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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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工作不久後我便從嫵麗家搬了出來,我委托中介去找的房子,本沒做會找到多好的打算,可是沒想到這次的中介這麽給力,不僅隻幾天時間便為我在公司附近找到了一所高檔小區的住所,而且更意想不到的是價格卻隻是三線城市的住房價格,這對我而言無疑是走了大運。至於嫵麗總說那房子絕對死過人的言論,我也隻是一笑而過。這樣的價格能住上那樣的新房,不管如何也該知足了。

    如今我得一個人在外撫養孩子,該省的地方還有很多。

    如此又過了一個星期左右,我們公司又發生了件八卦界的大事。還真被嫵麗那個烏鴉嘴說中了,董千金的執行力極強,發現苗頭後便迅速的調查劉弋周最近的動態,隨後又查出了劉弋替那個女孩安置在外的住所。一天晚上她長驅直入直搗賊心,帶著幾個保鏢便闖入那個女孩的家中,據說,第二日那個女孩便被炒了。而劉弋卻從始至終都未說過什麽,這樣的不作為令那個女孩憤恨不已,到公司來找過劉弋許多次。

    這些都是嫵麗那個大八卦告訴我的,而我至始至終隻活在自己的工作與生活裏,對於這件事情的始末,我近乎漠然。

    盡管我盡力當自己隻是個局外者,可有時候人的遷怒就是那麽的奇怪,他們會或因情感,或因外貌,甚至或因習慣而遷怒從未涉足過他們其中的你。而我就在幾天後的清晨,在電梯裏邂逅了那個清秀而憔悴的女孩。

    不過二十三四的模樣,正是耀眼的年紀,可眼底卻盛滿支離破碎的裂痕。

    她的臉色蒼白,皺起的眉眼述滿愁思與困倦。這讓我無端想起那些年的自己,也是這般的絕望與不甘。

    嚴溫溫。”她輕輕喚我,似這個名字在她心中早已熟識,早已過目難忘。“你覺得開心嗎?”

    我一臉莫名的看向她,依舊冷漠不言。

    嚴溫溫,你回來了,我就該走了。對不對?所以,你開心對嗎?”她的聲音彷徨無助,還帶著不甘與尖銳的哭腔。我雖不忍,卻沒那副好心腸對著惡意質疑自己的女子給予支撐與援助。

    我的淡定似乎是更加刺激到她,她開始近乎癲狂的顫抖。似哭似笑的望著我,眼底的裂痕猶如地獄裏的業火,瘋狂而殘忍。

    嚴溫溫,你以為你會有好下場嗎?哈哈哈,我就是你的下場,我詛咒你,不管如何努力,最後的下場同我一樣都不過是殊途同歸——”

    一聲“叮”響,是我的電梯到了。隨後我目不斜視的踏步離開,身後的她似是在輕聲低泣。我不知哪來的傷感,終於在走出電梯前駐了足。“其實我與他,早已沒了‘下場’。”

    她在我身後卻突然笑了起來,卻笑的依舊癲狂而絕望。

    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人比我更愛他,沒有人——”

    我如同未聞,再也沒有看她一眼,依舊冷漠的走出電梯。

    自此以後,我再也沒見到過那個女孩,那個我甚至還不知道姓名的女孩,就這樣輕輕地離開了我的故事,如同她孱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承受起這份沉重的結尾。

    讓我感到意外的卻是劉弋,他的無情使我無端悲涼。原來冷漠的人,都是那麽相似的殘忍,我與他,明明是那麽不相似的兩個人,可最終卻成了最相似的一路人。

    自此以後,我有些刻意的躲避著劉弋。故意沒聽見他的電話,又忘記回訪。或是故意沒見到他在我一旁,徑直路過。我以為,我們之間即便做不到兩清,也再也不要做糾纏。

    自此以後,我最大的心思便是等著開庭。開庭的前一日,劉弋給我打來電話,我依舊沒接。我看著手機屏幕上來來回回亮了又熄的來電顯,卻可笑的覺得如同一皎明月照進了溝渠。

    那一夜,我始終未接他的電話,卻也目不交睫的看了一夜的天花板。

    開庭那日,我再一次見到了已陽。他隆起的肚皮縮了不止一個尺寸,這也讓他更加憔悴,清秀的麵龐帶著濃濃的倦意,看到我時眼底是化不開的眷戀。

    我走過去朝他笑了笑。

    溫溫,你還是老樣子。”他笑的苦澀,而我卻不忍再看。

    我垂下眸子,遮掩住眼底的不忍。“已陽,別再怪我。”

    他盯了我許久,卻不再言語,然後我們一同進了法院大門。

    兩個小時以後,事態變得明朗,也變得再也無法挽回。我無疑順利的得到了一一的監護權,而且法院判決我們婚姻破裂,應予離婚。

    離開法院後,我同已陽又一次來到民政局,一起將離婚證也辦了。

    我們坐在登記處,對麵辦證的大媽再三向我們確認是否已經考慮好。一旁領證的登記處正有一對正在辦手續的新婚小兩口,他們對於未知的婚姻還充滿著憧憬,四目全是興奮與光澤,相交的雙手如同折疊了一生那麽長久。

    我無端感到諷刺,眼中依舊冷漠而嚴寒。對麵的大媽見此也不再多問,隻是不斷的歎著氣。明明是在這個位置司空見慣的事情,可她好似依舊不忍。是啊,當所有的美好變作遺憾,無論見過多少,都隻會凝聚成越來越多的化不開的歎息吧。

    我們拿著各自的離婚證走出民政局後,已陽邀我再一起吃頓晚飯,我自然不會拒絕,坐著他的車去了附近的餐廳。

    不過是最平常的餐廳,就像是他曾經常帶我去的,沒有絲毫情調與與眾不同。他從始至終都未曾變過,而我亦如此,隻是誰也不明白究竟又是什麽改變了這一切。

    溫溫,我要走了,是回老家,不會再回S市。”

    我抬眸望著他,一臉驚愕莫名。

    他溫柔的將我注視,“溫溫,這樣大的一個城市對於我這樣一個平庸的男人而言,活著是相當辛苦的。其實我一直非常慶幸我有這樣一個你,是你讓我在這個城市活的再艱辛卻也並不畏懼。”

    溫溫,現在我不想再這麽累了,就想回到老家平平常常的過日子就成了。”

    他突然垂目,似要遮掩眼中的脆弱。

    不再試試了麽?你在這座城市也並非毫無成績。”我的聲音幹澀而微苦,如同多年的沉默。

    他卻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這算什麽成績,對於一個無法再此落葉生根的男人而言,根本就是一無所有。”

    沉默許久,我才歎了口氣繼續道。“那你有什麽打算?”

    回去老家,贍養老人,結婚生子,過最平常的生活。”他抬起那雙倦意的眸子,那裏依舊是濃濃的不舍與不忍。“溫溫,對不起。”

    我知道他未什麽道歉,他要回家結婚生子,再也不會回S市,那麽他便是要真同我斷了,不僅是同我,還有我們的孩子。我並不可惜,我隻是有些難過,我的一一,最終還是要沒有了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