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王仔細觀察著，發現閨女絕對不是在強忍著身上的痛楚麵不改色，她那是真的完全沒事兒，完全沒有受傷！

    再結合自己每次打在她身上的那種奇怪的感覺，仿佛是有什麽軟硬不吃的東西一直在保護著她一樣，並且還是全方位地保護！他變換位置試了好幾處，全都有這種使不上力的感覺。

    太奇怪了！

    閨女不但腦子靈光，而且武力值還很高。

    獻王再掃了一眼腳下的碎瓷，視線慢慢轉向喬子衿麵無表情的與自己對峙的臉上，嗯，膽子也不小。

    如果是個兒子就完美了。

    獻王遺憾地又看了喬子衿一眼：“送質子去帝都之事，曆代獻王都必須遵守這個規矩，為父也不能例外。哎……可惜你隻是個姑娘……”

    這話的意思就很明顯了，你一個女人，難不成還真想繼承獻王之位？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喬子衿冷哼一聲，“想必父王已經提醒皇伯父去看燕太祖的繼承法案了吧？”

    死丫頭真是敏銳。

    獻王點點頭。

    喬子衿直視她父親的雙眼，逼問他：“你知道為什麽燕太祖一直在強調嫡庶有別麽？因為他有長遠的眼光，他已經預測到了燕國的女人比例正在逐年下降，長此下去社會將變得動蕩，所以他想靠這個繼承法案提高嫡係的地位，從而降低妾室的數量，讓更多的男人可以娶到妻子，讓女人也可以繼承財產，從而降低女嬰的死亡率！”

    獻王從來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從一個小丫頭嘴裏聽見這麽標新立異的想法。

    從來沒有人這樣認真地思考過燕太祖為什麽直到立下皇太子之後，還依然不願意廢止他之前頒布的繼承法案。

    喬子衿之所以能想到這些，完全是因為她有小二郎這個zuò bì神器啊，因為技術的限製，古人很難進行統計大數據分析，所以很多事情就很難提前做出預測和製定彌補方案。

    見父王聽得認真，她就繼續說下去：“燕太祖為何從始至終隻有一位妻子，從來不選妃，不僅僅是他與皇後情深義重，他更深層的用意是想讓自己成為榜樣，畢竟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其實是希望掀起一股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浪潮，這樣就能成全更多的男人娶上妻子。”

    “父王你不妨回憶一下，是不是最近幾年封地內的qiáng bào案越來越多了？是不是女支院的生意越來越紅火了？是不是男子娶妻的年齡普遍在增大？是不是民間已經有娶妻難的苗頭了？你試想看看，情況惡化下去，如果燕國一半的男人娶不到女人，然而卻又有一小部分貴族男人可以同時占有好幾個女人，我們皇族還能穩定幾年？”

    “要不是這幾年南北方都不太穩定，戰死了很多男人，這個男女比例失調的問題早就爆發得更嚴重了。更可怕的是，女人數量的減少，將會直接導致人口出生率的下降，不相信的話，父王可以去查一查最近十幾年封地內新生兒的出生人數，是不是在逐年降低！長此以往，國力堪憂啊！”

    說到這裏喬子衿歎了口氣，她小小一個孩子，一臉正經地憂國憂民，看起來甚至還有點可笑。

    可是說話的內容卻讓獻王心驚膽戰。

    這些問題要不是今天喬子衿提出來，獻王甚至根本不會注意到，他下麵的屬臣也從來沒有將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關聯起來分析過。

    “你怎麽知道這些事情的？”

    “我出門在外，喜歡聽路人百姓們的八卦，也愛去茶館聽說書人講故事，愛與別人談天說地，聽得多了，自然就能總結出一些規律來。若是不相信我分析的結果，父王你大可以先讓屬臣調查一番。”

    喬子衿才不敢將小二郎的身份暴露了，所以就瞎扯些理由糊弄過去。

    雖然覺得三丫頭說的話有些危言聳聽，然而獻王還是信了幾分。

    若閨女這些分析預測都是事實的話，那她這見微知著的本事可就真的逆天了！

    先不管她說的準不準確，倘若果真如此的話，那……

    “為什麽女人的數量在逐年減少？”獻王對於這種民生大事還是很注重的。

    直到現在喬子衿才稍微有點尊敬她爹，不管提出問題的是誰，哪怕隻是她這麽一個小丫頭片子，她爹竟然也能認真聽進去，甚至看起來還挺重視。

    不過這個問題喬子衿要怎麽回答，因為燕國的婦女像是被詛咒了一樣，懷孕前三個月女嬰的染色體畸變的概率遠遠比男嬰高，所以女嬰的流產率更高？

    我說了怕父王您聽不懂啊！

    但是她還是詳細回答了，甚至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什麽時候竟然開始使用敬語了，原本她挺瞧不上她爹的說。

    “其一，懷孕時期女嬰的死亡率高，每年出生的嬰兒性別比例數據可以證明這一點；其二，女嬰和女幼兒被遺棄的情況很嚴重，因為嚴重的重男輕女現象，導致百姓們覺得養女兒不劃算；其三，女人地位低下，沒有財產繼承權，她們的呼聲得不到重視，就連生命有時候也得不到保護；其四，生育風險，生孩子如同走一趟鬼門關，很多女人因此難產而亡；其實導致這種現象的原因還有很多很多，我就不一一說給您聽了，您要是需要的話，我可以給您寫一份總結報告……”

    獻王一臉難以置信地表情看著自家閨女，像是便秘了一樣。

    “為、為什麽你會有這種想法？”

    喬子衿將茶杯輕輕放下，又懟了她爹一句：“多讀書多看報，少睡女人多思考！”

    “你！”獻王氣得吹胡子瞪眼，偏偏又拿女兒毫無辦法，深吸一口氣之後，又問他閨女：“那你有什麽解決辦法？”

    喬子衿掰著手指舉了幾個例子：“我想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麵來入手：第一，加大醫療建設力度，主要專攻婦產科，特別是要找到為何燕國的女人近百年來大部分流產兒都是女嬰的具體原因；第二，提高女人地位，讓我們擁有繼承權；第三，設立生育獎勵，提高人口出生率；第四，支持寡婦改嫁，鼓勵一夫一妻製度，打擊納妾行為；第五，女人出嫁官府可以獎勵一筆銀子做嫁妝，等等……您手底下那麽多能人異士，讓他們開動腦筋想辦法唄！不然養他們做什麽用，白吃幹飯嗎？”

    獻王自動忽視了閨女話裏麵不入耳的部分，用詭異又微妙的表情看了喬子衿一眼，又一眼，直到差點將她看得頭皮發麻。

    “你嘰裏呱啦說了那麽多，不外乎就是想……難不成你還真的想承襲王位！？”

    獻王瞠目結舌，終於體會到一把他皇帝哥哥的心情：“你瘋了！？”

    喬子衿心道，我想要的可不是你的王位，我準備要的是你哥的帝位！