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五十六章 為父報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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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吏部侍郎魯道同返回自家後,坐在書房裏回憶著今日之事,悶悶不樂。

    席上瞅見柳五專意楊青,心情自是不舒服,本來想趁機多嘲笑他們幾句,又礙於李文竣等同僚在座,怕被人譏笑為爭奪相公,當時忍耐了下來,此刻免不了越想越氣。

    他的兩個兒子進來請安,長子魯鯤今年二十四歲,次子魯鵬十九歲,常年在國子監讀書。恩科時老二魯鵬僥幸考中第七十六名舉人,老大魯鯤半考試半恩萌,得了個秀才,兄弟二人乃一時之士林新貴。

    多年苦讀,被壓抑的性情一朝解放,兄弟倆終日在外和朋友們聚會吃喝玩樂,嫖-妓玩相公,總之放浪形骸。

    魯道同也聽到了些風聲,一來疼愛兒子,二來一個舉人一個秀才了,不能再像以前般過於拘束,所以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是以魯鯤魯鵬益發在外肆無忌憚。

    今日兄弟倆吃了酒回來,醉醺醺的一身酒氣,見父親獨自坐在屋裏。

    醉眼迷離的魯鵬問道:“爹,你怎麽臉上有怒容,誰得罪您了?”

    “二弟你又說迂話了。”搖搖晃晃的魯鯤笑道:“誰有多大的膽量,敢給咱爹氣受?父親平日就是這麽一副麵孔。”

    魯道同沒好氣的喝道:“該死的畜生,說什麽醉話?還是你兄弟有點見識,懂得觀察人的氣色。我看你是越來越糊塗了,不怪你弟弟比你有出息。你爹我今日委實是受了人的氣,若是旁人給我氣受也就罷了,竟然是受了兔子的氣。是可忍孰不可忍。”

    魯鯤一呆,忙詢問怎麽回事?而一肚子牢騷的魯道同也把兩個兒子當成了傾述對象,把經過說了一遍。

    問題是這父子三人酒量都一般,尤其是喝醉了還喜歡沒事找事,又恰好此乃魯道同生平第一次把兩個兒子當成了大人看待。而魯鯤魯鵬也是頭一次有機會能為父分憂。

    故此魯鯤火冒三丈,大罵道:“好大膽的兔崽子,竟敢欺負我爹?什麽也別說了,二弟,我和你帶著家丁去把那兔崽子抓起來狠狠揍他一頓,方知魯天官家的厲害。”

    迷迷糊糊的魯鵬也怒氣衝衝的叫囂:“一個兔子竟敢如此?不是我說。爹您也太懦弱了,難不成受了兔子的氣就罷了?彼時在徐府不好發作,爹回來就該照會順天府與兵馬司派兵把那柳五抓起來,看他那些舔屁股的孤老誰會庇護?他仗著的無非是王爺,而王爺難道會為了一個兔子出頭麽?大哥說的不錯。直接去揍他一頓,然後再說。”

    “行了行了。”魯道同皺眉道:“有辱斯文,我與柳五計較才是自辱身份。爹知道你們的意思,別說了,都回去睡吧。”

    本以為兩兒子一如小時候聽話,誰知魯鵬一出門就喚來心腹,說道:“你去挑十個有力氣的,明早我有事差你們做事。”然而哥倆罵罵咧咧的回房了。

    次日清早。魯道同坐在書房,管家跑進來說道:“老爺,二位少爺挑了十幾個人高馬大的下人出去了。說什麽要給您出口氣。”

    “什麽?”魯道同先是大吃一驚,隨即露出了笑容,摸著胡子笑道:“好!他們兄弟知道為父分憂了。區區一個柳五而已,我的兒子出頭教訓他,十個李文竣也不濟事。就算楊榮大人曉得了,我是代他兒子改邪歸正。他還要感激我呢。”

    權衡下利弊,魯道同認為沒什麽可擔心的。自己的兒子揍一頓賣屁股的浪子有什麽?兼且他相信兩個兒子無非教訓一下,不會傷人性命。並且還會商議好該怎麽去做。

    果然魯鯤在路上說道:“咱們不能見人就打,此事要做的與父親無關,所以得尋個事端。”

    魯鵬笑道:“這容易,柳五開了個戲園,咱倆去聽戲,叫他來陪酒,他肯定不樂意,那時咱們翻臉揍人即可。若是他老實過來,咱們見機行事,務必要占住一二分的道理,省得被人罵咱魯家仗勢欺人。”

    到了柳五開的隱春園,迎麵駛出來一架馬車,魯鯤時常過來玩相公,一眼認出那就是柳五的車。

    當即一甩馬鞭,魯鯤騎著馬衝了過去,那馬見主人這麽不要命,驚得前蹄跳起,幾乎把魯鯤掀了下去。

    魯鯤大怒道:“哪個混賬敢驚了少爺的馬?”

    說著,舉起來馬鞭要抽打車夫。車裏的柳五見對方口氣不善,又自稱少爺,忙跳下了車,上前陪笑道:“這位少爺不要生氣,我這囚車走得太急,驚了少爺的坐騎,實非有意。柳五這裏給您賠罪了。”

    大街上,有名高傲的柳五竟單膝跪地,對著魯鯤深深一拜。

    其實這就是真正生意人的反應,輕易不和人鬥氣,哪怕結交的都是貴人,常言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寧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做買賣講究個和氣生財,兼且在這等級分明的社會,身份下賤的柳五不覺得丟人,旁人也不會認為他丟人。

    後麵的魯鵬見柳五低聲下氣的陪罪,眼下自然不好發作,上前說道:“既然正主懂事,車夫是個小人,大哥別跟他們一般見識了。”又對柳五說道:“若不看你曉得事理,今日我們不會幹休。你不是隱春園的幕後老板五官嘛?”

    “小人就是。”柳五點點頭。

    魯鵬說道:“我正想會會你,別出去了,隨我進園子,有話對你說。”

    “是!”柳五察覺不對勁了,哪有富家公子一大早就來聽戲的?再說聽個戲何必帶這麽多人高馬大的壯漢打手?並且這些人隱隱看著自己的目光不善,預感要出事。

    他不動聲色的暗暗囑咐車夫:“牲口不要解,就等在這裏

    當下魯鯤魯鵬兄弟帶著二十幾個家丁,昂然直入。走到戲台子下方,隨便撿了個座位坐了,叫柳五也坐下,一幹家丁一個個雙手抱胸,分左右排列,一臉老子們就是來鬧事的意思。

    戲園子的小廝誰不是察言觀色的人精?一看不好誰也不敢上前招呼。稀稀落落的觀眾中有認識魯家兄弟的,也有不認識的,都猜到可能要出事,周圍之人幾乎都怕牽連到自己身上,紛紛起身走開了。

    柳五更加確認他們是來鬧事的,然最近並未得罪什麽人呀?再說雙方又沒有打過照麵。可是一問他們的姓名,竟是近日最有名囂張跋扈的魯氏兄弟,知道麻煩了。

    這時戲園明麵上的老板劉阿三匆匆走過來,滿臉堆笑的請了安,垂手站在一旁說道:“二位公子是單聽戲,還是要備酒伺候?請爺們示下,小的好去預備。”

    魯鯤瞪著眼喝道:“自然要酒伺候,怎麽怕我們賴賬麽?要你多嘴。”

    劉阿三連連陪笑道:“小人豈敢這麽想?這是戲園的規矩,有客來都要問一聲,怎麽公子就惱了呢?”

    “你他娘的還敢頂嘴?”魯鯤對著家丁叫道:“將這個王八蛋送到兵馬司去。”

    劉阿三臉色一沉,他行走江湖數十年什麽人沒見過?既然人家擺明是來無事生非的,沒必要再賠小心,遂冷笑道:“看來爺們不是來尋開心的,分明來淘氣的。隻是不知小人何處得罪了二位?請爺們說明白,死而無怨。不然你們以勢淩壓,這不是笑話麽?恕不奉陪。”說完,轉身要走。

    原本來時的路上,魯家兄弟商量好了怎麽怎麽應對,奈何從小到大讀死書,空有滿腹經綸,真到了場麵上卻什麽經驗都沒有,一衝動腦袋一熱便開罵,什麽謀而後動之類的全都忘了。

    眼見這家夥口出不遜要走人,魯鵬抓起一個茶碗打了過去,劉阿三趕緊低頭躲了。

    魯鯤迅速站起來一腳踢倒了桌子,指著他罵道:“瞎了眼的王八蛋,敢頂撞老子?我知道你們仗著個紅相公結識了王爺,瞧不起天下人。我偏偏不信邪,給我打死這隻王八,看誰人來替你出頭?”

    冷眼旁觀的柳五誤以為是老劉得罪了他們,與自己無關,忙跟著站起來勸他兄弟,結果被正等著他的魯鯤一拳打倒在地,吩咐道:“把這小兔崽子捆起來。”

    那邊五十多歲的劉阿三沒跑幾步,就被年紀輕輕的魯鵬追上,劈頭蓋臉的一頓嘴巴,戲園子裏的人見狀撒腿就跑。

    敢情因上一次徐煁那事,再沒有戲園戲班子敢仗著人多打群架了,何況這邊二十多位壯漢。

    魯鵬輕易將老邁的劉阿三踩在腳底下,一時間可謂是威風八麵,覺得不過癮,脫口而出叫道:“給我把這裏通通拆了,大不了賠錢。”

    一聲令下,家丁們如狼似虎的到處打砸,劉阿三捂著腦袋喊道:“沒命啦,沒命啦!快來救人啊!”

    可是看戲的人一哄而散,正好最近戲園擴大規模,劉阿三砸鍋賣鐵的投了一半股份,眼見嶄新的桌椅茶碗等被砸的稀巴爛,心如刀割。激憤之下也不顧性命了,一個打滾爬了起來,撒丫子跑到了後麵。

    趕巧今日登台唱戲的是秋水堂,就見嘴角流血的劉阿三跑過來大吼道:“來了一幫狂徒砸咱們的生意,大家夥跟他們拚了,出事都算我的。”

    人們紛紛停下手頭的活計,長慶問道:“怎麽回事?”

    劉阿三叫道:“跟他們拚命啊!老五快被人家打死啦!”

    “五官傷了?”長慶急了,誰不知道柳五是大少爺的好友?也大吼一聲:“抄家夥救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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