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相識於少

    花無痕亦起身。

    王妃走到無痕身前停下，站定後輕輕彎下腰，“倚藍的事，勞請公子多費心。”

    花無痕心驚，王妃竟向他行禮，哪有君向臣行禮的道理？他慌忙垂下頭彎膝欲跪下，卻被王妃攔住。

    “你父母去世得早，本宮有意將你們兄妹當作自己孩子看待，奈何你年少有為，竟不需要長輩庇護，倒是現在，有能力憑一己之力撐起一片江山，更有能力庇護自己的妹妹。”

    想不到王妃對他有這樣高的評價，花無痕心中欣喜卻又隱隱別扭，欣喜的是他的能力得到認可，別扭的是王妃對他始終有著過分的客氣。

    “王妃過譽了。”

    婁氏握住花無痕的手，雙眼看著他，“請無痕公子也將倚藍當作妹妹看，無論我與大王是否健在，都保她平安，可好？”

    花無痕點點頭，“微臣早已將大王王妃當作一家人看，即使王妃不說，無痕也會盡力保護好公主。”

    虞王將整個虞國拜托給他，王妃將女兒拜托給他，他似乎成了這個國這個家的守護者，不說似乎，而是，他花無痕實實在在是為了守護虞國而生。

    又過三日，北國傳來國書，欲與虞國聯姻。花青那邊也傳來消息，東方玉已準備妥當，親自帶著奇珍異寶浩浩蕩蕩出發來求親了。期間除派人請來已退隱的崔神醫到宮中做客外，就是準備求親的彩禮，並無其他舉動。

    與許多次的不請自來不同，這次東方羽光明正大，為邦交而來，花無痕代表虞王出城相迎，車隊到時已落日西垂。

    花無痕遠遠看到馬背上的那個身影，白色的馬，墨黑的裳，顏色對比強烈，看起來卻很順眼，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老長，餘暉灑下，看起來一切都暖洋洋的，那個男子英俊瀟灑，像是騎著馬帶著陽光走過來，這是個美好的傍晚，多年後每每想起這個情景，總是不覺心中一暖。

    東方羽看到著一身淺碧色華服的花無痕騎著白馬在城樓下等他，一如平常那樣靜謐溫和，青色背景的城樓在他身後巍峨成山。認識他不過五載，卻像是過了很久，看著他由青澀慢慢蛻變成如今的淡雅如菊，在他眼裏，他一直都是那個倔強的小童，而如今這個小童竟妄想主宰他的婚事。

    彼時他十五歲，師父看上了虞國的琉璃珠，想偷來玩耍。於是他與師父潛入虞國。他國視為珍物的琉璃珠，虞國卻極多，然而最好的卻隻有那幾顆，兩顆在王宮中，一顆在侯府，一顆在花府，師父和他自然選擇最好下手的花府。到了花府才知道這裏正在辦白事，本想離開，可師父思物心切，思忖再三，最後還是一邊說著多有得罪一邊入府行竊，過程很順利，本以為可以全身而退，半路卻殺出了個程咬金。

    一個小童，雖然花無痕後來一直不認同他個叫法，可那時東方羽就覺得是個小童，瘦削身材，頭上紮著白布，身穿一身縞衣，冷冷出現在他們麵前，冷冷道：“把東西放下。”

    東方羽看到一張倔強的小臉，看著他們的眼神滿是不屑，是不屑他們的行為，還是不屑他們的身手。東方羽當時以為是對小偷的不屑，後來才知道，那是對他們身手的不屑，因為很快他們就發現，這個小童，身手不是一般好，內力不是一般雄厚。

    最後這次行竊自然沒有成功。回去後師父為此惱火了很多天，他覺得自己的臉都丟光了，以至於為什麽那小童小小年紀就有有雄厚內力這麽重要的事情都被他們遺忘。

    就是他眼裏的這個小童，現在逼他娶親。

    東方羽看著花無痕從馬背上一躍而下，風度翩翩，俊雅不凡，不由笑了一下。天下又有幾人知道這個風度翩翩的公子竟是個美人呢？

    “無痕恭迎世子。”落日中，溫和的笑容，清朗的聲音，映出霞光紛飛。

    “無痕公子，許久不見。”明明才見過，此刻說的真像許久不見一樣。花無痕不以為意，東方羽說謊的能力向來不容質疑。

    兩人麵地麵站著，微笑著，一人笑容溫和，一人笑容暖洋洋，似乎相見甚歡。可是內心呢，一人恨不得將對方撕碎，一人恨不得將對方腦門打開，看看裏麵到底在想什麽。

    “世子請。”短暫寒暄後，花無痕側身請東方羽進城。

    宮中，虞王已為東方羽備下宴席，東方羽在行宮短暫休息後便赴宴。

    由於虞王喜好奇珍異寶，虞國王宮雖算不上富麗堂皇，卻也精致典雅，且有許多珍寶點綴。

    東方羽向虞王行跪拜大禮，又將帶來的珍寶悉數奉上，最後遞上求親帖。

    虞王一直笑吟吟的，直到東方羽遞了求親帖才收斂了笑容。他希望女兒嫁的是花無痕，一直都是，奈何拗不過王妃與自己女兒。

    接過玄黃的求親帖，虞王順手翻開。似乎有些吃驚，竟低下頭仔細看了看，本來忐忑的心一下放鬆，然後爽朗大笑起來，接著喚道：“右輔。”

    花無痕正疑惑大王為何這般，聞聲即刻挺直身板應道：“臣在。”

    “孤幾乎忘了，你還有兩個妹妹，皆是絕色。”

    花無痕握著折扇的手一抖，垂下眼回道：“臣確有兩位妹妹。”再看向東方羽，他靜靜立著，麵無表情。

    “孤沒記錯的話，你的妹妹花天影比你小一歲，今年十七，也到了可出嫁的年齡。”

    花天影一張臉已經黑得不能再黑，仍舊垂著眼，回道：“是。”

    虞王卻沒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他很開心，整張臉笑成了花，自己女兒不用遠嫁了，他當然開心。

    “東方世子愛慕你的妹妹花天影多年，特來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