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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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究竟有幾個十七歲。
你的十七歲裏,又有沒有那個他。
我記得那年的桂花樹開的極好,滿城彌漫,如同邂逅了一場花雨。
十七歲那年我父母托關係讓我進了離家最近的一所普通高中。
我長在中規中矩的雙職工式家庭。父母為了那點工資根本無暇顧及我。我在中國式教育中規行矩步地長大。隨著條條框框一同成長,所以,當我中考成績連普高都及不到時,我被普遍歸置為“扶不上牆”那一欄裏。
我的父母隻得托關係將我打包送進了附近最近的普高,錢不用多少,且又省了不少心不是。
我從來就不是個要求多的孩子,隻要讓我安安穩穩的做條米蟲,去哪裏我都是樂意的。
高中生涯枯燥又無趣,而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跟的上全班步調的好學生。米蟲得有米蟲的覺悟,咱們隻啃得了米,啃不動書。
我這種混吃等死的樣子明顯刺激到班主任薄弱的神經。她將整個班級教育改革,好班子差班子再也不歸類劃開。開始實行打散政策,實施一對一好學生輔導差學生對策。很不幸,我被規劃為無藥可救哪一類,直接對應的是整個班乃整個學籍的學霸,江湖送稱劉第一。
無論大考中考小考蟬霸年級第一,從未下過神壇。
我偷偷瞄了一眼傳說中的人物,也是我新鮮出爐的同桌,帶著難以言喻的激動。這種好學霸即便同班已久卻一直屬於不可褻瀆的那一部分,離我的生活一直是遙遠的,可如今卻觸手可得。我覺得我應該再去惡補一下成語了。
劉弋長的很是清秀,在那樣一個殺馬特層出的世界他就像是一股清流,是枚溫潤的少年。可這股清流自帶絕緣體,自行隔絕身邊的一切雜質。很不幸,我就是那片雜質,我覺得我多了一位啞巴同桌,更多的時候,是連眼神都欠奉。
我覺得無趣,心道這麽拽還能不能愉快的玩耍了。自此依舊是心中零食穿腸過,傑倫心中留,日日過著神失體外,毫無覺悟的日子。
班主任表示不能忍呀,她下了諭旨命令劉弋一定要緊跟我的課業。
所以在放學後我們之間終於有了第一次交流。
課業都會了嗎?”
什麽?”第一次聽到大神同我說話,我居然覺得聽不清。
作業。”
哦。不用那麽麻煩。”我擺了擺手。“你明天給我抄抄就好了。”
我覺得他的眼角視乎抽了抽。
而到了第二日他自然沒有將作業給我小抄,我也不好意思問他是不是忘了,隻好裝作忘了還有作業那麽回事。
班主任自然對這樣的成果很不滿意,她改了迂回對策,下死命令要我們一同做完了作業才能回家。對這樣鍥而不舍的女子我也很無奈。老師,勉強是不會有幸福滴。
先作英語。”他將今天的課本甩給我。
.......”
算了,做數學吧。”
.......”
語文呢?”
沉默依舊。
嚴溫溫,你是豬嗎?你腦子裏天天想的都是什麽?”
我拿著筆無語凝噎,這都上升到人身攻擊了還外帶攻擊了豬,於人於畜都不能忍啊。
你憑什麽說我是豬。豬有我那麽好看嗎?”
他似乎眼角鼻子都氣翹了。
算了,我時間寶貴的很,沒時間陪你耗,你愛學不學。”
見他起身收拾課本,我直翻了個白眼。輕聲嘀咕道。“拽什麽拽,再厲害還不是跟我們一樣上了個普高。”
我餘光見他的手似乎頓了頓,忽然心生一股愧疚。我也知道自己過了,整個學校都知道,劉弋本來是考上了我們市的重點高中的,可他嗜賭的父親將他考來的名額買給賣了,他才進了一所普高。
我撇了撇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隻得目送著劉弋離開。那一日我連看韓劇都提不起興致,隻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事。
第二日他未理我,依舊一副高冷模樣。放學後也沒提幫我補習的事情。就這樣過了兩三日,他像是個怠業的職工,一點都不敬業。我拉不下臉皮同他致歉,隻得日日提不起興致的歸家。
高一末的生涯還留有人性,我走在微暗的街角,隨意的踢著路邊的石子。忽然聽到一陣撞擊聲,那個呻吟的聲音令我有些耳熟,我走近一瞧果然是劉弋。他捂著肚子咬牙切齒的同一個中年男人對峙著。那男人長的高大瘦弱,猙獰的麵孔帶著幾分清秀。
你個不孝子敢慫恿你媽同我離婚?”男子氣憤的五官都扭曲了。
是的,她要是不跟你離了,她就會被你拖死。你是想拉著我們一起死嗎?”
我驚捂著嘴,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劉弋這副凶狠的模樣。原來他同他父親的關係這麽惡劣,近乎決裂的地步。
你說老子會死?那老子現在就打死你,跟老子一起下地獄。”
男子又掄起臂膀朝劉弋掄起了拳頭,劉弋反抗著,可奈何瘦弱的身板根本不是壯年男子的對手,幾個回合便被揍趴下了。
我在一旁看的焦極,想不出有什麽辦法可以救他,報警嗎?現在跑去報警人都被揍死了。跑去阻止嗎?那我豈不是要被一起打死。我眼角四瞄,突然看見他們所立的那麵牆旁邊有一排立著的,用來做房梁的樹幹,而那麵牆實則是一個還未裝修好的一座平房,房頂剛好可以站人。我想也沒想就悄悄跑過去爬上了那座房,找準時機推開了一根巨木,剛好砸到了他們一側。
誰啊,在外麵吵什麽,小心我報警。”我捏著鼻子躲在一處,尖聲叫道。
果然,打鬥聲停止了。我聽見那男人放下一句狠話便離開的聲音終於吐出了一口氣。走到牆邊向著下邊瞧了瞧,見劉弋正仰望著天還能呼吸,我才鬆了口氣。他似乎朝這邊忘了過來,我趕緊一轉身急慌慌的跑了。
我也說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逃,隻是想他那麽高傲的一個人,這麽狼狽的模樣一定不會高興讓別人瞧見。想起那天自己對他的一番言論,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殘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