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瑄朝衍帝

    瑄衍一身明黃色長袍，上麵繡著滄海龍騰圖案，袍角輔以洶湧波濤圖案。紫金色腰帶上配以琳琅玉飾。半臥在金燦燦的禦椅上，烏黑的長發傾瀉而下，幾乎及地。

    玉蘭華站在殿門口，看著瑄衍，他一如平日那般溫順。玉蘭華忽然有點懷疑這消息不過是他那侄兒想早日坐上龍椅，故意說出這樣的話。

    瑄衍似乎已經睡著，並不知道太後的到來，直到身旁內侍附在他耳邊說了句話，他才睜開眼睛。

    急忙從禦椅上起身，自高高在上的禦台上走下來。

    絲竹聲戛然而止，舞女們停了舞步。

    “太後來了，怎麽沒派人事先通知兒臣，兒臣怠慢了。”

    溫順的聲音，恭敬的態度，她看著皇帝長大，他有幾斤幾兩她怎麽會不知道呢？

    “太後請。”瑄衍扶住她的衣袖，微微彎腰。

    玉蘭華應著他的步伐，走到殿中，內侍搬來寬大的座椅，瑄衍扶她坐下，又有內侍七手八腳搬來小桌，捧來香茶、水果、點心。

    和平常一樣，生怕怠慢了她。

    玉蘭華側臉看著瑄衍，?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劍一般的眉毛斜斜飛入鬢角落下的幾縷烏發中，烏黑的瞳仁閃爍著和煦的光，英俊的側臉，麵部輪廓完美的無可挑剔。?

    衍帝英俊是天下皆認可的。

    若生在繁榮盛世，他想必能坐穩龍椅，隻可惜了生不逢時。

    瑄衍隨口問道：“太後今日怎麽得空來看望兒臣？”

    “哀家有幾日不見皇帝了。”玉蘭華如平日一般溫和笑著。

    瑄衍答：“太後思念兒臣，差人來請兒臣就行了。”稍停一下又道：“天氣日漸炎熱，太後要注意身體才是。”

    他對太後盡孝，平日對她的身體狀況十分關心，許多事情都親口過問。因此近在宮中，遠到朝堂，莫不道當朝皇帝孝順。

    玉蘭華點點頭，“皇兒總是縱情於詩書歌舞，也該多關心政事才對。如今，你舅舅去世了，朝堂上無人輔佐，你該獨當一麵才對。”

    一邊說一邊有意無意瞥過瑄衍的臉，想從中看出些什麽，卻無所收貨。

    瑄衍麵露悲傷，“突聞舅舅噩耗，兒臣萬分悲痛，真不知沒了舅舅該如何是好。”

    臉上的傷心之情看不出一點偽裝痕跡，失去左膀右臂的不知所措亦無半點虛假。

    “哀家聽說皇兒下令以國葬之禮為舅舅下葬。”

    瑄衍微低著頭，回道：“舅舅為江山社稷鞠躬盡瘁，理應有這等待遇。”

    先涼王玉麒麟是當朝太後玉蘭華的親兄長，失去兄長太後自然十分悲慟。此刻麵色蒼涼道：“聽涼國的人說凶手至今未查明，真不知這些人在幹什麽？”她握住瑄衍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聽說凶手和北國世子、虞國花無痕脫不了幹係，想來想去也隻有他們才有這樣的膽子，還用得著查什麽？”

    瑄衍連連點頭回道：“兒臣知道怎麽做了，一定不會讓幕後失望。”

    玉蘭華點了點頭，看著溫順聽話的衍帝，想起以前的種種，無論何事，皇帝從不逆兄長與她的意，即使兄長對朝臣無禮，他也隻是稍加微詞。朝臣諫言涼王欺君罔上，把持朝政，他也不以為意，總是說，涼王是朕的親舅舅，難道會害朕不成？在她麵前，也總說，把朝政大事交給舅舅，他很放心。這樣一隻乖順的小貓，怎麽會突然發難？她對侄兒的話更加懷疑。

    她不能聽信一麵之辭就如侄兒說的那樣將皇帝軟禁起來。一來兄長身亡，他不相信侄兒的能力，萬一篡位不成，自己將萬劫不複。二來一旦軟禁就會傷害母子之間的情誼，若日後查出殺害兄長的另有其人，她也不好麵對皇帝。

    隻能先觀察一段時間。殊不知這一心軟便錯過了最佳時機，日後後悔卻都已來不及。

    與瑄衍又閑聊了一會，玉蘭華便回宮了。

    年輕的衍帝看著太後離去的背影，眉頭微微一鎖，再一看，卻什麽也看不見，仍是溫潤的笑容。

    在涼國皇宮住下的花無痕很快就將這裏的情形摸了個透。玉麒麟去世後，涼國上下自然激憤，雖然涼王跋扈，但對國中大臣、尤其是武將都好得很，因此涼國才會有許多忠臣的將士。而這些將士無一不想為玉麒麟報仇，所以才會如此之快派兵支援南國。然而玉錦書似乎並不心急，

    追查凶手以及派兵出征都是走過場，他真正在意的是他的王位。

    玉麒麟有兩子三女，三女均已出嫁，長女更是當朝皇後，也就是衍帝的正宮。兩子便是玉錦書、玉青書。玉錦書乃正妃所生，順其自然繼承王位；二子玉青書為側妃所生，今年十六歲。別的世子十六歲早已封侯，但由於玉錦書小氣善妒，這個弟弟仍是貝勒，且是沒有權力沒有地位的貝勒。

    即便如此，玉錦書仍然欲處之而後快。

    涼國王宮中的花無痕自然知道涼王派人入宮的事情，這下衍帝又會有大動作，他下一步會做什麽呢？花無痕慢慢在庭院中踱步，想著，如果我是衍帝，接下來會怎樣？殺了太後？亦或是像刺殺玉麒麟那樣殺了玉錦書，他個人肯定希望衍帝殺了玉錦書，這人著實討厭。

    正思索著，看見庭院對麵湖邊一群人步履匆匆，領頭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白衣玉冠，少年老成。

    花無痕問一旁的內侍，“那是你們的二世子嗎？”

    內侍點頭。

    花無痕再看向他時，發現他也正看過這邊，細長的眉微蹙，不苟言笑，麵色壓抑。他似乎看到了花無痕，微微向他點了點頭，花無痕微笑回應他。

    他沒有停留，匆匆而去。

    他是側妃所生，從小就在兄長的壓迫下長大，想必日子不好過，如今兄長繼位，他似乎更加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