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南王舊事

    可是這些事情現在都不能告訴月姬公主。

    花無痕掩飾起波濤洶湧的內心，應下了月姬公主。

    隻是不知他還沒有機會查明真相，有沒有機會替族人報仇。

    “公子請稍等。”

    月姬公主起身進了內殿，未幾便出來了，手上多了一樣東西。形狀如同四葉草，卻不是四月草的綠色，而是透明的乳白色。

    “這是父王給我的東西，他說是母妃的。”她將手上的東西遞給花無痕，“我把它給公子，公子可由它查起。

    花無痕起身接過，指尖卻沒有玉質的冰涼與滑潤，竟有些燙。

    “它能生熱，冬天放被窩裏，被窩一下就熱了。”

    “竟有這麽奇妙的東西。”花無痕仔細瞧著它，有熟悉的感覺，努力想回憶起什麽，腦中有畫麵閃過，顏色鮮豔混沌，忽然頭腦一陣鈍痛，突如其來，花無痕扶住頭。

    身旁月姬公主焦急得問道：“公子你怎麽了？”

    眼神有一刻漆黑，身子被月姬扶住才沒倒下。花無痕晃晃腦袋，眼前很快恢複，剛才的漆黑像是沒出現過。

    “可能是這幾日太操勞了。”

    先是在涼國目睹玉錦書被殺，涼國一片狼藉；後是馬不停蹄來南國，他沒有好好休息過，即使休息，心中也有許多事。

    月姬擔心他的身體，立即喚來內侍，“快去請太醫來。”

    花無痕攔住她，“無礙，休息一下便好。”說著向月姬公主告辭。

    許是聽月姬公主說起王妃的事情，勾起了他的仇恨，才會這樣，花無痕對他剛才腦中出現的畫麵並沒有放心上。手輕輕摩挲著月姬給他的東西，覺得很親切，這麽多年，除了父母留給他的水靈族書，這是唯一一件與水靈族有關的東西。

    “就叫它水靈石吧。”花無痕輕輕道。

    如果這次不能全身而退，他至少也要替族人報仇。

    溫潤的眼睛裏閃過冰冷的殺意。

    夏日的氣候總是多變，白天豔陽高照，晚上卻飄起了輕雨。

    花無痕將整個文軒閣的人都點了穴。

    侍衛交班也是兩個時辰後的事情，之前沒有這樣，是因為有任務在身，兩個時辰無法完成。但這次不一樣。

    他如隱身於夜色中一樣，避過值夜守衛，避過巡邏禁軍，到了南王寢宮。

    南王此刻已經入睡。

    花無痕輕輕走近，隔著羅帳，他與南國僅一尺之距離。他完全可以像衍帝那樣，殺了礙眼的人，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的仇人。

    他掀開羅帳，抬起手，隻要這手一下去，南王就要斃命。

    可是他想起了月姬公主，那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她已經沒了母親，很快又會沒有父親，而且父親還死在她深愛的人的手上，這對她是個多大的打擊？

    可是這個人是他的滅族仇人啊！

    子魚說的沒錯，他這樣不忍心的性格，在戰亂年代是要吃虧的。

    手起手又落。

    南王似乎感覺到他的存在，睜開了眼睛。

    看到花無痕的那一刻有一絲驚恐，可很快又歸於平靜。

    “你是來殺孤的？”

    花無痕沒有出聲。

    “結盟不成，就殺了好阻止南國與衍帝結盟？”

    看來他知道月姬已經將事情都告訴了他。

    “南王還記得水靈族嗎？”花無痕冷冷看著他，“我不會因為結盟不成而殺你，我殺你是因為你是我的滅族仇人。”

    他還是沒能控製住，說好的公私會分清，不會因為私仇而殺他，可是自己終究沒到聖人境界，終究做不到那麽大公無私。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

    他以為南王接下來會驚訝世上竟還有水靈族人，會為自己做過的事情懺悔。

    可是南王沒有，他驚訝得看著花無痕：“什麽滅族仇人，孤什麽時候滅了你的族人？”

    這個時候還想隱瞞，瞞著月姬，是因為那是她女兒；瞞著世人，是因為不想自己的殘暴為世人所知，可是死到臨頭了還要隱瞞？

    南王看著花無痕，道：“你是水靈族人？”可是又搖搖頭，“水靈族人額間有銀色印記，怎樣都隱不去。”

    花無痕笑道：“那是因為你不知隱藏它的方法。”

    “這麽說你認識紅兒？”

    南王蒼老的臉此刻閃爍著激動的光芒，好似刹那間年輕了十歲般。

    “你說的你的王妃嗎？”

    南王下了床，握住花無痕雙肩，近乎嘶吼道：“快告訴我，紅兒她為什麽會那樣？”

    “日日與一個滅了她全族的人在一起，她還能哪樣？”

    “孤已經說了，孤沒有滅你們水靈族，你要如何才信？”

    花無痕肩上傳來痛意，他是習武之人，能感覺到痛意，說明這力度已經很大。再看南王的表情，痛苦卻夾帶著深情，他對王妃的情意的確不假。

    “那王妃從何而來？”

    “孤打獵時遇到幾乎要死的她，救她回宮。”南王垂下手，臉上痛苦的表情更深，花無痕從沒看見過這樣一張深深思念一個人的臉，心中的怒氣竟因南王此刻的表情消失了不少。

    南王慢慢說著：“她那麽美，無論哪個男子見了都會傾心於她。即使她當時身負重傷，孤看她第一眼時就愛上了她。”

    南王憶起往事，他將紅兒救回，醫好了她，可是她卻一心求死，他隻能派人日夜守護，自己也小心翼翼，一有時間就陪著她。原王妃因受不了他對她的癡情，憤然出家。

    然而無論請了多少大夫，都無法治愈她夢魘的毛病，她夜夜被噩夢纏身，他想盡辦法都無法治愈她，最後隻能眼睜睜看她被折磨致死。

    似乎回到那些日子，雖然痛苦，可心卻是踏實的。從來都沒有人這麽充盈得占據過他的心，即使在她外人看來是個精神不正常的人。

    花無痕幾乎要以為南王說的話是真的，可是如果不是南王滅了水靈族？那是誰？他在信與不信之間徘徊，最終還是決定給南王一個機會：：“何以證明你說的話是真的？”

    “若要剿滅整個水靈族，輕則調動幾百影衛，重則調動軍隊。孤可以讓你看南國影衛及軍隊出動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