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不可為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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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書房裏,朱勇得意的向徐灝表功,先巨細無遺的說完整個經過後,說道:“現在劉智負氣離去,大概也算看透了歡場,今後一定會引以為戒了。”

    徐海震驚的道:“沒想到姐夫這般有才,以前我還笑話過他來著,今後可不敢了。”

    徐淞說道:“我說怎麽大哥就喜歡請他去家裏,原來是為了填詞作曲。大概姐夫覺得羞於啟齒,故此一直瞞著不說。”

    徐海歎道:“也是三姐管得太嚴,以至於姐夫寄情於一個"biao zi",也算情有可原。”

    徐淞點頭道:“三姐是太凶悍了,比老六的媳婦不逞多讓,難怪劉智要出去找女人。”

    坐在上首的徐灝聽著他們羅裏吧嗦,一個勁的替劉智辯解,皺眉道:“你們三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再說我有說過要為難劉智了麽?隻要他不把那女人領回家裏做什麽並肩二房,我和人家計較什麽?不過是因錢花的太多了,有必要給他一個教訓。”

    徐海立時喏喏的說不說話來,表情尷尬,他清楚為了鄔夜春,全家人都開始有所不滿了,尤其是同為正妻的嫂嫂們,見了他連一絲笑容都沒了。

    朱勇則興奮的道:“哥,這一次我可立了頭功,你得賞我。”

    徐灝瞅了他一眼,“世事哪有這麽簡單,談立功還為時過早。但是你做的不錯,女人你也睡了,權當獎賞吧。”

    朱勇頓時吐血,徐淞不無羨慕的道:“回頭你領我過去,讓我也常常能叫姐夫喜歡之人的滋味。”

    徐灝心說果然是個男人就有陰暗的心思,搖搖頭沒說話。

    “劉智已經快氣死了,絕對不會再去找金鍾兒。”朱勇信誓旦旦,“他去別的青樓不關我事,反正在金家,我完成了哥交代的差事。”

    徐灝說道:“那就走著瞧。要不你把金鍾兒買回家吧?”

    “一個人盡可夫的"biao zi"。我要她何用?”朱勇一心想在三哥麵前立功,尋思那我就多住幾天,讓劉智徹底死了心再走,“這一次我非叫哥你對我心服口服不可,走了。”

    看著離去的朱勇,徐海也羨慕的道:“下次再有這種好差事,哥你派我去。”

    “好差事?”徐灝瞪著他。說道:“我發現你越來越不像話了,自己屋裏一碗水端不平,還惦記著外麵的女人,你如果再一味的寵溺二房,早晚非鑄成大禍,出去。”

    徐海灰溜溜的走了。徐淞見三哥今日神色不善,轉身也跟著跑了。

    屋子裏,徐灝有些頭疼的揉著太陽穴,身邊的混賬事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當百姓家為了糊口而努力工作時,富豪子弟卻一心隻想著拈花惹草。

    麝月隔著門簾說道:“三姑娘和五姑娘來了。”

    “請進。”徐灝放下了手臂,目光看向門外。

    徐翠雲和徐綠哥雙雙含笑進來。打量了番書房裏的擺設,隨意選了個位置坐下,靈玉把茶端上來。

    見徐灝做洗耳恭聽狀,徐翠雲開門見山的道:“這不是要搬家了麽,你兩個妹夫不願隨著搬到皇城裏,畢竟我們是小家子,進進出出不方便,那邊多少也太冷清了。距離獅子街不遠處的大覺寺一帶。旁邊有個書院,往來不是出家人就是讀書人,好大一個宅子隻要兩千兩銀子,你幫我們拿個主意。”

    徐灝詫異的問道:“是誰的主意?”

    二人相互對視,徐綠哥說道:“是頭前我家那位打聽到了,因院子太大,我們兩家買下來樹一堵牆。也就分成兩家了。閑來無事我和三姐可去寺裏燒香,他們可以和讀書人打打交道,古人雲擇鄰而居,不是挺好的嗎?”

    徐灝失笑道:“劉茂辦了糊塗事。這麽大的宅院僅僅兩千兩銀子。你們不覺得太便宜了麽?”

    徐翠雲解釋道:“說是原主人家道中落,欠了賭債,故此急於脫手。”

    徐灝正色說道:“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古人是說過擇鄰而居,可古人還說過三不可鄰。一不可與娼妓為鄰,二不可與寺院為鄰,三不可與書社為鄰。那宅子占了兩件,我勸你們打消念頭,省得將來後悔莫及。”

    徐翠雲問道:“怎麽個不可法?你好生給我們說說。”

    “是啊,那大覺寺是尼姑庵,非是和尚廟。”徐綠哥幫著解釋。

    徐灝耐心說道:“看看光顧青樓的人,十有八九都是讀書人,而讀書人中良莠不齊,有的是專門喜好女色之輩,而尼姑庵不守清規的尼姑太多了,你們與這兩處彼此為鄰,能不鬧出醜事?就算你們嚴守著門戶,可鄰居家傳出了傷風敗俗之事,一件兩件情有可原,但三件四件連續發生呢?你們兩家都不被牽連?久而久之外人不笑話你兩家皆是一丘之貉?”

    “原來如此。”徐翠雲明白過來了,“幸虧事先來問問你,要不然豈不是貪小失大?”

    徐綠哥後怕的道:“真要是被男盜女娼的事連累了,我和三姐的名聲豈不也隨著毀於一旦,誰會相信我家是清白的?”

    “正是如此。”徐灝又笑道:“書院和寺廟皆開門迎客,就算沒有男女之事,也會出現些別的事端,再說誰樂於家中附近來來往往的都是陌生人?”

    送走二人,徐灝應李景隆邀請前去赴宴,回來後,天已經黑了。

    返回稻香居,就見臥室門被扣上了,敲了好一會,不開門也不答話,徐灝摸不清頭腦,說道:“不理我,拚著站一夜也不會走。”

    隻聽沐凝雪在裏麵說道:“今晚我和大嫂,青霜還有芊芊有好些事要商量,你好好的替我上西屋去睡,我明兒補償給你。你若不聽我的話,我可從此不理你了。”

    “哦!”徐灝懶懶的朝西屋走去,晴雯站在門邊笑道:“奶奶不要你了,我們再把門關上,看你往哪裏去。”

    芷晴也說道:“三爺為什麽不跪著求求,也許幾位奶奶心就軟了。”

    徐灝笑罵道:“芊芊也在屋裏呢。不許胡說八道。”

    進了西屋,見香玉在小塌上歪著,徐灝關切的問道:“莫非病了?”

    香玉迷迷糊糊的說道:“我今兒喝多了,手都是冷的,你給我捂著吧。”

    一邊的麝月笑道:“你瞧芷晴姐也喝醉了,臉上都是通紅的胭脂,不去摸一下嘛?”

    徐灝握著香玉的小手。見她們幾個你一句,我一句,似小鳥亂哨一樣,笑道:“既然她們轟我出來,你們就替了吧。正好六個人,咱們唱個連台戲。”

    晴雯撇嘴道:“若說誰替了誰。我們也不配,也犯不著替人家。三爺若執意要人侍寢,反正芷晴向來赤膽忠心,叫她都替了吧。”

    香玉笑道:“芷晴姐專會假正經,咱們幾個人,今兒看她的好看,以後還說嘴不說嘴。”

    “哎呦!”芷晴一躍而起。“我惹不起你們這一群瘋狗,我到太太屋裏去,看你們還敢來不?”

    說著就要跑出去,卻被芷晴和麝月追了上去,生生拉了回來,香萱羞笑著把房門咕咚一聲關上。

    那一夜七個人如何胡天胡地,外人無從知曉。次日一早,沐凝雪先起來。叫了幾聲無人答應。

    披著件外衣走出來,隻聽西屋裏一片喧笑之聲,走回去埋怨朱巧巧,“都是你要擋他出去,這時候還在屋裏胡鬧呢,叫芊芊聽見了,又是笑話。”

    躺在床上的朱巧巧說道:“你去嚇唬嚇唬她們。”

    沐凝雪搖頭道:“那像什麽樣子?我不去。要去你去。”

    坐著聊了幾句後,耳聽那邊嘻嘻哈哈鬧得更不像話了,朱巧巧起身硬拉著她一同過去。

    裏間的杜芊芊早就醒了,暗暗乍舌表哥竟然如此荒唐。對著躺在一起的青霜低聲道:“你聽,難道這邊時常如此麽?一堆人睡在一起?”

    沐青霜疑惑的道:“沒有呀!姐夫雖然荒唐,可也從不會這麽明目張膽,一定另有原因。走,咱倆跟著去瞧瞧熱鬧。”

    “那怎麽可以。”杜芊芊臉紅了,“你瘋了不成?”

    沐青霜爬起來笑道:“都是孩子的娘了,什麽沒見過?扭扭捏捏的倒像個黃花丫頭。”

    杜芊芊為之無語,頭疼的道:“你還是黃花閨女好不好?而我是你嫂子,幸虧昨天把丫頭婆子都打發去了別的院子,不然麻煩大了,瓜前李下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快起來。”沐凝雪七手八腳的穿衣服,“那是你表哥,你們倆縱使勾搭在一起,我保證不會說出去。”

    “你混賬。”杜芊芊氣的甩手扔過去一隻枕頭。

    到底芊芊沒有青霜的力氣大,被強行拽了出來,兼且她到底心裏難免好奇,結果就見西屋裏人人都穿著衣服,徐灝躺在紅鴛鴦枕頭上,晴雯和麝月架著芷晴往他身上送,香玉從二人的夾縫裏,伸進去了手,撓芷晴的癢癢。

    徐灝也伸手去格支晴雯,晴雯忍著笑不肯撒手,香萱和香菱加油鼓勁,七個人笑成了一團。

    朱巧巧和沐凝雪走進去,誰都沒有看見。沐凝雪無奈的道:“都什麽時候了?還不好好起來,越大越成了小孩子了,叫芊芊和青霜聽見了什麽意思?”

    芷晴幾個這才放了手,非常疲憊的徐灝估計一宿沒睡,也不知完成沒夜禦六女的壯舉,反正早早把戰場收拾的幹幹淨淨。

    徐灝說道:“你們趕我出來,看我在這裏熱鬧,又趕著來了。”

    朱巧巧嗤笑道:“美得你,誰還趕著來呢,臊也替你臊死了,別以為不知道你們幹的好事。罷了,咱們回去梳洗,不要管她們了。”

    外頭偷窺的杜芊芊天真的道:“原來是清早一起鬧著玩,我說呢,豈能那麽荒唐。”

    沐青霜心中暗笑,比之荒唐的還有呢,不過荒唐事幾乎都是偷偷摸摸做的,在姐姐的眼皮底下,姐夫從來都很非常注意分寸。

    很快外麵的院門打開,沐家的丫鬟婆子魚貫進來,沐凝雪急忙讓徐灝獨自從後門走了。

    說實話昨晚讓丈夫和芊芊睡一個屋簷下很不妥當,也因為同在園子裏住了好些年,人人下意識的認為理所當然。

    不提沐凝雪暗自懊悔不已,一時疏忽竟忘了吩咐晴雯把丈夫請到別的院子,此事可一不可再,不然真的說不清楚。

    下午徐翠桃等姐妹一同過來,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聊天。徐綠哥說道:“昨兒聽了三哥的警告不要買宅子,我派了幾個下人去打聽,一打聽才知道,那宅子敢情以前租給了一位名妓。

    隔壁書院的監生秀才,四方尋芳客時常去賞玩流連,院子裏栽種了許多花木鬆樹,太湖石緊靠著東廂房,又和大覺寺僅僅隔斷一牆,柳樹垂牆,花枝入戶,寺裏的姑子們也時常在牆上折花供佛,不知惹出了多少風流話柄。萬幸沒有誤信人言,不然麻煩大了。”

    朱巧巧笑道:“說幾件風流韻事來聽聽,也叫咱們開開眼界。”

    如果是未出閣時,自然沒人好意思談及此等事,而如今都已為人婦人母了。

    徐綠哥笑道:“隔壁書院自然有幾個風流書生,每常請了"biao zi"來,琵琶弦子的玩鬧,弄得那大覺寺的尼姑們心癢癢的。主持收了好些徒子徒孫,有大戶人家女兒不愛嫁人的,媳婦被丈夫打出來的,反正什麽女人都有。

    有一天二十幾個尼姑出來洗衣服,她們見隔壁沒人,就溜了進去。誰知夏天炎熱,十個無良文人脫了衣服正在納涼,遠遠見姑子們往這邊來,藏在了太湖石邊,一擁而上把姑子們給強了,結果有些老相好自是心甘情願,也有不願意的,哭著去報了官,幾個秀才皆被革除了功名。

    從此後那宅子就敗了下來,大覺寺受此牽連香火也不旺了,就連書院也不剩幾個人了。”

    杜芊芊吃驚的道:“好大的膽子。”

    朱巧巧笑道:“如今太平盛世,類似的花花事多著呢。不去打聽自然不知道,你若經常和外麵的嫂子們聊天,光是秦淮河上爭風吃醋的混賬事,一天能發生一籮筐。想男人滿腦子想著女人,而女人何嚐不想著男人?所以我很支持你們開詩社,周濟窮人,人都得有些事做,不然終日裏無所事事,天知道會瞎琢磨什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