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綾空沒有回到寢宮，而是回到了自己的翎羽苑。

    一個小廝小心翼翼的跪在禦書房門前，輕易扣響門房。

    侍衛聞聲接話，又走到封千夜旁邊和他耳語。

    無妨，隨她去。”封千夜表情沒有任何波動，隻是輕聲吐出這五個字。

    那小廝聽到他這麽說，恭敬的行禮之後站起來，快速離開了這裏。

    娘娘。”侍女皺眉勸到。

    嗯？”葉綾空醉眼半睜，斜眼看著她。

    那侍女嚇得一驚，連忙退開，這寒霜一般的眼神直攝人心。

    滾！”酒氣傾灑，聲音不大，但是沒有人是敢繼續待下去。

    她連酒碗都沒有用，舉著酒壇就往嘴裏灌，或許浪費的比喝下去的還多，衣服前襟濕了，也不知道是就還是汗。

    烈酒燒得渾身發熱，但是她現在一點醉意都沒有，隻是有些慵懶罷了。

    咳！咳咳！”捂著胸口咳了一會，才把嗆入氣管的酒吐出來。

    葉綾空靠在背椅上，一隻腳架在桌上，一隻手拎著酒壇就往嘴裏灌。

    整整一天沒有人再敢進來一步。

    娘娘，聖主召。”一個侍衛說道。

    此時已是夜半三更，這大老遠的葉綾空當然是毅然決然的拒絕了。

    侍衛剛剛起身準備回去複命，結果剛出門又給跪下了。不過封千夜沒有管他，繞開他走進來。

    就知道你不會回去。”

    那你還讓人多跑一趟。”

    哼。”封千夜笑了笑。

    喝了一天了，再憋屈也都差不多了吧。”

    那還真是讓你失望了，我就是想喝，沒有憋屈，一起來啊？”葉綾空又拍開一壇的泥封，對著他晃了晃，撒出一些酒水。

    封千夜眯眼，佇立在那看著她。葉綾空不屑的切了一聲，不管他，酒壇舉回自己身前抬起來，稍稍傾斜，酒如瀑布撒下。

    她張開口接下，咕嘟咕嘟的灌下許多，接著把壇在桌上重重放下，震得桌上茶杯都跳了一下。

    豪氣一抹嘴巴，邪魅一笑站起來，走到封千夜旁邊，捏住他的下巴，讓他低頭看著自己。

    另一隻手，伸出食指描摹他棱角分明的輪廓。

    你醉了。”封千夜一抬頭，滑脫了那隻手。

    嗬，我說沒有呢？”

    封千夜也不知道她受什麽刺激了，沒有接話。

    葉綾空順勢就伏倒在他身上，封千夜不得不用兩隻手抱住她才能讓她不摔倒。

    好吧，那我醉了。還請聖主麻煩一下了，嗬嗬。”葉綾空笑著說道，雖然說醉了，但是說話卻是清晰，也沒有斷續。

    封千夜皺著眉，看她這樣也隻好抱著她洗浴後，放在了床上，今夜也隻好在翎羽苑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時，頭疼的不行，一站起來瞬間感覺天旋地轉，不過那些宮娥很快就上來扶著她，幫她洗漱更衣，順便遞上了醒酒湯。

    昨夜酒喝上頭了，沒想到今天反而起早了，今日又需上朝，這個點封千夜也剛剛坐上那個位置而已。

    葉綾空捋了捋思緒，這才想起來自己這是發什麽神經，好在如今也不容易醉了，不然可不知道會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娘娘，這是去哪？”看她一步三搖的還要出去，那隨身侍女連忙問到。

    去見青嵐。”青嵐也一般是不上朝的，這時候估計在用早膳。

    嵐王大人昨夜出去了，現在不在宮中，早上聖主說你可能回去見他，特意吩咐過奴婢。”她低頭說道。

    哦？這樣啊，行吧，再回去歇歇。”葉綾空也不知道為什麽要去，反正是不急的，索性也就回去呆住算了。

    侍女被她的隨性弄得暈頭轉向，不知道她到底要去哪。

    不過葉綾空在翎羽苑的花園一坐就是一早上，沒有人來也沒有去哪，一個人喝茶。

    除了她主動開口，沒有人願意上去開口問一句。

    而且葉綾空的神色一改以往的痞，而是十分凝重，在深思著。

    葉綾空！”

    葉綾空身子一顫，明顯是被嚇到了，轉頭一看原來是封千夜站在身後，也不知道來了多久了。

    我都叫了你五聲了。”封千夜抱怨，“這是打算連飯也不吃了嗎？”

    不遠處的小亭子已經被打掃完，不多不少的菜已經擺了上去，香味撲鼻。

    沒有，就是在想事情。”葉綾空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

    她站起來走向涼亭。

    封千夜跟在她後麵。

    良久，吃得七七八八後，葉綾空終於回神，望著封千夜道：“我可能需要去浮臧。”

    為什麽？”他沒有說可以，也沒有反對。

    為了一些事情。”這回答和沒有一樣，封千夜知道她是不會說的了。

    什麽時候出發？”

    我算了下，後天差不多。”

    封千夜放下筷子，正色道：“不行，一起出發，去了雨石之後我陪你”

    葉綾空難得打斷：“我自己去！到時候雨石匯合就行了。”

    葉綾空躲開了他質問的眼神，端起半碗殘湯飲下。

    哢擦，封千夜手上的筷子被他折斷了。

    你前天出去了，月安到底和你說了什麽？！”封千夜對她這兩天忽然大改的態度看來是很不滿意。

    一個師父對自己的徒弟，也就是說一些教訓的話，一些提點的話，順便和自己的徒弟吃吃飯，敘舊罷了。”

    葉綾空！”

    在這呢。”

    我問你，你還真不知道浮臧是什麽地方？一個人去，去送死嗎？！”

    唉。”葉綾空有些頭疼的撓撓頭發，有點無奈，“我知道我知道，我還記得我是怎麽死在那個該死的鬼地方的，唉，有些事情還不到時候。”

    大概是葉綾空一直表現的太像一個孩子了，以至於讓封千夜已經快忘了，這個人其實活了太久了，一點也不比別人差，或許更勝一籌

    我不管你有什麽理由，至今你也不過是百年不到的修為。”

    天辰的實力其實可能比聖王還厲害一些，呃這一屆的聖王，其實這個廢物比二代還差很多，更別說一代了。算了，扯遠了。”葉綾空說著說著眼神又開始飄忽，傻愣愣的看著煙波浩渺的池水。

    而且我得說一下，如果是再太平一點的話，隱居山林那真的是我很想要的，但是目前看來嗬嗬”她笑的時候，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對麵的人，好像就是看風景時隨意掃過一樣。

    葉小空，我”封千夜聽懂了一些，也沒有激動，而是歎口氣，往後靠著看著葉綾空。

    我們之間還是有誤會？有什麽問題你為何就不願意直接說呢？你要去哪裏，還是要做什麽我都沒有攔過你，但你至少要告訴我你要做什麽吧？！還是說你還不願意信任我？”

    越說封千夜的聲音越發淩厲，雖然沒有吼，但是一字一句無不是敲在葉綾空心上的。

    葉綾空抿住了嘴唇，低垂下頭隱藏了眼中的感情，看來是不打算回答他的問題了。

    回答我啊！”封千夜不等，一定要她的回答。

    葉綾空苦笑了一下，借著擦嘴的動作掩住了擦眼淚的動作。

    接著她用行動回答了問題。

    葉綾空翻過桌子，踩在他身邊的石柱上俯身封住他的雙唇，含糊說道：“吵死了，閉嘴。”

    可是這一瞬間，葉綾空眼前閃過了另一個人的身影，那個身影才是真的在每一次深淵之前，將自己拉住的人

    原來是愧疚

    葉綾空知道，自己原來一直愧疚著，愧疚不能回應他，哪怕一點，愧疚著做不到還他一分情，一點都不行

    汝為惡魔，願拋下世人欲望所指，隻為再見一人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