要一想到主子去了周氏醫館,與周妙音孤男寡女、親-親密密地待在一塊兒,有姝就酸得不行,想派幾隻小鬼過去查看。
    “大人,不是小的們不願替您分憂,而是那郕王的氣息與您太像,小的們不敢靠近!您好歹還有陰陽眼,走路啥的能避著點,郕王可不一樣。小的們一到他跟前便被他的氣息壓得動彈不得,他若是無意中走過來,莫說碰一碰,踩一腳,便是被他袖風掃到也會魂飛魄散,不得超生。”餓死鬼膽戰心驚地道。
    有姝能靠精神力控製紫薇帝氣,若是不想讓鬼怪察覺,隻管往丹田裏一收,看著便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凡人,但主子卻懵然無知,故而氣息很是可怖。他本已把帝氣渡給有姝,卻在有姝的幫助下幾次稱帝,失去的力量自然而然就倒流回去。現在,二人身上的紫薇帝氣可說是各攤一半,互為補充。
    有姝既覺得欣慰又暗暗擔憂,隻得搬來一張小凳子,坐在仁心堂門口幹等。
    郕王甫一出門就見少年雙手托腮,一副望眼欲穿的表情,看見自己,黑亮的大眼睛熠熠生輝,仿佛很是歡喜。他連忙捂住微漾的心髒,一步一步朝少年走去。
    “今天可有人前來看病?”他溫聲詢問。
    “沒有。”有姝無奈搖頭。
    “把牌子換掉吧。若是真有誰得了不治之症找上門來,而你又治不好,可該怎麽收場?”郕王忍了又忍,終是伸出手,撫摸少年柔軟的發頂。
    若現在還是小狗,有姝身後的尾巴能甩上天。他臉頰微紅,眼珠發亮,大言不慚地道,“王爺您放心,這世上沒有我治不好的病。我知道您現在不相信我,等過一陣兒我名傳天下了,您再來找我吧。”
    噗嗤!站在一旁的張貴噴笑一聲,其餘侍衛也都聳著肩膀強忍笑意。這黃毛小子莫非腦子有病?這話連周大夫都不敢說,他竟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若是哪一天真有誰找上門來,看他怎麽收場!
    有姝對旁人的嘲笑毫不在意,看見有賣糖葫蘆的經過,連忙拽住主子衣袖,“王爺,我請您吃糖葫蘆吧?”末了不等郕王答應便幾步奔上前,把老漢扛著的整垛糖葫蘆全買下來,臉上帶著獻寶一般的表情。
    郕王抬起手,遮了遮眼簾。少年現在這副模樣像顆會發光的小球,閃亮得很;又像一枚赤紅的炭團,熱力四射,對他這種冷心冷肺的人而言格外具有吸引力。他不自覺就會想著他,看著他,然後心情躍動。為了控製病情,他從不會讓外物幹擾自己心緒,活到二十五六,連最基本的喜怒哀樂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神思不屬、心浮氣躁還是頭一回。但隻要一看見少年晶亮的眼眸和腮邊的小梨渦,想遠離這份躁動的心自然而然就淡了下去。
    他揉了揉蕩漾不已的胸口,待悸動平複之後才去取草垛上的糖葫蘆,卻被少年握住指尖,勸說道,“不要拿這根,這根有些酸。我幫你挑一根最甜的。”
    “所有糖葫蘆都是一個樣兒,你怎知道哪根最甜?”他眼含興味,似乎忘了自己的手指還被少年握在掌心。
    好不容易牽到主子,有姝哪能輕易把他放了,越發握緊了些,然後把草垛遞給張貴,用空出的左手挑挑揀揀,猶豫不決。他自然有秘法能辨識出哪根糖葫蘆最甜,卻又舍不得放主子離開,隻能拖得一刻是一刻。
    偏在此時,一名婦人抱著一個小男孩踉蹌跑來,大喊道,“宋神醫,哪位是宋神醫?求您救救我兒!”圍觀路人也蜂擁而至,臉上莫不帶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郕王心道麻煩來了,正想讓侍衛把人攔住稍作冷靜,末了將他們送往周氏醫館安置,卻見少年箭步上前,把小男孩抱入懷中。
    入手一片濕冷僵硬,並出現不同程度的屍斑,顯然已死了半個時辰以上,普通大夫斷不會接手,但有姝卻覺得不是什麽大問題。他把孩子抱入仁心堂,擺放在木板床-上,冷靜地詢問,“是不是溺水了?”
    “對,溺水了!”婦人忙不迭地點頭,然後偷眼打量宋神醫,末了心中咯噔一下。這位宋神醫也太年輕了些,秀麗的眉眼尚帶著幾分稚氣,臉頰粉-嫩多-肉,越發顯得幼小。他今年多大歲數?十四還是十五?醫書背熟了嗎?看過幾個病人?其醫術真能與遠近聞名的周大夫一較高下?
    聽見門外傳來路人的嘲笑聲,婦人終於意識到自己似乎被誤導了。這都是些什麽人啊,豈能拿人命開玩笑?
    郕王也心生不悅,見周妙音夾在人群中,立刻衝她招手,“你去幫有姝看看,他恐怕應付不過來。”
    “回王爺,民婦也應付不了,那孩子死了已有大半個時辰,救無可救。”
    郕王對周大夫自是深信不疑,心道待會兒這婦人若是鬧起來便讓侍衛前去處理,還有門口這塊牌子也得收起來,免得再攤上這種麻煩。二人推開人群往裏走,卻見少年極為淡定,一麵詢問婦人小孩兒是在哪裏溺水的,一麵取出一張黃符紙描繪。
    等等,怎麽是黃符紙?宋掌櫃究竟是大夫還是道士?婦人被少年不慌不忙的態度感染,這會兒也有心思想別的。
    周妙音走近一看,見他寫的並非藥方,而是一串鬼畫桃符,臉上不由露出古怪的表情。好些路人擠進來湊熱鬧,此時紛紛起哄,“宋神醫,人還放在床-上呢,你怎麽不救?你畫的這是什麽玩意兒?”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是真神,不用開藥,畫幾張符給孩子灌下去就能好!”此人明著解釋,實則一通暗損,蓋因前一陣周大夫剛與一個神棍鬥過法,把那人臊得再也不敢踏進滄州府一步。周大夫還說了,生病就得看大夫吃藥,別相信那些所謂的和尚、道士,更別喝他們給的符水藥丸,非但無用,有的還帶毒。
    偏有人聽不出真意,火急火燎地規勸,“這位嫂子,千萬別信宋掌櫃這一套!前些天有個道士也說能用符水治百病,結果差點把林家小子毒死,還是周大夫及時趕到才把人救回來。周大夫說了,符水就是髒水,喝了隻會生病,你孩子已經遭了這樣大的罪,莫讓他死了都不安生!”
    婦人到底是當事人,哪裏想得通透?雖然也對宋大夫持有疑慮,卻強忍著不去阻止。
    然而她不開腔,自有人上前阻攔。周妙音快步走到桌邊,低不可聞地道,“宋掌櫃,迷信是不可取的,你給大夥兒陪個罪,就說這塊牌子是寫著玩兒的,末了好聲好氣把這位嫂子送走,大家看在你年齡小的份上必不會苛責。你若一意孤行,今兒這事就成了你這輩子最大的笑柄,日後就算醫術精進了,大夥兒也再難信任於你。開醫館沒什麽訣竅,一靠醫術過硬;二憑進德修業,其餘都是歪門邪道,隻會令你越走越偏。”
    有姝自顧畫符,抽空還給了周妙音一個蔑視的小眼神。郕王看不下去了,上前摁住他肩膀,規勸道,“有姝別鬧,你這是在拿自己的信譽開玩笑。一個大夫若是沒了信譽,又怎麽撐起仁心堂,你莫非忘了宋忍冬的下場?”
    主子竟然當著一個外人的麵否定自己?有姝越想越氣,將他放置在自己肩頭的大掌抖開,朝小男孩走去。
    郕王當真有些無奈,正想讓侍衛把圍觀的人群趕走,卻聽周妙音揚聲規勸,“大夥兒都散了吧,沒什麽好看的。宋掌櫃這塊牌子是寫著玩的,等會兒就會撤掉。他年紀小,家中又遭逢變故,大夥兒體諒體諒。”
    郕王原也想把牌子收起來,卻並不似周妙音這般自作主張,而是準備與有姝懇談過後再說。有姝是個很有想法的孩子,他需要別人的尊重。
    果然,有姝一聽這話就炸毛了,一字一句緩緩說道,“這塊牌子我看誰敢動!今天我把話撂這兒,你周妙音能治的病,我能治,你治不好的病,我也能治,在我跟前擺神醫的譜兒,你還早著呢!”
    謔,好大的口氣!圍觀路人先是怔愣,繼而發出群嘲聲。周神醫活人無數,聲名遠揚,這黃毛小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驕橫的德行。話說得太滿小心被唾沫星子淹死。
    郕王扶額,心道這孩子真是任性,好想帶回去打屁-股是怎麽回事兒?周妙音表情略顯尷尬,但到底還是丟不開手。宋有姝的兄長是因她而死,看見瘦弱的少年一人支撐門楣,每天空落落地等待又孤零零地回去,她就於心難安,不知不覺便把對方當成小輩照顧。但實際上,這份情對方恐怕不想領吧?自己在他心中大約是滅家仇人不共戴天的存在。
    周妙音還要再勸,卻聽婦人尖聲道,“我願意請宋神醫看病,幹卿底事?你們都給我滾,別耽誤宋神醫施術!”末了狠狠推開周妙音。
    周氏醫館的跑堂夥計連忙上前攙扶,指責道,“這位嫂子,你還講不講道理?我們周大夫是怕你兒子死後遭罪才前來規勸,你怎麽不領情呢?實話告訴你,你兒子早就死得透透的了,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
    另一邊,有姝已把符紙貼在小孩額頭,高聲催促,“家屬在哪兒?趕緊喊他名字!”
    一直守在弟弟身旁的少年立刻嚎起來,“狗剩兒,狗剩兒,快回來吧,哥哥錯了,哥哥以後天天帶你去掏鳥蛋。”
    “連名帶姓喊,喊小名沒用。”有姝提點道。
    少年慌忙改口,“李狗剩兒,李狗剩兒,快回來吧,哥哥錯了,□□後定然好生照顧你,再不把你撇下了!”婦人也走過來跟著一塊兒喊,邊喊邊哭,神情哀慟。
    等著看熱鬧的路人漸漸被感染,莫不收起幸災樂禍的表情,暗道方才那般嘲諷喧鬧是不是有些不大地道?孩子早就死了,連周大夫都救不活,旁人哪有辦法?與其給人家一個希望又麵臨絕望,還不如勸她把屍體抱回去好好安葬呢。
    於是有幾個婦人揚聲喊道,“宋掌櫃,別裝神弄鬼騙這母子倆的眼淚了,你好好把人勸走便罷,誰也不會與你計較,人早就死了,又不是你治死的。”
    有姝不為所動,抬手略一掐算,篤定道,“回來了。”話音剛落就有一股冷風從人群中穿過,把好些人的衣擺吹得呼呼作響,更有冷徹骨髓的寒意透體而入。
    “嘶,方,方才那是什麽?”被陰風蹭過的人莫不抱緊雙臂,臉色煞白。還有人左看右看,疑神疑鬼。本還吵吵嚷嚷的街道霎時安靜下來。
    郕王隻管坐等善後,見此情景不由站了起來。那陰風刮到門口便不敢進了,左繞右繞徘徊不去,被它卷起的沙塵形成一柱灰色煙痕,清晰地標示出它的行動路線。
    這一下,路人越發膛目結舌,驚駭難言。誰也不會把這股陰風錯認成外頭隨便吹來的西北風,蓋因它仿佛有神智一般,一會兒走上台階,一會兒又走下台階,仿佛躊躇不前。
    “竟,竟真的把魂兒叫回來了!”不知誰呢喃一句,眾人這才回神,忙不迭地倒退,生怕被小鬼蹭到。
    “宋神醫,是我兒嗎?他怎麽不進來?”婦人想擁抱陰風形成的煙柱,又怕把它碰散了。
    有姝走到主子身邊低語,“王爺,您是貴人,身上祥雲繚繞,光芒萬丈,恐會衝了鬼魂。您站在這兒它便不敢進來,還請您回避片刻。”
    張貴頭一次用正眼打量宋掌櫃,越看越覺得邪門,若非王爺穩穩站著,他剛才差一點被嚇得屁滾尿流。郕王也不留難,舉步朝門外走去。那煙柱果然很懼怕他,連忙繞開,待他退到足夠遠的地方才嘩啦啦入了仁心堂。
    “進去了,真的進去了!原來剛才是害怕王爺的貴氣!”路人驚呼。
    “莫非宋掌櫃果然有起死回生之能?”不少人已經信了。
    “且再看看。”還有人半信半疑。
    周妙音素來不信鬼神,即便陰風刮到眼前,還當這是偶然形成的小旋風,臉上露出不以為然又莫可奈何的表情。古人見識短淺,稍微一糊弄就被騙了過去,要想把現代醫術發揚光大,救治更多人,恐怕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她不想再旁觀這場鬧劇,一麵搖頭一麵舉步,卻聽婦人尖叫起來,“狗剩兒睜眼了,他活了!”
    我的娘哎,還真活啦?路人很想擠進去看,又怕染了晦氣,一個二個伸長脖子望眼欲穿。
    宋掌櫃把人扶起來,揭掉他額頭的符籙,指尖一抖便令它無火自燃,然後扔進一碗清水裏攪合。這番動作既流暢高妙,又詭譎莫測,叫大夥兒看直了眼。
    “這符怎麽忽然燃起來了?好神異的手段!”路人驚歎連連。
    “莫非宋大夫果然是真神?咱們都看走眼了?”
    “活了,確實活了!在喝符水呢!”擠到最前麵的某人不敢置信地大叫。這句話仿佛水滴濺入油鍋,令整條神農街都沸騰起來。
    站在廊下等待的郕王立刻走進去,果見少年正給小男孩喂水,並慎重交代道,“日後別讓他靠近溺水的那條河。他方才並未入鬼門關,卻是從河裏來的,想必被淹死鬼抓去當了替身。那淹死鬼已認準了他,隻要看見他靠近河岸,就會想方設法引他下去。生死有命,我救他一次已是破例,斷然沒有二次、三次。”
    婦人與大兒子連連點頭,聲聲應諾,看向宋掌櫃的目光裏滿是敬畏與感激。
    周妙音和跑堂夥計已經傻了,直過了好一會兒才急急奔上前,又是把脈,又是撐眼皮,又是探鼻息,表情越來越駭然。本已僵硬的身體變-軟了,凝固的血液流通了,渾身屍斑亦無影無蹤,雖然氣息微弱,意識模糊,但到底是活過來了!
    怎麽可能呢?怎麽可能!難道我方才看錯了?周妙音越想腦子越亂,握住小孩手腕反複探測脈搏,竟不肯放手。婦人很是反感她之前自以為是的舉動,一把將她推開,斥道,“走遠點,我家孩子不給你看。什麽周神醫,魏國第一國手,我呸!”
    這一回連牙尖嘴利的跑堂夥計也無話可說。他多多少少跟隨周大夫學了一點醫術,不至於連死人活人都分不清。這孩子之前的確死了,但是又活了,千真萬確,如假包換!宋掌櫃究竟什麽來路?活神仙?
    郕王比周妙音更不信鬼神,沉吟道,“莫非這孩子之前隻是假死?”
    本已抬頭挺胸,擎等著主子對自己刮目相看的有姝霎時像淋了一瓢冷水,從裏到外透心涼。他雙頰迅速漲紅,想也不想地道,“放屁!他分明是我救活的!”
    “放,屁?”郕王掀了掀眼皮,一字一句緩緩重複。這等粗話,少年究竟從哪兒學來的?真該帶回去好生洗洗嘴巴!
    有姝連忙掩嘴,用無辜的大眼睛回望。這真的不能怪他,任誰與一個開口閉口就是髒話的糙漢子生活幾十年,也免不了受些影響。以後再也不說了還不成嗎?他舉起雙手,做了個投降的動作。
    郕王又好氣又好笑,不知怎的,竟極想把少年帶回去管教。偏在此時,周妙音恍然大悟,連連拊掌,“王爺說得對!這孩子之前沒死,定是我看錯了!”
    也隻有這樣才能挽救她岌岌可危的世界觀。達芬奇曾經說過:真理隻有一個,它不在宗教中,而在科學中。所謂的鬼神都是迷信,迷信既是虛假!她一遍又一遍告誡自己,表情從驚駭迷茫變成了堅定不移。
    門外的路人也輕易相信了周大夫的判斷。起死回生這事兒太玄乎,一般人很難接受,但也有對此深信不疑者,看向宋掌櫃的目光一變再變,終是化為難言的敬畏。
    有姝好不容易闖出一點名頭,轉眼被主子拍散大半,心裏別提多憋屈。他極想瞪主子一眼,又沒有那個膽兒,隻得鼓著腮幫子說道,“我把人救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都散了,別堵著我店門,我還要做生意呢!”
    被人攆了,郕王倒也沒生氣,指著草垛子問道,“我的糖葫蘆呢?”
    “不給你吃!早晚有你主動來求我的一天!”有姝雙眼灼亮,仿佛燃著兩團火。
    郕王很想笑,但到底還是忍住了,一麵點頭一麵往外走,“好,那你就等著本王吧。”
    周妙音也拱手告辭,臉色忽青忽白極為難看。她前腳剛踏出店門,後腳就有許多人擠進來,高聲喊道,“宋神醫,我身上不舒服,您快幫忙看一看。”
    有姝算是想明白了,別人之所以看輕他,蓋因他逼格不夠高的緣故,若是裝出一副仙風道骨、神秘莫測的樣子,人家反而上趕著來求醫,之前那塊“免費看診”的牌子壓根就不應該擺出去。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他伸手往門外一指,倨傲道,“看見了嗎?本人專治不治之症,什麽頭疼腦熱的別來找我,出門左轉去周氏醫館,他們能治。”
    他本就身帶帝氣,又久居高位,擺出超然物外的表情很是唬人,大夥兒一對上他湛若星辰的雙目便紛紛退卻了,心道這宋掌櫃的確有兩把刷子,他的醫術玄之又玄,與周大夫顯然不是一路的。周大夫還屬於凡人的範疇,他卻是有些鬼神莫測,難以揣度。罷了罷了,還是等得了重病再來吧。
    從這天起,宋掌櫃的風評出現了兩極分化。有人說他運氣好,不小心撿了周大夫的漏,下回不定怎麽出醜;還有人說他法力高深,壓根不是周大夫那等凡人可以比擬,便是兩腳都踏入鬼門關的人,他也能救回來。
    被救下的母子三人不遺餘力地替仁心堂正名,那長子死活要報答宋掌櫃的恩情,最終被他留下當了跑堂的。宋掌櫃每日都要去周氏醫館轉上幾圈,看見危重病人就言之鑿鑿地道“你這個病唯有我能治”,仿佛與周大夫杠上了。久而久之,他便得了個“唯我能治”的綽號,叫人聽了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