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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長琴此時難得沒能保持住一慣的淡然。
他不過就是回去見了趟神父而已,怎麽一回來,榣山就已經不再是他認識的那個榣山了?
過去的榣山,別的不說,至少是十分安靜的,畢竟山上除了他,基本就隻剩下那一家三口。偏偏這一家三口除了楚歌,都不是特別能鬧的。
可如今他一回來,多了道山門並幾個守山的山靈,待進去後,山間穿行著幾道淺黃的倩影——看起來很像是侍女。
他們作為仙人都有法力,要做什麽不過是一個法訣的事,所以一般是沒什麽婢女仆人的,若真有人配備了仆婢,那也不過是——用楚歌的話來說——用來裝逼的。
所以乍然見到榣山多了這麽多侍女,太子長琴心裏還真挺奇怪的。他繼續往山上走,待到了山頂的院子裏,就看到葉歸程和楚歌正牽手並肩在院子裏走來走去。
太子長琴接收了杜叔的記憶,自然了解人間有遛彎的習慣,略微感歎了下這兩個人去人間走了一遭倒是多了些人氣,他正要向兩人打招呼,突然眼尖地發現了什麽,一時沒忍住,脫口道:“榣山大人你……發福了?”
發福這個詞還是很久之前從楚歌那裏學來的,他也是尋思了一會兒才想到,倒是跟葉歸程如今的情況很相符——葉歸程的肚子明顯鼓了起來。
葉歸程早就發現太子長琴上了山,不過他現在懶怠搭理人,便是聽到這話也隻是扭過頭,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卻是什麽都沒說,繼續慢悠悠地走著。
倒是楚歌聽了這話轉頭瞪了他一眼。
太子長琴食指輕點下巴,心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楚歌瞪他的這一眼一點氣勢也無,倒是有些炫耀的味道。
正想著,就聽楚歌哼了一聲:“我說長琴,有段日子不見,你是不是連話都不會說了?”
這會兒太子長琴也覺得自己這話有點不合時宜,仙人早就辟穀,保持形體不是難事,對方這樣,必定是有原因的。
這時葉歸程拍拍楚歌的手,示意她不要停,繼續走。
楚歌立刻顧不得管太子長琴,扭回頭跟上葉歸程的步伐——那副殷勤的模樣,便是數千年前為了不讓葉歸程沉睡而努力的時候還要誇張。
太子長琴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頭湊在一起,絮絮叨叨地不知道說了些啥,兩人臉上都帶著笑,轉了兩圈,最後回了房。
太子長琴正要跟著進去,正好看到一身黃衣的小葉子抱著一大捧火紅的若木花,慢吞吞地從另一條山路上來,他立刻笑著喊了聲“小葉子。”
如今的小葉子已經是十三四歲的少年模樣了,見了太子長琴,先是懂禮地叫了聲“長琴叔叔”,隨後略微皺了眉,不開心地糾正道:“我都這麽大了,你們不能再叫小名了——我明明是叫榣之葉。”
小正太皺著眉頭故作老成的模樣非常可愛,太子長琴忍不住摸了一把對方的腦袋,應道:“好好好,榣之葉。”
小葉子覺得太子長琴有點敷衍,不過不待他提出抗議,太子長琴便已經轉了話題:“——榣山大人……怎麽回事?”
一聽這個小葉子圓溜溜的眼睛立刻彎成月牙,臉上又是開心又是期待,清脆道:“爹爹懷孕啦。娘親說爹爹會給我生個小妹妹~”
哦,原來如此。太子長琴摸摸下巴,難怪總覺得哪裏不對,方才並非是兩人攜手,而是楚歌扶著葉歸程走……
等等……這樣就更不對了好麽!
那位可是榣山大人啊,自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以來傳承至今,唯一一個還保留著神識的榣山大人啊!
更別說,榣山大人還是個男人。
便是淡定如太子長琴,這會兒也淡定不下來了,正在糾結好不好去問下詳情,這會兒楚歌突然折身回來,打量了他一眼,然後問道:“你還能把杜叔弄出來嗎?歸程害喜嚴重,什麽都吃不下,你讓杜叔來看看。”
害喜嚴重?!
什麽都吃不下?!
長琴臉上寫滿了“”,但還是表明那縷殘魂早就融合進了他的魂海裏,根本分離不了。然後在楚歌失望之前又連忙表示——他基本接受了杜叔記憶,應該可以幫忙看看。
進去之後,楚歌從小葉子手裏接過若木花,道了句“失禮”,便離開房間去替換掉房裏的舊花。
見楚歌走了,太子長琴眼神總是往葉歸程的鼓起的小腹瞟去,最後終究沒忍住,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孕育這種事情,不一般都是母體來做的嗎?
葉歸程半躺在榻上,神色有點懶洋洋的,回道:“這又有什麽稀奇?你不也是你的父神祝融所育嗎?”
“那不一樣。”太子長琴認真地反駁——他是由祝融所生,但並非是凡間通俗意義上的生。比如說這兩人之前去過的那個世界,太子長琴是由祝融所造的鳳來琴所幻化,又經女媧大人的命魂牽引之術方才有了他。而在這裏,他雖然不是什麽琴所化——不過聽父神說,他常帶的那柄五十弦琴確實是他出生時所帶,但也並非是祝融十月懷胎所生,不過是他的幾分精血外加天道眷顧,方才有了魂靈和實體。
所以葉歸程如今這大著肚子的模樣,他實在有些理解不了。
葉歸程依舊懶洋洋的,纖白修長的手指輕輕撫過小腹,道:“這孩子自然也是精血所成——不過是我和阿楚的精血。”
兩份截然不同的精血要想融合並非易事,放入體內孕育確實是個簡單的方法。
“可……”太子長琴忍不住看了楚歌一眼,欲言又止。不過這意思很明白——怎麽不讓楚歌生?
太子長琴的想法很簡單,畢竟母體天然便具有世間最好的孕育之所,比起男子,要方便多了。
葉歸程扭頭,透過房門看向楚歌,微笑道:“孕育這般辛苦,我怎麽忍心再讓她經曆一次,更何況——”
“何況?”太子長琴一歪頭,表示疑惑。
——阿楚經曆過的一切事情,他也都想去經曆一遍。
葉歸程把手腕伸到了他麵前,平淡道:“診脈。”
太子長琴恍然記起自己是來做什麽的,立刻顧不得追問。
楚歌正好這個時候回來了。
葉歸程抬頭衝她笑了笑。
楚歌卻是眉頭一皺,快步走上前:“有什麽問題嗎?”
太子長琴莫名覺得心裏有些不痛快,板著臉道:“沒問題,榣山大人的身體好到不能更好。”
如果這還隻是不痛快的話,接下來,太子長琴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徹底被刷了一遍又一遍。
葉歸程說熱,楚歌二話不說變出把扇子,一邊扇著,還一邊問風的大小合不合適;葉歸程起身想要自己拿水喝,楚歌連忙把人按回榻上,親自去煮了茶;大著肚子一直坐著其實不太舒服,葉歸程想要起身走走,楚歌就一定要過去扶著,生怕磕著碰著,就是肚子突然動了動,楚歌都能一驚一乍地跑過去問葉歸程疼不疼……
是說——太子長琴忍不住看了小葉子一眼,心說要不是有杜叔的記憶,他險些就要以為這位榣山之子是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她自己又不是沒生過,至於這麽緊張嗎→_→
太子長琴覺得在這兩人麵前,自己有點多餘,便帶著小葉子去院子玩。
不過出來沒多久,楚歌又匆匆跑了出來,見到他後,頓了一下,一指屋裏:“長琴,你去陪著歸程。”
太子長琴無可無不可地往屋裏走,一邊走,一邊問道:“那你呢?”
“我去采點酸果子……”楚歌說著,匆匆走開了。
*
“采酸果子做什麽……”太子長琴一邊嘀咕著,一邊進了屋子。
小葉子蹦蹦噠噠地跟在後頭,聽到他這聲嘀咕,隨口道:“肯定又是爹爹沒胃口了,娘親說酸的開胃。”
太子長琴腳下一頓——又被秀了一臉!
小葉子卻已經跑到葉歸程榻前,蹲下|身子,仰頭看著他,關切道:“爹爹今天難受嗎?”
“還好。”葉歸程摸摸兒子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