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陽戴著鬥笠，壓低讓陰影擋住自己的臉，遊走在街上。

    這種欲蓋彌彰的行為往往比正常走在路上更容易被人注意，但是阮陽並不是要掩蓋什麽，他隻是單純的不能見陽光。

    雖然大多數的修士修為到了，基本上對個人而言是沒有自然會對他們造成傷害的，但總有一些會例外。

    阮陽這個種族的人就是一個不能擺脫天生設定的族群，即使有了移山倒海的實力後，他們依舊會害怕陽光。

    妖族大多數是喜陽的，所以他們會選擇居住的地方基本都是麵朝大海春暖花開的向陽地。

    對此不能抗力的事情，阮陽也隻能歎一聲，然後加快腳步。

    走到一個胡同過後，阮陽周圍看了一下，一切都很正常，開店的開店，城管的城管，總之都是井井有條。

    是這邊吧”阮陽不確定的看了看地圖，那簡筆畫還簡筆畫的地圖讓他著實辨認不出。

    但至少還有字是能認的，鶴鳴茶館。

    logo是一隻騰雲駕霧的仙鶴，翱翔在雲霧中。

    但是這是一家算是連鎖的茶館，阮陽盡量在腦海裏勾勒出這片地區的模樣，和手上的簡筆畫對上。

    算了，大不了這家錯了去下一家，要是等太久那你就怪自己手殘！”阮陽大步走進茶館。

    事實證明阮陽能力還是可觀的，至少他憑借著簡筆畫還能找到了目的地。

    輕推開門，裏麵香氣繚繞，是上好的香丸。

    可是阮公子？”

    阮陽取下鬥笠交給他：“是我。”

    淩公子已經在等。”

    勞煩。”

    這個茶館很大，是一個十分大的庭院，錯落的假山，彎曲的石路，水流潺潺，竹製的添水一下一下的敲在石上，令人靈台清明。

    跟在那人身後，在廊簷下繞走，不知要去哪裏。

    小葉紫檀做的木屐圓潤輕快，和腳下的木相撞，聲音十分好聽。

    這裏看上去純樸簡單，但實際上奢侈的難以形容，就是一株植物，說不定都是珍稀的靈植。

    阮陽最終被逮到一個四麵環水，唯有一條小橋連著的水肆上，淩月逐在裏麵一個人對弈。

    白子落下後，拈起黑子遲遲不落下，搖擺不定。

    引路人退下，輕輕拉上門後直接離開，這裏沒有第三個人，自然也就沒有人服侍他們。

    淩月逐一手撐著頭看著棋盤問他：“你覺得這一子該落在哪？”

    棋藝不精，不敢斷下妄言。”

    不過下棋，哪有什麽妄言不妄言的。”淩月逐微微笑道。

    阮陽便不多加推脫，走到他對麵盤腿坐下看著棋局，阮陽的棋術實際上少有敵手。

    他在這局麵上反推兩步，細細一推發現這竟然是天下無解的殘局之一七星玲瓏局。

    無解便是難以多走一步，但是這人已經多行了兩步，隻不過又陷入了另一種僵局中。

    沉默良久，他指著中間一個位置：“這裏或許可以。”

    如此便是黑子會贏？”

    不一定，但是勝的可能會更大。”

    淩月逐笑笑，將黑子落下，後接連再下三子，僵局破，黑子勝局已定。

    原來知道該如何下嗎？阮陽心中猜測。

    淩月逐手一揮，黑白子各自回到棋罐，茶壺懸起，倒出水把兩個杯子洗淨，茶香四溢。

    淩月逐將杯放在他麵前，不拐彎抹角，直道：“你應該是不記得我了，所以有些事情我便直接說了。”

    阮陽嚐了嚐茶，在唇齒間又走了一圈，咽下。

    是我的能力嗎？”阮陽很容易猜到。

    看到未來的預言能力，是一個比絕對毀滅還少的存在。更何況，阮陽還是後天能力。

    淩月逐點頭：“這個怎麽說呢，就好像我開了一張信用卡，然後又開了一張副卡。差不多吧。”

    我和你，是什麽關係？”

    不是兔爺的關係就對了。”

    阮陽嘴角抽搐了一下，手抖得灑了一些茶。

    那為什麽我會不記得你？”阮陽還是比較淡定的人，不打算和他跑火車。

    這怎麽說呢，是交易上的一條吧。”淩月逐在兩人中間筆畫一下，“我和你做了一些交易，我達成了你的願望，現在我需要你履行你的約定。”

    淩月逐頓了頓，補充道：“如果你想要回那部分記憶，我可以給你解除封印。你放心，契約協議第一條就是不可以欺騙，不用擔心我改你的記憶。”

    阮陽在和他說話的時候已經在整理自己的記憶了，有一些比較深，或者久遠的記憶，如果不是刻意整理尋找，即使消失了往往也會一輩子都察覺不了。

    但是阮陽順了一遍記憶，並沒有發現哪裏有缺，即使細節記不清了，也不至於少了一部分的記憶都找不出。

    他微微失神瞳孔渙散，淩月逐知道他還是在聽的，隻是處理的效率低了，看他這樣，索性也就不講了。

    他的視線再一次聚焦到淩月逐身上，明顯多了不信任和疑惑。

    沒有找到是嗎。”他好像就是知道結果會這樣。

    你騙我？”阮陽說著話都沒什麽底氣，他騙不騙自己有什麽意義嗎？

    有意義嗎？”淩月逐反問，“我把我的能力分給你，騙你有意思嗎？接受能力需要契約媒介，雙方認可，你覺得呢？”

    阮陽繼續疑惑，不過沒有反駁，這能力是不是眼前這人的他還是分辨得出的，也不至於去懷疑這個。

    你知道為什麽嗎？”

    阮陽搖頭。

    因為我們的契約見證人是初代聖王，我們的契約也是她做的。”

    阮陽釋然了，從古至今契約第一人。

    有人認為契約不就是契約，借助天道之力立下約定，讓雙方都不能違約而已。但這裏麵大有乾坤，一紙契約在不同的人手上會有不同的光彩。

    你需要我做什麽？”阮陽問。

    他沒有問條件是什麽，因為這種要等上不知道多久才來找人確認的契約，往往不是一件確定的事，而是有一定限製範圍的事。

    比如說是力所能及，或者說保證不傷及性命，等等之類的限製條件，如果超出限製條件可視為不在契約範圍之內，也就是不受天道管束。

    你為什麽一定要黑子贏？”淩月逐一句話又帶回了最開始的棋局。

    阮陽愣了愣，道：“你執著黑子。”

    那我執著黑子，為什麽不是想送黑子如白子的包圍？”

    我”我哪知道啊！

    阮陽還是做不到咆哮出來，再一次抽了抽嘴角沒有回答。

    如今以天下為棋盤，你想讓誰贏？”想讓誰贏，而不是誰能贏，好大的語氣！

    不知這是何意？”阮陽自打進來以後，那運籌帷幄全都消失不見，一言一行都被抓在手中，不管下一步要怎麽走，都會被卡死在一隅。

    我還沒想好需要你做什麽，想參考一下你的意見。”淩月逐說話也不加遮掩，因為在這房間裏的任何事情都不可能傳出去一個字。

    阮陽沉默，淩月逐給他加滿了茶。

    你恨他，卻不得不幫他做事。無論誰都好，為什麽不快點殺了這個老不死的？”淩月逐的手指一下一下的點在自己下巴，抬頭看著天花板，好像真在認真思考。

    那好吧，我決定了！”

    阮陽被他道破心聲也沒有什麽反應，倒是被這一聲咋咋呼呼的喊叫給嚇了一下。

    決定什麽？”

    屍尊鄧晨！”

    如果你讓我去殺他的話，那我更樂意去暗殺聖王。”阮陽大概猜到這人想幹什麽了，對他會選哪個目標都不驚訝，也隻是吐槽一下。

    說讓你殺他了，你要能接近那個幹屍二十米的距離都是厲害的了。”

    嗬嗬嗬”阮陽幹笑。

    ps，添水：日本庭院的一種裝飾，竹筒，敲在石頭上聲音空靈

    ≈ap;ap;ap;ps2，木屐是華夏的，不是日本發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