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郊外的一處地方，路是很久以前的水泥路，有些爛，坑坑窪窪，幸虧天氣炎熱，沒有下雨，不然丁峰懷疑車子到這過一次是否會免費做一次泥黃色噴漆美容。

    這樣的路盡頭，是一棟老式公寓，整個房子給人的感覺非常陰森，而且非常冷清，沒有幾家人在住。

    停好車，丁峰與許三走了下來，公寓大門前是一家炒米粉店，米粉店旁邊是 一個破舊的保安亭。

    一位穿著保安製服的人坐在椅子上，腦袋被報紙擋住了，丁峰分辨不出年齡。

    許三上去敲了敲保安亭玻璃窗，那報紙才慢慢放了下來，露出一個滿頭白發，還有短短白胡茬的老頭。

    有事？”老頭以一口不怎麽標準的普通話問道。

    李大爺，是我，我是許科長的侄子，幾年前還見過您呢”許三賠上笑臉說道，還順便將手中的紅星二鍋頭拿了出來。

    丁峰終於明白了為什麽許三來之前一定要買一瓶這樣的老酒。

    老頭看到酒，原本無精打采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臉色也抽動起來，笑的不是很好看，露出一嘴被熏黑的牙齒。

    哦，許三啊，我記得，那時候還在讀書吧，都這麽大了，你叔叔好久沒回來了，怎麽，有事麽？”老頭接過酒，笑著對兩人說道，顯然他的記性很不錯，或許是這裏沒幾個人，所以對於每個人都記得特別清楚。

    丁峰聞言，有些失望，看來科長是真的沒有回來過，但是他卻不死心，想去科長住的房子看一看，或許他回來了這李大爺不知道而已，就算沒回來，去看看房子，看看科長的傷心地。

    許三看著丁峰，意思很明顯，該怎麽做。

    那個，大爺，你有沒有許科長家的鑰匙，我想去確認一下他到底在不在，可能他回來的時候你沒看到”丁峰沒有對許三說什麽，而是轉頭對老頭說道。

    我一天到晚都坐在這裏，除非他大半夜回來，不然我不會看不到，但是我還是帶你們去看看，或許他真是半夜回來的，哈哈”李大爺說著站了起來，從牆上拿起一掛鑰匙，然後順手從桌上拿起一個橘子，就從保安室走了過來。

    炒米粉店生意冷清，隻有兩個老頭在吃炒米飯，店老板也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頭，穿著非常隨便，下麵是一個褲衩，上麵是一件長長的睡衣，就像是穿著內褲別風衣一般，還是披散著，別有一番風味。

    他帶著一副深度的眼鏡，頭發有些白，此時坐在桌子前，端著酒杯，鼻頭紅紅的，有些迷離的醉眼看了看丁峰三人，便不再理會，繼續喝酒。

    公寓沒有電梯，但是卻有十三樓，不幸的是，科長家剛好是十三樓，丁峰與許三爬的氣喘噓噓，樓梯有些安靜的出奇，但是此時差點沒累趴下的丁峰與許三沒有心思注意這麽多。

    讓兩人無法接受的是，李大爺竟然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還嘿笑的吃著橘子，順手遞給丁峰與許三，兩人都擺了擺手，示意不吃。

    年輕人就該多活動，坐慣了電梯，走走樓梯，活動活動筋骨，對身體有好處”李大爺指了指身後的樓梯說道。

    丁峰與許三沒有力氣說話，一個勁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跟著李大爺在樓道裏前進。

    在樓道裏路過了四五個門口，三人在一個門口停了下來，門牌上寫著1306，或許是因為陽台太窄，下雨時候雨會漂到門上，將那紅色字體侵蝕的流落下來，就像血一般，有些滲人。

    李大爺將最後一片橘子送入嘴中，塞得慢慢的，嘴邊還有橘子汁流出來，他用短袖製服擦了擦，然後撥弄著鑰匙，打開房門。

    房門打開，一股發黴的味道傳出，可想而知這房子有多久沒人住。

    三人走了進去，丁峰打量著整個房子，首先是大廳，大廳擺放著一張飯桌，桌上空空如也，頭頂一盞吊扇，靠牆一排沙發，此時都蒙灰了，沙發旁邊是一扇門，應該是一個房間，飯桌旁邊也有一扇沒有門的門口，應該是去廚房的。

    整個大廳就是如此簡練，飯桌下麵還放著一輛小孩玩的自行車，看到這裏，丁峰內心隱隱一痛。

    飯桌上也鋪著一層灰塵，就連老鼠的腳印都沒有，來到房間門口，把手上悶著灰塵，明顯最近沒有人打開過，所以科長顯然沒有回來過。

    丁峰試著擰動把手，發現鎖上了，打不開，而李大爺不可能有住戶房間的鑰匙，所以隻能作罷。

    丁峰來到廚房看了看，沒什麽異樣，隻不過很久沒有用過了，一些沒有放在櫥櫃裏的鍋碗盆瓢都沾了灰，科長似乎是想留下什麽記憶，很多東西一直沒有動過。

    許三有些難過的樣子，看著整個房子的一切，為這個可憐的叔叔惋惜。

    不久後兩人再次從樓上下來，下樓沒有上樓累，所以兩人有心思打量這每層樓的一切，在下到二樓的時候一股香油味從其中一間屋子傳了出來。

    哦，這棟公寓住的都是一些老住戶，剩下的該搬的都搬走了，隻剩下一些老骨頭，這203住著一個靠香燭吃飯的老頭，為人挺好，就是脾氣有些怪”李大爺似乎看出了丁峰與許三的疑惑，笑著說道。

    丁峰點了點頭，沒有多想，也就與許三來到了車上，他們沒有立馬發動，而是做在車上沉默了一會，不是因為其他，而是兩人真的不知道該去哪裏了。

    嘟嘟嘟……

    就在沉默之時，丁峰的電話響起，丁峰拿出手機，顯示是蘇南打過來的。

    掛上電話後，丁峰沒有絲毫猶豫，直接發動汽車，最大馬力的跑了出去。

    去哪裏？”許三詫異問道。

    回科裏，科長回來了”丁峰頭也沒回。

    來到雜事科，蘇南站在門口焦急的等待著，見丁峰與許三回來，連忙迎了上去。

    你們可算回來了”蘇南擺了擺手，焦急說道。

    他在哪裏？”丁峰見蘇南如此焦急，而科長又沒出來，頓時意識到肯定出事了。

    他還沒醒呢，我本來想去他辦公室找剪指甲的，突然發現他躺在沙發上，我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回來的”蘇南臉色有些難看，有些吞吞吐吐的說道。

    丁峰沒有多說，直接跑到辦公室，發現科長還是那日去澡堂子與老法醫換的衣服，此時安詳的躺在沙發上，呼吸有些細微，但是非常均勻。

    許三，打120，蘇南，拿冰水來”丁峰探了探科長的鼻息，轉頭對兩人說道。

    許三點著頭，連忙掏出手機，蘇南則是來到冰箱前，拿出一瓶冰水。

    丁峰將冰水喂給科長喝，雖然嘴角溜下很多，但是起碼有一些灌了進去。

    科長幹澀的起白皮的嘴唇漸漸有些紅潤。

    不久後救護車過來了，將科長抬上車，再次趕往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